细细看这女人,却见她目光斜视着手中的人头,那雕工不算精致,却透着一阵古怪,特别是眼神,给人一种活灵活现的感觉,我心里觉得一阵不舒服。我目光转向冰冻中的其它雕像,无一例外举止古怪,仿佛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而就在这时,我猛然瞧见,其中一具冰雕后面,赫然露出了一截黑色的东西,是一块布料!
我心里咯噔一下,冲豆腐使了个眼色,豆腐顺着我的目光一瞧,脸色一变,我们二人也不多说,拔出武器,亲手亲脚朝着那冰雕一左一右的围拢过去。
冰雕后面肯定有人!
眼瞅着我和豆腐就要逼近了,冰雕后面的衣角忽然动了一下,紧接着猛地朝着我扑过来。我早有准备,手里的匕首刺了出去,谁知那人却违背物理常识的,在空中忽然打了个跟头,直接从我头上跳了过去。
在转身时,那人已经身影一晃,闪入了冰洞侧边的一个洞口里。
如此近距离的攻击,居然都被他多了过去,我心中恼火,喝道:“追!”和豆腐一前一后立刻朝着黑影消失的地方追去。
豆腐道:“那人身手这么厉害,究竟是谁?老陈,你看清楚他的长相了吗?”
我回忆了一下,发现那人身上罩了一块大黑布,头脸都被罩住,动作又快,细想起来,还真没有露脸,除了一个黑影,就什么也没看到。我猛然意识到:难道之前阴了哑巴一脚的,就是他?
哑巴不是追着他进来了吗?怎么现在他还在,哑巴却不见踪影?
我心里一惊,暗道不好,该不会这东西有什么诡计,哑巴中招了吧?这时,我和豆腐已经跑进了冰洞旁边的入口处,没想到,这个入口处却是个倾斜向下的冰道
,我俩收势不及,纷纷摔了个四脚朝天,手里的探照灯在这瞬间也跟着摔飞起来,紧接着砰的一摔黑了下来。黑暗中,我俩顺着下斜的冰道往下滑溜,不知道尽头在哪里,也不知道尽头处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那种感觉,别提多恐怖了。
我心知这次是大意了,那人肯定是故意将我和豆腐给引过来的,这冰道尽头处万一插着刀锋剑林怎么办?万一是什么机关陷阱怎么办?不行,我不能久这么下去。
这些念头在脑海里闪过的瞬间,我在黑暗中感受了一下冰道的结构,不算太宽,于是双腿猛的一张,绷成一条直线,借着这股力道,生生停住了身形。
但才刚一停,黑暗中一团东西便撞入了我的怀里,不是豆腐又是谁,被他这一撞,我哪里能支撑的住,双腿一软,又跟着往下滑去。这冰道弯曲曲折,就跟坐云霄飞车一样,时不时就得撞头,为避免脖子折断了,我俩只好抱成团往下滚,心道这下算是完了,但愿这冰道下面不是什么古怪的地方。
就在这时,我忽然觉得自己腰间一紧,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钩住了一样,这东西力道很大,使得我和豆腐下滑的力道顿时停了下来,与此同时,我耳里听到了一声闷哼。
这声音不是我发出的,更不是豆腐发出的,好像是哑巴的声音!
我睁眼一看,猛然看到周围不知何时被一阵绿色的冷光覆盖了。紧接着,我这才发现,钩住我腰的,原来是一只人手,此刻死死抓着我的衣服,抬头一看,不是哑巴又是谁。
哑巴跟我之前的动作差不多,张开双腿抵住了冰壁,这会儿,一手扣住冰壁旁边的冰棱,一手抓着我的衣服,嘴里叼着一支冷
烟火,寒气逼人的冰洞里,他脸上凝聚了一些白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喘着粗气。
紧接着,哑巴冲我使了个眼色,我立刻会晤过来,心知他一个人要支撑我们两人的重量太过困难,怕也撑不了多久,当即我和豆腐也学着他的样子稳定住身形,三人就如同三只螃蟹似的,以一种艰难的姿势停留在倾斜的冰道中,肌肉紧绷,一动也不敢动。
哑巴显然知道我和豆腐是为什么掉下来的,因此他没有询问原因,更何况这小子现如今嘴里叼着冷烟火,也没办法开口说话。我就算有一肚子问题,也问不出来。这时,便见哑巴将目光移向了冰道下方,就着冷烟火惨淡的绿光,我这才发现,原来就差一点儿,我和豆腐就要到头了,而冰道的尽头处,赫然有一个圆形的青铜门!
这玩意儿将冰道的尽头给堵死了,形成了一扇圆形门,而门内则是无数尖利如见的青铜锥,那青铜锥上,赫然还有斑斑血迹。我看的眼角直跳,心知若不是哑巴刚才救了我和豆腐,只怕我俩这会儿已经变成青铜门上的人肉串了。
紧接着,哑巴将嘴一松,冷烟火顺势往下滑,滑到了青铜门处,光线也隐约可见。直到此时,哑巴才开口道:“你们遇到他了?”
他?
我反应过来,道:“你说那个黑衣人?”
豆腐怒道:“当然遇到了,要不然我们两个现在能在这儿吗?这地方居然还有别人,究竟是哪个王八蛋!”豆腐话音一落,忽然又神色一变,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之前我们就顾着追击那个黑衣人,也没有仔细想一些问题,比如这玄冰墓中,除了我们,哪里还会有别人?赵老头那帮人都失踪三个月了,
就算没死,也不可能还待在玄冰墓里。
既然如此,刚才那个黑衣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那么好的身手,还有出现的时间和地点……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一个人身上:吕肃。
豆腐咕嘟咽了口唾液,问哑巴:“你有没有见到那个人的脸?真是他?”哑巴没说话,但他毫无感情的冷漠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这一刻,不得不说我是有些心寒的,虽然早就知道吕肃不是什么好货,从他杀卫南京二人的手段就可以看出来了,但这人为人处世,实在很能打动人心。我虽然一直对他有意见,但也为之折服,潜意识里,已经有种想法,认为吕肃就算再乱来,应该也不会对我和豆腐下杀手。
但现在我发现我错了。
吕肃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格分裂者,和你称兄道弟的时候,你会觉得他义薄云天,但在背后捅你一刀时,能让人气的发狂。
豆腐挺难过的,不可置信的说:“老陈,你说……你说这是为什么,大家好好做人不好吗,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变成两个?我都把他当好哥们儿了,他怎么能……怎么能……”豆腐的目光看向了离我们不远的青铜锥,目光中浮现出恐惧和痛苦。
对于他这样一个思想单纯的人来说,这种背叛带来的痛苦,无疑是痛苦的。
是啊,这一切是为什么?
我猛地想到了从鼓中取出的那盏神灯。
我们和吕肃,前后有三天的时间差,这三天里,他经历了什么?又或者说,他发现了什么?当初,天兵身上喷出的红色烟雾,使得我和豆腐身上的伤势迅速恢复,在那时候,我就有些怀疑,普真是不是掌握了那种‘钥匙’的制作方法,而现在,随着那盏
神灯的出现,随着吕肃赶尽杀绝的行为,我猛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吕肃一直以来寻找的钥匙,或许已经找到了!
目的达到了,那么一切知道这个目地的外人,是不是应该就此清除?
而这时,豆腐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面露紧张,道:“有一点特别奇怪,我们是追踪着他跌入冰洞的,他在我们前面,为什么他没有掉进来?”我回忆了一下,当时虽然情况很紧急,没来得及过多留意周围的动静,但我记得,这个冰道的入口周围都是封死的,如果吕肃要引诱我们跌入冰道里,那么他自己也肯定会跌进去。
可是,为什么他消失了?
我将自己关于钥匙的想法说给二人听,哑巴闻言,皱了皱眉。
豆腐紧张道:“那你们说,他找到赵老头的尸体没有?地图会不会也被他拿走了?”
我摇了摇头,道:“这个不能确定,他的目标一直以来就是‘钥匙’,拿到那东西,估计他对巨耳王墓的兴趣就不会太大。”哑巴没参与我们的对话,他移动身体,到了青铜锥前,避开尖端,坐在冰道上,双手抵着两壁,用双腿试着想打开那扇青铜门。
门内有一道铁栓,紧紧的卡在青铜门与玄冰之间,哑巴用脚尖慢慢将铁栓往旁边拨,随后便听吱呀一声响,圆形的青铜门没了铁栓的桎梏,顿时往后退去。刹那间,一股红色的烟雾从青铜门后的世界里涌入了冰冻中。
我闻到了一阵熟悉的味道,和天兵身体里喷出的烟雾,一模一样的味道。
在这片刻间,身体之前所受的伤痛,似乎都变得不值一提,吸了没两口,整个人便觉得精神焕发。
哑巴嘴里啧了一声,双臂一收,纵身一跳,从冰道里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