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洞中才数月,世上千年。
跟林教授出海临走之时,我曾和颛瑞有过约定,由他去打探吕肃和镇海石的下落。我和豆腐一到北京,前脚落地,后脚就联系他了,谁承想,他那边儿看家的人却告诉我,说颛瑞十天前就离开北京城了,临走的时候还在家里放了封信件,让我有空就去取。
转头我又联系赵老头,询问陈词留给他的东西,让我意外的是,赵老头也消失了。
我心里打怵,就出了趟海,也就二十来天的功夫,怎么一个个都不见了?想那吕肃,当初本就是赵二爷找的人,这会儿吕肃携了八鲤斗蛟镇海石无隐无踪,赵二爷也给我拍拍屁股就消失了,让我不得不怀疑,这段时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但这会儿,我手头上没什么人脉,电话联系不上,一时也就无计可施了,在林教授的安排下,我和豆腐住进了医院,进行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身体检查,一时间找颛瑞拿信件的事儿就这么搁置下来。
机器人四个下了飞机便没影儿,就此分道扬镳,顾文敏也没再提起我之前的事儿,相处之间并无异常,但没多久我还是察觉出来,她估计是伤心了,没再怎么主动联系我。豆腐躺病床上教育我,认为我不该因为诅咒事儿将顾大美女往外推,白白伤了人家的心。
我说:“不伤心就该伤人了。”
豆腐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被我一句话堵的死死的,在医院休养的日子,头几天挺畅快,有吃有喝,又不用担心有危险,而且药费上面还全给包了,但等到检查结果下来时,这好心情就打了折扣了。
根据检查结果来看,我没什么问题,豆腐体内的动物化病毒被检查了出来,好在那是
几十年前的病毒,这几十年医学研究进步,已经可以治疗,还得治疗十多天才行。见豆腐无碍,我收拾收拾,便去了颛瑞家,找他的手下取得了那封信件。
信并没有封起来,看来里面没有什么隐秘的内容,我抖开信纸,只见上面的内容并不长,开头也没有称呼,只写了这么一段话,简单交代了事情的起因。在我们走后,颛瑞为了查吕肃的下落,曾经和赵二爷接触过。
赵二爷怀疑卫南京两人是被吕肃所害死,再加上吕肃又夺了八鲤斗蛟镇海石,自然是心有不忿,只是苦于吕肃背后的人脉网过于复杂,一时难以下手。如今有了颛瑞的协助,两人便各带人马纷纷入蜀。
颛瑞让我静候佳音即可,而赵二爷那边,陈词留下的东西,也只能等待他们回来才能做打算。
看颛瑞的意思,是想做个顺水人情,不过赵老头奸猾狡诈,事后这个人情会不会卖,还是个未知数。
这样一来,现在就暂时没我啥事,趁着豆腐住院期间,我去了一趟潘家园,由石疙瘩引见,到一处名为‘三足斋’的地方出货,准备将这次倒斗弄出来的两件玩意儿先出手。那老板是个有眼力劲儿的,一见我掏出来的东西,顿时眼睛都直了,忙招呼伙计关上店门,引入后堂。这家店是个大店,做生意比较爽快,没等多讨价还价,价格便敲定下来,两样儿东西,加起来四百万。
这价格相较于这两样物件来说肯定不值,但土里倒出来的货,放在土夫子手里,也就这个价位,真正的高价,还得靠收了货的人转手炒卖。这东西现在我收四百万,三足斋再往上倒腾,价格会非常高。
我们就相当于文物的原始生产力,提
供明器,但赚的最多的却不一定是盗墓贼,因此事后,但凡有一些资本的盗墓贼,都会自己积累路子,慢慢倒腾文物,可比下地轻松多了,比如赵二爷他们,就属于倒斗出身,最后隐蔽于幕后吃大鱼的土夫子。
临走时,那老板对我说:“看您倒出来货,就知道是有能耐的,以后再有好货,记得往我这儿送,下一次肯定会加码,咱们交个朋友。”
回病房时,我和豆腐商量着未来的路,那哑巴的出现,让我对陈词产生了严重的怀疑。赵二爷那边,陈词留下的东西我暂时是弄不到了,不如先转移一下注意力,查一查老陈家的背景。
可是,该从哪儿查起?
豆腐听闻,说:“你傻呀,当然是从你老家开始查。”
我道:“我老家就剩下几间土坯房,一堆儿烂家具,十多年没回去过了,估摸着已经成了耗子窝,能查出些什么来。”当初爷爷失踪后,我跟村里人外出打工,家里的房子就此空置,后来又回去过一趟,世事变迁,周围的老邻居不少也搬了家,有些进了城安家,因此早已经破败不堪,从那之后我就没有回去过。
不过豆腐这么一提醒,忽然让我想起了一件事儿,就是格格尔公主脖子上那块玉牌,我一直觉得上面的文字颇为熟悉,但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现在豆腐一说老家,我顿时想起来:是了,是在我家里见过,我们家里有一只大碗,爷爷时常在里面灌满灯油,搓了棉芯,当油灯使用。我记得,那大碗底部就有几个字儿,和玉牌上的字特别像!
爷爷曾经遍寻四方,寻找破解鬼厍之面诅咒的方法,那大油碗就是有一次带回来的,莫非爷爷当时寻到了某些线索?
后来爷爷的失踪,和这些文字有没有关系?
我想到此处,激动起来,说:“你说的对,我得回家乡一趟。”
豆腐嘿嘿一笑,说:“别急啊,还有件事儿比回家乡重要。”
我一愣,说:“什么事儿?”
豆腐道:“当然是花钱啦,咱们出生入死,不就为了钱嘛,赚钱就是为了花嘛,我已经想好了,先去享受几天,然后……“我打断他,说:“然后个屁,别想这些有的没的,钱怎么花我已经想好了。”
豆腐顿时来了兴趣,说:“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东山再起是不是?你不会还想卖水货吧?”
我笑了笑,说:“不卖水货了,干一行得爱一行,咱们回深圳开古玩店。”
豆腐一拍大腿,说:“好主意,深圳那边土财主多,最喜欢的就是买古董回家里装门面,这个钱好赚。”当即我便和豆腐商量起开店的事宜,毕竟我们人脉都在深圳,我们决定,等一出院就回深圳,去古玩城盘个店面倒卖明器,积累些路子,以后自己倒出来的货,就不用再贱卖了。
这两次倒斗虽说千难万险,但前后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已经赚了八百来万,而且我这人天性就不消停,两次生死经历下来,也不想再去过那些陪酒吃饭,醉生梦死的生活。
没过几天,豆腐出了院,我想来想去,还是给顾文敏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她显得很沉默,再我即将挂电话时,她忽然道:“你上次说的话是真心的吗?”
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有时候明知道正确的路在哪儿,但就是会犹豫不决,最终我狠下心,说:“我们以后还是朋友。”
“我明白了。”顾文敏挂了电话,豆腐在一旁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我。
上一次豆腐的事情,给我的刺激实在太大,我一想到那种可能性,就觉得手心发凉,实在不想再让顾文敏冒这个险,于是摇了摇头,和豆腐坐上了回深圳的飞机。
有钱好办事儿,盘店面的事情也很顺利,但还要跑一些证件,加上装修、招人、进货一类的事儿,等店面正式开张,已经是一个多月后。
这是一个古色古香的二层楼店面,和大多数古董铺差不多,分外堂和内堂,外堂摆的基本都是西贝货,只收了一两件儿无足轻重的真货摆着充门面,内堂是会客室,二楼则被我们改成了住的地方,彻底和以前公寓里那个凶悍的广东房东说拜拜。
开古玩店不是卖衣服卖小笼包,投资很大,连装修就用了百来万,更不用说收货装门面这些东西,等店面开张,我手里的钱也所剩不多了。
为了管理店面,还得请一个‘掌眼’,当然,掌眼有高有低,卫南京那种我们请不起,也没有挖人的门路,只在门口挂了个招聘牌子,上面写上月薪三万。豆腐盯着那个三万,直咂舌,说:“这相当于我之前一年的工资,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么有前途的职业,你说,会有人来应聘吗?”
我耸了耸肩,表示不知道,毕竟开古玩店我是头一遭,实在没人,就只能自己先顶着了,于是趁着空闲的时间,我和豆腐恶补了一下文物方面的知识。
没多久,还真有人来应聘了。
来人是个独眼龙,三十岁左右,身材干瘦,长相一般,不过配上一只独眼,还真容易吓坏小姑娘。
豆腐这人向来有什么说什么,立刻道:“兄弟对不住,我可不是歧视你的外貌,但我们是开门做生意的,您这样,客人可不敢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