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为什么？子凭母贵呗。”君律不假思索地脱口回道。
“你是怎么想到的？”君律上来就道破重点，君微的表情因此更复杂了。
君律撇了撇嘴, 不以为然道：“十皇子十岁了, 读书也有几年了, 你可听过他有什么天资聪慧与众不同的名声, 从来没有好不好, 还不如只活了六岁的五皇子，可见十皇子本身没有过人之处。皇上那么多儿子，最喜欢的要么是最聪明最漂亮的, 要么就是最宠爱的后宫生的, 哪有其他的可能。”
“可皇上这些年最宠的人是薛妃娘娘, 不是安贵卿。”君微提醒君律道。
“我们都能支持十皇子了, 可见薛妃娘娘不过是皇上推出来的挡箭牌, 他的‘真爱’其实是安贵卿。”在君律看来，安贵卿也算不上真爱, 卫家的皇帝真爱一个人，哪有爱得这么憋屈的。
就算做不到像英宗皇帝、仁宗皇帝和成祖皇帝那样六宫虚置独尊中宫, 也该把人的份位努力往前提, 便是挪不出皇后的位置，正一品的贵君和正二品的侍君总能塞进去, 哪有故意压着的。
“其实, 安贵卿也算不上是皇上的真爱……”君微说出了君律的心里话。
见君微欲言又止, 君律不解道：“不是安贵卿的话，我们凭什么支持十皇子？”姬宁在信里说得很清楚了，这是三家人的共同决定, 想必是经过了慎重考虑的，不存在一时冲动的可能。
“因为安贵卿长得很像一个人，一个皇上求而不得的人……”那个人是不是神佑皇帝的“真爱”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得不到的，总是容易成为执念，皇帝真正爱上的，是自己求不得的爱情。
君微说到这里，君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安贵卿长得像苏昱，他是皇帝辛苦找来的替身。
“呵呵……”原来如此，君律早就怀疑过安贵卿的晋封速度，却不想真相竟是如此的讽刺。
君微原本还很担心，要是君律打破砂锅问到底，非要追问安贵卿长得像谁他该如何应对。毕竟君律这个人，平时的好奇心就很足，什么事都喜欢刨根问底，不把前因后果搞清楚心里就不舒服。
谁让安贵卿像的不是旁人，恰是君律的亲爹苏昱，君微乃至整个昭阳王府都因为这件事非常纠结，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向君律说起。
可一直瞒着君律也是不现实的，他不是小孩子了，早晚会发现的，届时看到全家人都在骗自己，还不知道会怎么想，所以君澜最后把任务交给小儿子了，让君微给君律解释清楚。
君微忐忑不安地等了又等，谁知君律竟然不问了，他说只要圣心在握，十皇子的胜算就是最大的。
君律当然不会问了，因为在目前的情况下，支持十皇子对永安长宁昭阳三家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皇帝对他爹念念不忘也好，求而不得也罢，那都是他的事，与他爹无关，他又何必多想。
较之平静接受现实的君律，姜源反而是更不淡定的那个，他抓住姬宁胸前的衣襟，颤声道：“真的没有更好的选择么？”
“阿源，你说呢？”姬宁不动声色地反问道。
说是站队，可事情并不是他们选择了十皇子这么简单，而是他们只有十皇子这个选择。
神佑皇帝是个专丨制而又多疑的人，想要左右他几乎是不可能的，只是……
姜源想到君律，心里就是深深的担忧，他对这样的结果肯定很难接受。
“阿源，担心则乱，你太小看你家小朋友了。”家族存亡面前，个人的感受从来就不是那么重要的。
“谁让他是我的小朋友呢。”姜源唇角微挑，语气中透出莫名的骄傲。
姬宁见状莞尔：“你家小朋友人缘不错，刚回京就有人排着队请他喝酒了。”
“谁呀？”姜源纳闷地问道，回京之后他和君律还没见过面呢。
“二皇子、四皇子还有六皇子。”姬宁闻讯时的惊讶程度一点不亚于此刻的姜源。
果然，姜源双目圆睁，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卫盎找君律喝酒，姜源是可以理解的，他们说好了要合作对付卫盈，偶尔交换信息很正常。
可是卫盛来凑什么热闹，君律和他不熟的好不好，还有卫盈，姜源就更想不通了。
事实上，想不通的不止姜源一个，拿着三份帖子的君律也是满头雾水。
他和卫盛不熟，和卫盎不宜见面，更不想见到卫盈，可这三个人就跟约好了似的，竟然在同一天请他喝酒。
其中，卫盛约在了中午，卫盎和卫盈撞了，都是晚上。
君律叹了口气，给卫盛和卫盎回了话，然后把卫盈的那份帖子给撕了。
“父王，我们去哪里？你不在家吃饭，母妃都不高兴了。”孙怡因着当年落水的意外，被断定很难生育，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打从进门就对卫央特别好，母子关系颇为融洽。
倒是卫盛自己，对新王妃不冷不热，好在他府里没有侧妃，几个妾室也算乖顺，孙怡的日子并不算难过。再说卫盛的乳母也说了，卫盛当年对卫央的生母也就这样，让孙怡稍微平衡了点。
“她有不高兴么？”卫盛努力回忆了下，并不觉得孙怡的表现有何异常。
“有。”卫央用力地点点头，小表情格外认真。
“女人真麻烦。”卫盛无语地撇了撇嘴，“央儿不是喜欢会宾楼的玫瑰酥吗？父王今天带你去，想吃多少吃多少。”
“谢谢父王！”卫央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有星星在闪耀。
玫瑰酥哎，爹爹的玫瑰酥，他最喜欢了……
由于卫盛把见面地点约在了自己店里，君律提前一个时辰就过去了，处理之前堆积的事务。
听说卫盛带了儿子前来，君律又是惊讶又是惆怅。
还能带上孩子，看来卫盛找他不是什么要紧事，想到那个孩子的名字，君律无声地叹了口气。
君律踩着点到了卫盛所在的雅间，进门就看到卫央两手都抓着玫瑰酥，一只手喂自己，另一只手喂卫盛，嘴里还在含糊不清地说着：“父王吃……”
卫盛也不嫌弃卫央喂过来的玫瑰酥是他咬过的，一口咬了半块下去，逗得卫央咯咯直笑。
“二殿下……”君律迟疑片刻，出声打断了父子俩的其乐融融。
卫盛抬起头，见只有君律一个人，不由惊讶道：“阿源呢，怎么不见他？”
“殿下，你只约了我。”君律好心提醒道，卫盛的帖子上只写了他的名字，他和姜源最近被安康长公主拦着，见面机会也不太多，所以君律就没告诉他。
卫盛苦恼地挠挠头，似是自言自语道：“我以为你们都是形影不离的……”
君律汗颜，又听卫盛继续道：“算了，你来了也行，跟你说话没那么累。”
卫央很乖，打从君律进门就不吭声了，乖乖坐在卫盛身旁，睁大眼睛看着君律。
君律在卫盛对面坐下，问道：“请问殿下找我有什么事？”
“别叫殿下这么见外，你跟阿源一样，叫我表兄就好。”
君律没有吭声，等着卫盛继续往下说，见他和姜源都行，估计和他们的青州之行有关。
果然，卫盛接下来就问道：“听说琅琊郡前些时日有祥瑞出现，可有此事？”
君律点了点头，没有否认，他有点拿不准卫盛此行的目的。
“我还听说，在观赏祥瑞的过程中，由于当地官员处理不当，发生了踩踏事故，死伤了不少人，可有此事？”
君律略有犹豫，还是点了点头，姜源一心要把这件事报上去，他没必要瞒着卫盛。
“什么是祥瑞？”卫央奶声奶气地开口问道。
卫盛揉揉儿子的脑袋，低头解释道：“已经枯死的老树重新发芽，这就是祥瑞。”
“树已经死了，怎么还会发芽？”卫央不懂就问。
“别的树死了不会发芽，所以他们不是祥瑞。”卫盛一点不怕误导儿子。
“哦。”卫央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心里却在想着，原来我也是祥瑞。
君律笑眯眯地看着对面的父子俩，只觉得小皇孙格外聪慧早熟，如果他知道卫央心里在想什么，他一定会激动地扑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