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君澜不是很愿意, 但在君律的再三说服之下, 他终究还是改变了主意, 带他去了易州。
或许君澜想的是, 君律的性格不同于君家以往那些不出仕的先辈,他早晚是要进入朝堂的,多见点世面也是好事, 总不能让一个不通世事的家主把传承千年的琅琊君家给带到沟里去了。
好不容易说服了君澜,君律暗自松了口气, 要是君澜死活不同意,他还真的没有别的办法。
毕竟易州实在太远了,君澜也不是去游山玩水的, 而是奉旨赈灾, 他偷偷跟了去显得很不像话。
君微听说君律要去易州, 有些不服气,还说他不讲义气,居然都不提前告诉自己。君律无奈地笑笑, 使出浑身解数才把炸了毛的君微安抚下来,说下次再有出远门的机会,他一定跟他说。
君微闻言更不爽了,咬牙道:“你以为我是小孩子么?整天就想着玩儿。我只是觉得, 你都知道替父王分忧了,我身为人子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实在是有些不孝,不知道……”
“我说阿微, 你别扯那么远好不好?”君律急急打断了君微的话,“我哪是在给伯父分忧,我分明就是在给他增添负担,你就当是让我了好不好,伯父肯定很高兴我们兄友弟恭的。”
君微撇撇嘴不说话,心里却在想着,自己以后应该更懂事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什么事都不关心。
见君微不再纠缠此事,君律略略放心了些,虽说君澜已经带了他,再带上君微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可易州的局势太混乱也太黑暗,对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君微来说,看到了不是那么好接受的。
赈灾是急事,君澜接到圣旨丝毫不敢耽搁,连夜组织相关官员讨论筹备,第二天下午就出发了。
君律自然是在随行的行列,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姜源竟然也要跟他们一起去易州。
“你、你是来给我送行的?”君律说着吞了吞口水,自己都有些不信这个话。
姜源若是来给他送行的,以他素来轻车简从不爱被人束缚的性子,带上两个小厮就顶天了,怎么可能带上一群随从。
再说姜源虽然穿的是常服,可无论样式还是颜色,都显得很正式,只是给他送个行,也未免显得太隆重了,君律感觉有些不寻常。
果然,君律话音刚落姜源就微微笑了起来,笑过方正经道:“给你送行需要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小朋友,你真是太天真了……”
“那你是要……”既然不是送行的,那么姜源此行的目的也就只有一个了。
姜源和君律厮混了大半年,对他的表情早就很熟悉了,见状马上笑道:“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心想成真,君律目瞪口呆,怎么姜源也要去易州了,世事变得太快,他的预知彻底失效了。
姜源说完朝着君澜拱手道:“晚辈见过昭阳王,皇上吩咐我了,此去易州,凡事都听你的。”
君澜显然是早就知道姜源要和他们同行的,他的脸上一点惊奇的表情都没有,简单和姜源说了两句就叫上他们上路了。灾情不等人,他们尽快赶到易州要紧,路上来不得半点耽搁。
从渝京出发后,君澜一行人马不停蹄向西而行,天黑之前未作任何休息。
姜源大约是从来没有骑过这么久的马,下马时龇牙咧嘴的,脸色显得有些不好看。他想着君律的年纪比自己更小,说不定情况更惨,还特意去看了看他。
谁知君律什么事都没有,整个人活蹦乱跳的,精神比他好多了。
“走走走,我帮你上药去,你说你这是何苦呢。”君律一看姜源走路的姿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姜源任由君律拉着他的手往前走,嘴里小声嘟囔道:“为什么你就没事?”
君律一边往前走,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因为我有空的时间都练习弓马骑射去了,从来不温习功课,每回上课都被先生骂。”要不君微怎么会吐槽说他不像是君家的人呢。
的确,君家自来就是诗书传家,弃笔从戎这种事在他们家是非常罕见的。不过君律当时回了君微一句话,君微就无言以对了。君律问君微,昭阳王的封号最初由谁而来,是不是凭军功得来的。
君微闻及此言还能说什么,不管过去了多少年,昭阳桓侯留给世人的印象都是战神两个字。身为他的后人,自己不擅兵事就罢了,总没资格嫌弃别人一心尚武。
姜家也是军功起家的,不过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永安王府出的丞相可比将军多多了。
姜源从小文武兼修,这是得益于他和姬宁年纪相仿,读书习武都在一起。可永安王和长宁王对儿子的要求是截然不同的,姜源的武功不如文采也就是理所当然了。
姜源汗颜,原来君律从小就这么皮,他以前怎么会以为他是个天真纯良的乖宝宝呢。
“小朋友,我突然有种感觉,你和阿宁是互相投错了胎,要是你们互换身份,我估计长宁王和昭阳王都会乐死的。你看呐,你喜欢读兵书,喜欢弓马骑射,长宁王可想要个这样的儿子了。阿宁一点都不喜欢这些,从小却要被人逼着学,不知道有多可怜。然后阿宁的功课可好了,你们家的长辈肯定也会很欣慰的……”姜源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道理,还是他投胎的技术最好了。
君律走到门前顿住了,回首道:“这样我们就是青梅竹马了,阿宁和阿微还能一起长大,是不是?”姜源的脑洞太放飞了,他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
“哎呀,这样不行的。”姜源陡然惊呼起来,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同姓不婚哎,阿宁要是和阿微一个姓,他们不就完蛋了,还是不要换比较好,是我考虑不周,竟然忽略了这一点。”
听到姜源一本正经的语气,君律哭笑不得,随口说的戏言而已,他还要当真不成。
君律推开房门,拽着姜源走了进去,同时道:“以后能别叫我小朋友了吗?”两人私下里相处的时候也就罢了,这回跟着君澜出来,姜源人前人后还是这样叫着,君律略有些不爽。
“那要叫你什么?阿律吗?可我不想和其他人一样。”姜源眉宇微蹙,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君律低头去翻自己的包袱,顺口问了句:“为什么要不一样,不就是个称呼么?”
“因为我们的关系和其他人不一样啊。”姜源的话乍听起来很有道理。
君律无语地挑了挑眉,突然笑道:“既然这样的话,那你叫我一声夫君好了。”他们什么关系,不就是名义上的未婚夫夫,谁不知道这是走过场的,难不成姜源还要打算当真了。
君律纯粹就是开个玩笑,如果能堵得姜源说不出来话就更好玩了。
谁知姜源听了他的话,真的就没有声音了。君律找到药膏,转过身一看,只见姜源面红耳赤地站在自己身后,脸上的表情勉强可以用手足无措来形容。
君律很意外姜源会有这样的反应,忙道:“你怎么了?我就是随口说的。”
姜源猛然回过神来,他似乎也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迟疑片刻方道:“我没事啊,就是这屋里好像有点热,我还是先把窗户打开好了。”说着就要把窗边走去。
君律伸手拉住了姜源,带着他往床边走去,边走边道:“开什么窗呀,我都快冻死了,我们还是先上药吧。”姜源这是被他吓到了吗,十月底的天,夜里已经不是一般的冷了。
“哦。”姜源呐呐地应了声,不再往前走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君律无可奈何,抬手放到姜源的肩膀上,摁着他坐下了,又轻声道:“把裤子脱了。”
姜源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君律看。半晌,他突然跳了起来:“小朋友,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帮你上药了。”君律一脸坦然地说道。平时没有长途骑马经历的人,陡然骑上这么大半天的马,把大腿内侧磨伤是很正常的,如果不及时上药,姜源明天根本没法上马。
姜源彻底缓过神来了,他朝君律伸出手,故作平静地道:“你把药给我,我自己来。”
“你自己不方便的,还是我帮你好了。”君律是过来人,这种事情很有经验。
谁知姜源却问道:“以前谁帮你上过药?”为什么他有点莫名的不爽呢。
“当然是和风细雨了,还有伯父也帮过我。”君律小时候就喜欢骑马,受点伤也是在所难免。
姜源反应过来,那是君律儿时的事情了,于是红着脸道:“你那会儿多小,和现在能一样吗?”原本上药这事儿也没什么,大家都是男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可君律之前那句话什么意思,他真的是在开玩笑吗,语气不像哎。
“有什么不一样的,之前我们不是去凫过水吗,还有什么没见过的。时辰不早了,明日还要早起,我帮你上药快点,上好了我们早点睡,不然明早起不来的。”君律再次催促道。
“我们要在一起睡?”姜源再次被君律的话惊呆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一个月开始了,懒惰了许久的作者菌决定要开始勤快了,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