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两个画轴,两人离开家。上船后,陈艳也不舍得把包放下,直着身站着,怕把画轴弄湿了。
一路行来,回到了陈家。爸妈都在家,而且还有两位客人。见到两人进来。爸给介绍道:“小宇,这是我的两位朋友,约来看画的。听说是雀山先生的画,想早点见见呢。”
“两位叔叔好。”叶宇招呼一声,从陈艳手上接过包裹,取出两幅画。“说实在的,不是因为急着用钱,本不打算出手这两幅画。两位看看吧,想要的话,给个实在价。”
“我不跟你谈,年轻人懂个什么。老陈你看呢,画是真作,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一幅六尺的大作,一幅四尺的山水图。说个价,我要了。”一位胖乎乎的男人挺大气。
“雀山先生的画作,我们都知道。这幅四尺画就按市场价,十五万。这幅六尺的,你看呢?我也说不好,很少见到这样的大幅作品。小宇,他提到过它的价值吗?”
叶宇摇摇头,抬了下手,不明显的向陈爸作了个暗示。
“就是看在这幅六尺的大作,我才来的。你以为我很闲是吧。说吧,什么价?”
“四十万。”
“要的太狠了吧。去年见过一幅六尺的,几经转手,到我这里,也只是三十多点。这个给你三十三万。不少给。去了我,你难找到这么诚心的买家。当场点钱,一分不欠。”说着,拍拍身后的皮箱。
“知道吴大老板豪爽。这不是为了给孩子筹上大学的钱吗,要不然舍不得出手啊。要不,我收藏的一幅雀山先生的画让给你?”
“就要这幅,你那个收藏着吧。”
“只看到一眼,就被你拿走,来不及好好欣赏。”
“现在看,看够了我再拿走。不少给你,放在你手,也只值这个价。你会炒作吗,展览馆你进得去吗,摆在街道上卖得出去吗,也得有人买得起不是?”那人继续催促着,让陈爸无时间思考。
“这样吧,既然你说了,也得有人情不是吗。两张一起,您给个整数,五十万。”陈爸说。
叶宇一时无语,看来爸也不是做生意的料啊。只等着那人再提出议价,叶宇准备着和他争执一番,大不了不出手了。
“哈哈,还是老陈够哥们,给面子。行,你说了,我要是再砍价就是不仗义了。以后有好的收藏只管喊我,不会亏了你的。”那人爽快的答应,“点钱。”
另一人搬出箱子,打开。
叶宇叹了口气,过于急着出手,只有这样了,这种东西主要还是看买家。如果有个竞争,至少多个十万八万的。
陈爸看向叶宇,叶宇点点头,不想让陈爸难堪。无所谓了,这样的画想要只是一句话的事。
陈爸点头同意,接过那人递来的存款单。还有箱中的五千钞票。
“说好了价的,不能多要你的。”陈爸说。
“别废话,这五千是给你的介绍费。当面给,我做事从不隐瞒。至于你们如何分这个钱,我就不管了。哈哈。小兄弟,以后有好的藏品,直接来找我,保准给你好的价钱。”
“这是小婿。让您见笑了。”
“哈哈,侄子啊,好好,我还以为是外人呢。不错,年轻人有前途。想入这一行,以后找叔,我带你。”
收了钱,交出货,算是结束了。来人也不停留,直接开车走了。
爸把存款单交给叶宇,叶宇给了陈艳。上面的五十万还是真真的,建设银行的存单。“不会有错的吧?”陈艳问。
“这个不用担心,他是开收藏店的,跑不了的。”爸说。
“要不要去银行验证一下?”陈艳看向叶宇。
“没有可能是假的。他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明天我们去学校,到县城银行里查一下就行了。”
“想不到外公的画这么值的啊。这些钱能买座很大的住房了吧?”
“不知道。只有到地方才能清楚。外公给他的学生写信问了,没看到回信。”
“现在城市住房很紧张的吧,国家虽然现在允许买卖了,不会那么好找吧。”
“到时,直接找外公的学生,让他帮忙,也不是很难的。虽然城市住房很紧张,可仍有大量的房子在那闲着。主要是人们大多没钱买。”
“先带着钱去,到地方再看吧。艳,把存单给我,我这就去城里,把这些钱存上,你们也不用带这么多现金。”爸说。
“还有放在家里的三千块呢,你一起存上吧。要不要陪你一起?”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大白天的,傍晚前就回来了。你们在家陪妈说话吧。”爸不作停留,收拾了一下,带着一口袋钱骑车出了门。
“明天你们就要走了,想想一天天的过得真快。真舍不得。艳儿,让妈抱抱。”说着,妈抱住陈艳,在脸上亲了一下,松开来,“宇儿,也让妈抱抱。”
叶宇有些局促,任由妈抱住,在脸上摸了摸。
“在外面要好好的啊,可不要吵架啊,过年的时候再一起回来。”
“别担心妈,没事的。”叶宇说。
“别瞎想,妈。”陈艳抱住妈,亲昵的摩擦一下脸,“无论遇到什么坎坷,都分不开我们的。一定好好的,努力的学,四年以后,我们一起工作,过好日子,到时候接妈一起住。”
“好,好。妈什么都放心。就是担心你,性格要强,可不要找小宇的麻烦,多关心他。”
“知道的,妈,我们相互没有秘密的,什么都知道。如果分开了,他也找不到我这样好的,我也找不到他这样好的。嘻嘻,天生的缘分呢。”
“不羞。”妈,点下陈艳的额头,笑着说。
陈艳回到房间,叶宇闲着无事,翻着书看。
“宇,我们明天就要出发了,今天晚上是回叶家,还是在这过?”
“你作主吧,我不知道要收拾哪些东西,要是来不及,我们就回家,一个小箱,一个包,再每人挎个小包,就行了吧?”
“箱子在家呢,还有衣服要洗换,各种小东西没收拾呢,明天走的话,要耽误一个多小时能收拾好。怕是赶不上火车。”
“傍晚的时候,我们就回去?”
“嗯,等爸回来吧。先在家收拾好。这个花冠是不能带的,这些衣服也不要了,只带点内衣就行了,还有一些小件的东西,收拾一下就一包呢。”陈艳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犹豫不决。
“尽量的简单点吧,到地方再买新的。”叶宇说。
“嗯。内衣拿一套替换的,叶家还有一套呢。还有上次在街市上做的衣服,大妗给买的衣服,一个箱子怕是盛不下呢。”
“衣服可以用包盛啊。箱子里装钱和要带的书。”
“你一说,真得要回去,不能在家陪妈了。”
“白天陪妈啊,晚上就是在这,也只是多睡一晚。”
“嗯。”陈艳应道,“我们陪妈说话吧。”
两人一起出来,帮着做午饭。知道两个孩子傍晚就要回叶庄,晚上也没说话的时间,特别的珍惜,难舍的表情不时的流露,强装着平静。说起来没个完,交代一遍又交代一遍。生怕两人在外有啥意外,千万不要有外心。
“这话你都说五遍了,婆婆妈就没说过,不担心的。你也不用担心的。我们死都会在一起的,行了吧,还要说一遍不?”陈艳强硬着口气。
“你这孩子。我这不是关心吗。生怕在外面遇到意外。当年跟着你爸,千里多地,经历好几次危险的事情。始终坚持着,不变心。认准了谁也分不开。我不是担心你,也不担心小宇,只是担心外面,你们要守着啊,也要当心啊。”
“婆婆妈也交代过的。还要我听你的话,出门包紧点,别让人看出身材来。有这个必要吗?现在的社会还会强迫的吗?”
“人心什么时候好过。没做坏事那是因为没到那个程度。小心不会过火的。听妈的,也听妈的。啊。”
“好的,妈。再说,我们现在可不是一般人,想要用强的,十个也不是对手。”
“别逞强。别出风头。尽量的不要让人注意你们才好呢。”
“嗯,知道的,妈,当有能力保护自己,外界再不敢轻易侵犯我们,我们再出头。”
“你们相亲相爱,我很满意。小宇找上你,是你的幸福也是他的幸福,可也是他的灾祸啊,将来要有能力保住你,也要保住自己。当年跟着你爸来到这,我就没怎么出过门。那年你爸带我去看病,半死不死的样,还差点让那看病的医生给祸害了。怪只怪自己的身材,对男人吸引力,所以我出门都是这样紧着身子,也让你紧着身子。”
“还有这事?”
“是啊,虽说不是什么名门闺秀,你姥姥也是以前的宫女,长相不一般的。你还有个大姨,嫁给当地的一个地主,后来又被当官的给抢走。自己吊死了。唉,以前这样,现在人心能一下变好了吗?有钱人随便祸害别人家的女人,只当平常事。”
“谁敢,惹到我,杀他全家。”陈艳气愤不已。
“你有这么厉害吗?”
“宇有。他智力超群,玩也玩死他们。我们武功也不是白学的。外公说我有武学天赋呢,教我很多,现在外公也不一定能打得过我。”
“是吗?”陈妈迟疑不定的表情。
“放心吧,妈。我们不会有事的,有事也能轻易摆平。”
“好,出门在外,自己小心,妈也没能力跟着你保护你。”陈妈念叨着,始终放不下担着的心。
叶宇从外面回来,买了几样熟菜,放进盘子里,摆在桌上。陈艳把炒好的菜也摆上来,满满的一桌子。
三口人坐在桌旁,“你爸不可能赶回来了,我们先吃吧。”
“妈,要不要喝点酒,就当送行了。”陈艳说。
“行,妈也陪你们喝一个。”
倒上,三口人举杯,妈正想着怎么说祝福的话呢,听得外面大门被推开。
“你爸回来了。”陈妈喜悦地说,听脚步声就能知道是自己的男人。
连忙迎出来,爸推着车进了院子。
“爸,你没去吗?”陈艳问。
“你们的事怎么会不办好就回来呢。”爸一边说着,一边走进来,“想着你们明天要走,最后一顿午饭,说什么也要回来一起吃。”
“这么赶,你不可能跑来回的啊。”妈说。
“找东庄的朋友开车送我去的。只在银行办个存款,用不了多少时间,主要是路上的时间。正好,你们准备吃饭了。”说着,自己坐上了主位。取出存款单递给叶宇,“这是两张,我把它分开成两张了,这是一张八千的。”
叶宇接过,交到陈艳的手上。
“直接给我就行了,宇又不当家。”陈艳接过,放到架上。
“你这孩子。不准私自当家,相互商量着,互相尊重。”
“知道的。你问宇有意见吗?给他钱都不知怎么花,被叶妈从小管着,什么事也不操心,典型的公子哥。”
“我哪有。我也会花钱的好不。只是花钱的机会少,不知道讲价。”
“向我学习,家里事不问,省心。”爸说。
“你是老爷行了吧,只知道吃喝。”妈说。
“好了,一家人都聚齐了,来,举杯。哈哈,第一个先祝两位进士前途似锦。”
“也祝你们幸福。”两位长辈共同举杯看向两个孩子。
两人心有灵犀,同时站起,向二老深鞠一躬。“感谢爸妈养育之恩。”
“好,好。哈哈。”欢笑着,一家人举起杯,一同饮尽。
“这第二杯吗,就祝你们同心同德,”
“恩爱白头。”陈妈接上。
“也祝二老身体健康。”
“这第三杯酒吗,祝你们一路平安。”
“顺顺利利。”
酒过三巡,便不再那么正式,随便的喝着吃着,说笑着。都不再为离别而伤怀。
一顿饭吃过午后三点多。叶宇不可避免的喝多了,脸红的像猴屁股。陈艳却一点感觉也没有,脸色如常,忽闪的大眼睛明亮闪烁。陈妈没怎么喝,陈爸喝的最多,醉了,被扶到床上。陈艳挽着叶宇的胳膊来到院中,当着陈妈的面,拉桩站定,一起运功,不多时,喝进肚里的酒被逼出,衣服几乎洗透,紧贴在身上。叶宇还好点,衣服宽大,陈艳则显露出一身肉色来,玲珑的身材展露无遗。
陈妈看得无语,真有功夫啊,真是厉害啊。继而又赶快把大门关上,赶着他们进浴室。“把衣服给我,我给你们洗洗,一会就会干了。”
洗过澡,陈艳换上另一身衣服,叶宇则无衣服可换,只得穿上陈爸的衣服,长度倒是差不多,就是有些肥大。
从房里出来,来到正堂。陈爸沉沉的睡去,陈妈和两个孩子说着话。
“妈,过一会,我们就回去了,明天一早就走了。你在家保重身体,按我对你讲的做啊。”陈艳交代着。
“知道。明天一早我和你爸也到镇上送你们,看着你们上车。”
“好吧,七点的车啊,别晚了见不到我们。”
叶宇感觉不到离别的伤心,陈艳则暗自伤怀,几次差点掉下泪来。和妈有着说不完的话。
眼看着太阳西斜,已近傍晚。爸也醒来,喝了杯水。催促着两人赶快走吧,再晚赶不上渡船了。
陈艳和爸妈各拥抱了一下,转身和叶宇一起走出家门。爸妈送到大路口,挥手告别。
“前几天还没啥感觉,今天离去心里总是难过。就我这一个闺女也飞走远了。”
“出外求学,只有保重,不必有啥伤感的。到你出嫁的时候还不得哭一路啊。”
“到时可能不哭了呢。”
赶上最后一趟渡船到了对岸。站在河岸的高坡上,眼望着来路,迷茫的旷野,只有看到影影绰绰的遥远村庄的影子。回想着,十几年的生活的土地,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儿时的欢乐,长大后上学,还有三年来经常来往的渡口。如在昨日。想到这,陈艳不觉心绪难平,眼含泪水。“宇。”低低地喊着叶宇的名字。叶宇走到陈艳近前,明白陈艳的心思。并排站在高处,对着远处的村庄方向鞠了一躬,跪下磕了个头。叶宇站起,陈艳却长跪不起。远离家乡,身去外地,半年才能回来。
少年有志离乡远,别时双袖泪不干。
愿儿前途识时运,无灾无难绵衣还。
叶宇轻轻念出,惹得陈艳破涕而笑。“我只是有点伤心罢了,谁流泪了。”
“走吧,不负长辈的期望,学有所成,将来会报答他们的。”
“嗯。”
重新上路,迎着夕阳霞光,回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