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场宴席,大家都心照不宣是为了三皇子的亲事。现在这些贵女们还未展示自己的十八般武艺,贵妃就先向宋四表达了喜欢之情,那岂不是在溜她们?
因而不少小姐心里已经暗暗不喜起宋文悦来。
宋文悦也是惊慌失措,万万没想到贵妃竟然会说这样的话,惊慌后旋即是狂喜,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很有望成为三皇子妃?
她还未开口,宋大夫人率先替她回道:“娘娘,小女自幼骄纵长大,礼数上恐做不到周到,万一冲撞了娘娘,那就罪该万死了!”
贵妃看宋大夫人识趣,摆摆手没有再强求,只是惋惜道:“谁不是从小姑娘过来的呢,去吧,等会儿都去御花园玩去。”
眼瞧着大好机会从眼前划过,宋文悦捏紧了手指头,颇有点怨恨地看向宋大夫人。这么好的机会就这样白白浪费了,真不知道母亲心里怎么想的!
看完戏的宋瑶竹敛下眼睑,垂眸看着脚尖。鞋面上的珍珠个个饱满,像是颗颗露珠似的好看。
贵妃的手段那么拙劣,她不过一句话就让宋文悦成为所有女子的公敌,都不用她废心思,那些想成为三皇子妃的姑娘们就会整治她。
这都看不出来,她还想着要嫁进皇家?
果不其然,原先和宋文悦一同进宫的小姐妹们,对她的态度冷淡了下来。宋文悦还沉浸在方才流失机会的遗憾中,并未发觉这点变化。
在莫雨的带领下,年轻的小姐们都移步去了御花园,夫人们则是陪着贵妃说话。这原是为了给年轻人创造机会,免得有长辈在,放不开不自在。
宋瑶竹端坐着听夫人们说一些家长里短,互相探听消息,她不说话,那些夫人们也不会主动凑上来找她。
毕竟逍遥王是个闲散王爷,没有官职,讨好她这个王妃也没什么用。
倒是一旁的大皇子妃见她默不吭声,笑着问她:“怎么一句也不说?”
宋瑶竹的视线落到这位大皇子妃的身上,她是武定侯府的大小姐,嫁入大皇子府已有两年,年初产下个大皇孙,是宇文无极唯一的一个孙辈。
“我说话不好听。”宋瑶竹回笑道。
“那就吃点吧,母后宫里的糕点可是苏州最好的点心师傅做的。”说着,她推了推面前的点心。
宋瑶竹看了看那点心,参加宫宴第一点就是能不吃就不吃,能不喝就不喝。
“看上去一般般。”
大皇子妃脸上的笑容一僵,本以为她方才那一句说话不好听是自谦,没想到是真的。
再想想她的出身,想来进宫的时候,逍遥王也提点过她,她不敢吃是正常的。
“对了,言夫人最近可好?她以前是我母妃身边的大宫女,被皇上赐给王爷做了庶妃,许久不见,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
宋瑶竹眉头松了一下,她怎么没在王府的后院里看到别的女人?
且这位大皇子妃是什么意思,不过一个宫女庶妃,值得她特意来自己面前提一嘴?
“皇妃若是想见言夫人,改日来我府上坐坐。”
大皇子妃见她丝毫不改面色,顿觉无味。
宋瑶竹心里在思索,之前宋文悦提及王府里有两个庶妃的时候,她回去将整个后院翻了个遍没找到人,现在大皇子妃又在她面前提及,看来这两个庶妃地位不一般啊。
又坐了一会儿,贵妃这才道要出去走走,御花园内摆了新开的菊花,让众人一道去看看。
宋瑶竹一个人走在这些贵妇之中,完全没有乡野村妇的拘谨和胆怯,相反,她表现得落落大方,且高冷。这让有些夫人对她刮目相看。
等到她们到御花园的时候,院子里的姑娘公子们已经成一个一个小团体,宋文悦孤零零坐在凉亭里,不明白本来和自己玩得好的小姐妹,怎么忽然就抛下自己和不熟的小姐玩到一处去了。
她兀自坐着生闷气,见到宋大夫人和宋瑶竹出来,立马起身朝她们走去。
宋瑶竹手上拿了把纨扇遮阳,看到她小碎步跑过来,亲热地挽起她的胳膊叫:“三姐姐,你可算来了。”
宋瑶竹不动声色地用扇子挡了一下,看了看四周,道:“怎么回事,她们怎么不带你玩儿啊?”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到。一时间众人都陷入了一种尴尬之中。
这样的场合,就算是再不喜欢一个人,那也要将面子功夫做足,好体现自己的“面面俱到”。本来这些小姐们都心照不宣地不想带宋文悦玩儿,不被人说破还好,叫人说破后,显得她们多小肚鸡肠,见不得旁人好似的。
而这样的形象若是让贵妃记住了,她们哪里还有希望嫁给三皇子!
宋瑶竹更是尴尬,本来没有人搭理她就已经让她郁闷了,现在宋瑶竹一句话让她成了众矢之的,脸面都丢尽了!
“没有呀,我是特意在等三姐姐的。我们都好几日没见了呢!”宋文悦僵笑道。
“哦~”宋瑶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纨扇遮着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无辜极了的杏眼。“那妹妹去玩吧,本妃一个人待着就行了。”
宋文悦暗骂这个蠢货,连给自己解围都不会!
她气恼不已又无措地松开手,准备离开。才走几步,就看到谢离危朝这边走来,他身边跟着几个纨绔叽叽喳喳,但他没有搭理的意思。
男人身姿挺拔,走路如风。今日的场合并不算隆重,他穿着绀色圆领长袍,衣服上是斑斓鸟雀绣花,低调之中又透着张扬,如他这个人一般。
银色的半副面具紧贴着他的脸,面具上的怒目凶相并未衬得他这个人凶残暴怒,反平添了几分矜贵感。
再有他身边的几个纨绔的衬托,更显得他出淤泥而不染纤尘,风流倜傥。
宋文悦的心脏忍不住收缩了一下。
她顿住的几息功夫中,谢离危已经越过她走到宋瑶竹的面前。
“脸都晒红了。”他的声音圆润,像是一颗颗温润的玉珠轻碰在一处,撞得宋文悦心有不甘。
宋瑶竹举着纨扇抬头看他,“王爷怎么不心疼下妾身的手腕,举得都要酸死了。”
她娇嗔的话让宋文悦暗暗在袖子里绞紧了帕子,看到谢离危自然地抬手拿起她的纨扇,然后盖在她的脸上。二人肩并肩往凉亭而去。
宋文悦的目光不自觉地凶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