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像是突然被人用力地卡住,心脏一滞,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一口气几乎就要憋了下去,有种濒临死亡的绝望……
猛地,我从床上爬了起来,才发现原来是一场梦。
窗外的天空刚刚泛鱼肚白,还灰蒙蒙的一层,估计四五点的样子。
对面床铺的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床上空无一人,那个黄褐色的麻袋此时也不在地上,应该是被她拎出去了。
里古城还有五六个小时的路程,她不在包厢里待着,会去哪里了?
我正想着,包厢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女孩拎着麻袋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朝我侧了侧头,“怎么,做噩梦了?”
我没有说话,刚刚那个梦太真实了,到现在我似乎还能感觉到脖子上的那股凉意。这时盯向她手里的麻袋,想到里面的蛇爬到身上那种凉凉的,湿哒哒的感觉,我不由得头皮一紧,一阵毛骨悚然。
不知道是女孩的动静吵醒了卫贞,还是她本来睡得就浅。只见她在上面翻了翻身,然后从床上坐了起来,向下探了探身子,看着我的脸。
第二只虫蛊已经在我的体内苏醒,所以,我脸上的肿意再次慢慢消减。
那个女孩看向我的脸的时候,嘴角似乎有一丝笑意,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眼。
这个女孩的话很少,回来以后,便一直安静地躺在床铺上,不知道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的。
包厢里一下子又静了下来,甚至静得有些诡异。
无形中,我总觉得有一股压力紧紧包围着我,让我喘不过气。
一直到下了火车,我猜稍微好受一些,有种如负释重的感觉,像是突然得到了解放一样。
到
了古城之后,卫贞吵着要先吃饭,吃完饭再去古城的车站买汽车票去金沙。
那个女孩没有反对,于是我们三个人就近找了一家拉面馆,一人点了一碗拉面。
自始至终,女孩的手都不曾离开那麻袋半分,生怕别人抢走她的麻袋似的。
从古城到金沙,还要坐一个半小时的汽车。
去金沙的路多是山路,路上颠簸得不行,不是石子路,就是泥路,难得有一段好点的水泥路。
不过,路烂颠簸也不见得全是坏事。
卫贞就坐在我身边的位置,因为没有扶手,路颠的时候,她只能扶着我。
柔嫩雪白的柔夷,紧紧抓着我的手臂。
掌心的温度,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传递给我,让我忍不住一阵春心荡漾。
身边跟着这么一个颜好身材也好的大美女,如果我说心里一点想法都没有,那指定是骗人的。
至少,我在某些方面,是一个正常的男性。
到了金沙以后,一下车,那个女孩先去了一条河边。
我跟卫贞不识路,还指着她带我们进寨子,所以也只能跟在她后面。
她在河边停下,将手里的麻袋打开,然后将里面装得蛇一股脑儿全倒进了河里。
虽然从昨天到现在,我一直跟这一包玩意儿同处一个地儿,但直到此时此刻,我才真正见识到里面的那群玩意儿。
红的白的、黑的灰的,各种各样的蛇,怎么也有三十四条,有的粗如擀面杖,有的细如筷子。个一团的缠绕在一起,入了水以后,快速地散了开来,在河里引起一阵不小的波浪。最后,全部消失在水里。
我跟卫贞站在不远处看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大老远
把它们弄回来,就是为了放生?”我有些不解。
那个女孩收好麻袋,转头瞧了我一眼,道:“如果我需要它们,它们会自己回寨子。”
从河边离开,女孩带我们爬了一座山,她说她们的村子在山上。
大约又走山路走了一个小时,我才渐渐看见,在一片竹林深处,隐着一片用木头和石块简约搭成的住房区。
在竹林的入口处,有几个穿着苗服的男人拦住了我们。
“什么人?”
其中一个男人问道。
女孩仰起头,这才将眼前的刘海往脸颊两边拨了拨,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姜家的幺女,姜阿莎。”
之前她一直用刘海遮着上半边脸,我还以为是因为她上半边脸上有什么东西,不得不这样。仔细看看,她长得还挺好看的。
姜阿莎又跟守门的几个男人说了什么,像是苗语。
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看见这几个男人不时朝我投来异样的眼光。
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什么,后来一个男人进了寨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然后他们就放我跟卫贞进去了。
看来,刚刚是去跟做得了主的人通报了。
一进了村子,立刻又不少土住的人从屋里走了出来,站着门口看着我跟卫贞,不时地指指点点,隐约听见有人议论:“怎么将外人给领进寨子里了?”
姜阿莎充耳不闻,领着我跟卫贞顺着小路一直朝前走着。
穿过这一片村子以后,前面又是一条山路。
大约又走了半个小时,又遇到一个类似入口的竹林,两边依旧有几个男人把手。
这些人似乎认识姜阿莎,直接用苗语跟她说着什么,目光还不时在我和卫贞的身上来回审视
着。
这片竹林口的位置很巧妙正好是卡着上山的唯一入口,两边都是陡坡。如果想要不从这入口进去,而是从别处偷偷潜入,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不是在火车上遇上了姜阿莎,看来这趟我指定是要白跑的。
姜阿莎用苗语又跟那几个人叽里咕噜说了一通,那几人跟山下的那几个男人一样,用一种很异样、古怪的眼神看着我。
同样的,一个男人离开了,进了前面一个石屋。
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样子,他才从石屋里出来。最终,他们也放我跟卫贞进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属于深山的缘故,这里的空气比山下阴冷了不少,空气中隐隐还有一种腐蚀的味道,混合着泥土和草木的味道。
这里的住宅区,跟山下的不同。一是没有山下的住户多,二是这上面的住户更散,全都是石头垒成的,就像是原石的山洞人居住的一样。
越往山上走,阴气越重。不同于深山里的阴森,而是夹杂着煞气。
起初,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
等跟着姜阿莎一直走到山顶的时候,我才看见,山下有一处山峰上空,萦绕着一股黑气,黑气冲天。
那座山,如果我没有估计错的话,就是在我们刚进寨子的入口处。
山顶上面的住户更是寥寥无几,只有五处石屋。
姜阿莎领着我们在一间石屋跟前停了下来,敲了敲门。
没过一会儿,一个满脸布满皱纹,左眼的眼珠里蒙上了一层灰白,就像没有瞳孔一样的老妪从石屋里出来,开了门。
她看了一眼姜阿莎,然后顺着姜阿莎的身后又看向了我跟卫贞。
在看到我和卫贞的那一瞬间,明显感觉
到她脸上的神色一变,另一只完好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跟卫贞。
她的目光看得我没由来的一阵心慌,心里突突的跳。
盯了我们好半天,她才收回目光,脸上有些阴霾,跟姜阿莎说了一句苗语,语气不怎么好,估计是在怪姜阿莎把我们两个外人带到了这里。
姜阿莎用苗语解释了一通。
那个老妪听着,不时地向我投来古怪的眼神。
最后,姜阿莎让我跟卫贞在外面先等着,然后她跟那个先老妪进了石屋。
我跟卫贞在外面等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姜阿莎才从石屋里出来,脸上的刘海依旧遮着她的眼睛,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外婆让你们进去。”她语气淡淡的说道。
一进屋子里,就有一股霉味扑面而来,跟苗苗家的一模一样。
屋子里面很简陋,有一面墙直接是山壁,屋子中间放着一条长桌,桌子上点了一盏老式的煤油灯,灯光很暗,以至于我几乎看不清屋子里面的摆设。在长桌的后面放着一张简陋的石床,床上正坐着三四个老妪,穿得邋里邋遢的,竟然正在忙针线活!
在这三四个老妪的身后,还有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老妪手里端着一杆长长的水烟袋,看上去六十岁出头的样子,脸上一道一道的深纹,但目光却像鹰一样,没有什么波动,让人觉得有些阴蛰。
这个人,应该就是姜阿莎的外婆,姜氏。
姜氏在靠床的窗台上磕了磕手里的水烟袋,发出“嗒嗒嗒”的声音,在昏暗阴森的石屋里,听着有些瘆人。
“你是走阴的?”她干瘪的嘴一张一合,不知道是不是常年抽烟伤了嗓子,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