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撞死在村口的石头上的,还是村里人喊老娘去给她收尸的,她敢说是我害了她?这个白眼狼!”
“许翠为什么要跟张柳殉情?”林晚林问出了这个一直都好奇的问题,他不是没尝试过问别人,可哪怕是大大咧咧的许甜甜在听到这个问题时也会突然寂静如鸡,连呼吸都放得轻轻的。
此时既然对王秀施了法,那林晚林也没了顾忌,“我听村里人说张柳待人有道,性格也好相处,这样的女婿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听了林晚林的话,王秀猛的开口道:“我呸!她要跟那个破鞋的儿子成婚,也不先问问老娘同不同意,我不同意,她就要私奔,还给自己做了嫁衣,这天下哪有这样的丑事?”
王秀此时的模样有些吓人,先前还只是行为说话泼辣,可现在双目瞪圆,愤怒让她整个脸都宛如恶鬼化一般。
“你不同意他们成婚,所以杀了她?”
“谁杀人了,你不要在这张嘴乱咬,她怎么着都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老虎都不吃孩子,我怎么可能杀了她。”
听了王秀的话,林晚林耸了耸肩。这时,从进了院子就没有开过口的易轻朝突然开口道:“什么叫…破鞋的儿子?”
哈?
傅桉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易轻朝,哪怕是她如今也有些摸不清易轻朝是真的不知道破鞋的意思,还是疑惑张柳的娘张琦为何是破鞋。毕竟从许甜甜和许悠的记忆里,那都是个极好的女人。
“哈…你们不是村里的人当然不知道,张柳他娘张琦就是个破鞋,刚死了男人就在村里勾勾搭搭地乱搞,谁知道张柳是不是他爹的种。”
王秀提到张琦就十分兴奋,连说出的话都有些颠三倒四,一会说如今,一会说当年,一会又说两人才成婚的日子,三人提了精神才从王秀的叙说里理出了些思绪。
张宿的确是在风陵城做工时认识的张琦,两人日久生情后,张琦掏出攒了多年的银两从府里赎身,与张宿来到龙潭村成婚,婚后半年就有了身子,起初日子过得也算和和美美,直到张宿身亡。
当年,张宿早早起身去城里给张琦买她想要的新布,可下午时天上莫名下起了暴雨,张宿一夜未归,就算张琦几乎拍遍了全村的门,也没人愿意在这个暴雨的天里和她一起去找张宿。
村民为保护自己,倒也没错。只是张宿夫妻二人平日待人不错,所以半夜停了雨后,第二日天还没亮,村民们就自发点了灯笼村头村尾地找,最终在离村不远的山坡下面找到了他。
那时的张宿因暴雨滑倒在地,又从湿滑的山坡上滚落,众人找到他时,他的左腿已经不正常地折着,整个人陷入了昏迷,脸上泛着发热的红,手中紧紧抱着已经湿透的新布。
“那张宿断了腿后没几天就死了,说不定就是那破鞋不舍得花钱,想留着银子勾搭城里的汉子呢!”
“问你为什么说张柳是…的儿子,你说这些别的事情做什么?”林晚林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在说到“破鞋”二字时语调含糊,并未说清。
真言术只能让人说真话,却不能让人只说你想听的话。
若许悠与许甜甜不曾说谎,那张琦无论如何也不应当是眼前王秀口中的那种人。
“诶哟你别急,这不得说清楚些,自打张宿死了啊,就时常有人去敲他们家的门,多是些村里的单身汉,你说,这大晚上的男人敲寡妇的门,能有什么好事?”
“你见着了?”
“那倒没…不过她勾引了我相公,这我是知道的。”说完这话,王秀不待三人疑问就迫不及待地说起当年的事,生怕晚一秒就让人以为张琦不是破鞋。
听完王秀的话,林晚林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你相公欺辱了她,你却怪罪在她的身上?”
王秀翻了个白眼,眉心的鬼气更显得她面容狰狞,“呸,她没有趁着我男人喝醉了勾引他,我家男人怎么可能跟她滚在一起,她竟然还说要报官,要我说,就应该直接把她沉塘!”
林晚林转头看向了傅桉,却见后者神色无异,这便证明王秀没有说谎,真言术没有失效。
而是王翠的心里真的从来都没觉得是自己相公的错。
她顽固的,一味将责任推在张琦的身上。
“自己死了就算了,生的儿子也是个会勾引人的,我家翠儿以前多听话的一个孩子,自从认识了他家张柳就全变了,连私奔这种荒唐事都想得出来!”
林晚林终于忍无可忍,上前对着王秀的脖颈劈了下去,任由她晕倒在院中。
“这个大婶一张嘴颠倒黑白好大的本事,真是一天天日子过在别人家井里,爬来爬去都是个蛤蟆。”
鬼气从王秀眉心飞出,像个听话的宠儿般蹭上傅桉的指尖随后消失不见,似是不知道自己为院中的林道长带来了多大的震撼。
傅桉斜睨了一眼林晚林,这林家的小子看似冷心冷情的样子,说话也偶尔难听些,不曾想倒是比易轻朝更多些人情味。
察觉到林晚林的视线带着几分不解,傅桉笑道:“我瞧你这嘴皮子也挺厉害的。”
话说,林晚林的父母是谁来着……
好像是娶了侯家那位娘子的小子吧。
傅桉的脑海中缓缓浮现出身穿竹青裙装的女子,唇边的笑意极为温柔。
傅桉不由的将视线又落在了林晚林的身上,忍不住“啧”了一声,侯家娘子性情温和,怎么生了个带刺的小子。
林晚林自然不知眼前的傅桉竟然还认识自己的父母,当下挠了挠头,只当傅桉口中的“嘴皮子厉害是在夸赞自己。
“别说这些了,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易轻朝寻了个石墩坐得安稳,先是抬眼看了一眼天色,随后道:“等。”
“等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