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琳的读着手里的信, 脸色越来越沉重, 旁边的达西看到了, 不禁面露担忧,问道:“怎么了?”
“这是霍尔特律师寄过来的, 让我们赶快赶往诺福克郡, 姑姑恐怕……恐怕危在旦夕。”卡洛琳将信递给了达西, 语气沉重的说道。
这位名义上的姑姑,卡洛琳从没有见过,只和她有过书信来往。
宾利家的亲戚很少, 唯一亲近的也就只有这位亲姑姑,但老人常年喜欢待在乡下,除了原身结婚时来德比郡参加了婚礼,接下来的时间, 再也没有外出过。
年纪大了,老人就不喜欢到处走动,但卡洛琳却是知道,她身体一直很好,这次病危,实在太突然了,何况律师这次通知他们过去,是为了在老人生前宣读遗嘱, 情况危急, 可想而知。
达西快速的将信浏览了一遍, 看着陷入沉思的卡洛琳, 以为她心里难受,这种失去亲人的感觉他深有体会。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温声安抚道:“不要担心,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嗯”,卡洛琳点了点头,其实她并不怎么难过,对这位名义上的姑姑,她没有什么感情,但根据脑子里的记忆,她却知道,老人对宾利三兄妹都很好,性格温柔慈爱,再加上一辈子没有结婚,便一直把他们当成亲身孩子一般,而现在一年多了,她却从没有去看望过老人,不得不说,这是她重大的失责。
在安排了乔治安娜一周后跟着凯瑟琳夫人去伦敦这件事,第二天一早卡洛琳就和达西就坐上马车赶往了诺福克郡。
一路马不停蹄的赶路,将平时所用的时间深深缩短了三分之一,两人才赶到了庄园,这座庄园和内瑟菲尔德花园规模差不多,不过却是不同的风格。
府邸屋顶是呈圆形的,上面伸出一根尖尖的高柱,类似于城堡。房屋是红色的泥砖砌成,一面或凸或凹,呈现出弧形的美。背部临着湖畔,周围树木丛生,前面是一块宽阔的草坪,上面砌着一条青石小路。整个房屋在树林的掩映下,看起来精致又可爱,有些像童话故事中的城堡。
一看到这座建筑就不禁让人心情愉快。
不过一想到里面的主人正在病危之中,卡洛琳和达西则是完全没有心情来欣赏这座府邸的美丽。
在仆人的带领下,两人匆匆走进府邸,查尔斯和路易莎他们早到了。
一进屋迎接他们的就是这里的老管家艾德里安。
艾德里安管家给了卡洛琳一个拥抱红着眼眶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卡—”,老管家刚出口的话便是一顿,看到后面的达西才突然想起卡洛琳现在已经成婚了,他不能再称呼她为卡洛琳小姐了。
“达西夫人,您终于来了,快去房间吧,多梅特小姐一直在等您。”多梅特小姐是老管家对老人的称呼。
“嗯,好的,谢谢您艾德里安管家,”卡洛琳点点头就和达西快步向楼上走去,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
两人刚上二楼就看见路易莎从房间里走出来,两只眼睛红肿的厉害,一看就是大哭过的。看见卡洛琳,路易莎一下子捂住了嘴忍不住又要哭出声来。
抱住卡洛琳,路易莎喃喃说道,“这么会这样,明明圣诞节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说着再也忍不住伏在卡洛琳肩上哭了出来。卡洛琳赶忙拍了拍她的肩膀,正要安慰她,查尔斯也正好出了房间,打断了她的话。
“你们来了”,查尔斯走出房间神情呆滞的看着众人:“卡洛琳,你快进去吧,姑姑一直在念叨着你呢”。
查尔斯那红红的眼眶,显然也是哭过了。扶起路易莎,卡洛琳注视着路易莎安慰道:“没事的,路易莎,会没事的”。
路易莎听着卡洛琳的话,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点点头跟着附和:“嗯,会没事的,会没事的……”,路易莎不断这样重复的念叨着,仿佛这样就会真的如她们所说的一般。
将路易莎交给查尔斯后,卡洛琳便和达西进了房间。
因为已是黄昏,卧室里有些昏暗,只有床头一盏蜡烛在静静的燃烧,简和一名卡洛琳不认识的中年女士正在房间里守着。
打开门的声音惊动了两人,抬头见到卡洛琳他们,简立马起身轻轻走到卡洛琳面前小声的说道,“姑姑一直在念叨着你的名字,你赶快去吧”,末了,还安慰的拍拍她的手臂。
虽然一直以来简对于卡洛琳都抱有很深的成见,但在这个时刻,她却希望能给对方安慰,因为每一个即将失去亲人的不幸者,都应该在这脆弱的时刻得到安慰和鼓励。何况之前她已经见过了查尔斯和路易莎的那种悲痛欲绝,不难想象这位亲人在宾利几兄妹心中有多重要。所以这一刻她对于卡洛琳抱有的只是怜悯和同情,她愿意暂时放下过去的恩怨,给每一个悲伤者给予安慰。
卡洛琳沉默的点点头就向床边走去,简和那位中年妇女向达西点头示意了一下就出了房间将时间留给他们。
老人安静的躺在床上,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但那柔和的眉眼却可以看出她的性子温和慈祥,甚至对于这一刻的到来,也格外的平静安详。
老人呼吸若有若无,已是奄奄一息。卡洛琳小心翼翼的蹲下来握住老人的手轻轻叫了一声:“姑姑。”
“你……你来了”,老人睁开眼睛,原本平静的面容在听到卡洛琳的声音后,变的激动无比,呼吸一起一伏的,显的极为吃力。
卡洛琳连忙轻声安抚道:“是的,姑姑我来看你了,你别激动,慢慢说。”
“嗯”,老人答应了一声,慢慢平复了激动的心情才接着说,“你来了就…好,我还……还以为见不到你了”,说到这里似乎为能在临死之前见到卡洛琳而高兴,不禁扯出一个柔和的微笑。
“不会的,姑姑你怎么会见不到我,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还要在你这个庄园多住一段时间,这样你就能天天看到我了,不是吗。”
老人闭着眼睛并没有回答卡洛琳的话,半天过后才抬眼望着卡洛琳身后的达西,费力的招了招手。
这几年由于年纪大了,她很少外出,对于达西也接触不多,不过因为她对宾利三兄妹的关心,即使足不出户,她也没停止过对他们的关注。达西的为人还有达西家族的情况,她也大致了解过,卡洛琳能有这样的归宿无疑让她非常的高兴和放心,对达西也分外满意。
达西来到老人面前,正要开口说话就被老人打断道,“我怕是快要不行了”。
“姑姑——”,卡洛琳蹙眉的叫到,不过老人却依然望着达西接着缓缓的开口:“卡洛琳是宾利家最小的孩子,小时候被我们宠着,后来年纪不大又经历父母离世,所以性格可能有些……,希望你能多忍让,好好照顾她,我最放心……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了”。
“放心吧,姑姑,我会好好照顾卡洛琳,一定不会让您失望”,达西神情郑重的保证道。
听到达西的话,老人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咳嗽了两声,就让达西去将所有人叫进来。
达西走后,老人看向卡洛琳说道:“我将这座庄园和所有的钱都留给了查尔斯和路易莎,只给了你那座海边的府邸,你会怪我吗,卡洛琳。”
一听老人的话,卡洛琳便明白了她的用心,也不禁为她的良苦用心所感动,笑着说道:“怎么会?您将那座我小时候最喜欢待的小城堡给我,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怪您。”
“那就好,那就好……”,一连呢喃了几道,老人的声音才小了下去。
看着快要支撑不住的老人,卡洛琳愧疚道:“很抱歉,姑姑,这么久我都没来看过你。”
老人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来看我,干什么,和我一个老太太待着多无聊,年轻人就应该多去参加舞会认识朋友,我记得查尔斯最是喜欢参加舞会,在舞会上的他多快活啊,而你和路易莎则喜欢看戏剧,以后让你们的丈夫多陪你们去,知道吗,不要整天待在家里。”老人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脸上光彩照人,眼里露出璀璨的神彩,直到说完后,眼神才逐渐涣散过去,嘴里呢喃道:“真想念你们小时后那样,牵着你们的手去看戏剧……”
“姑姑——”,刚进来的查尔斯和路易莎失声叫到,快步冲到了床边。
卡洛琳看着眼前已经闭上了眼的老人,卡洛琳闭了闭眼,心里叹了口气,对进来的医生吩咐到,让他再给老人检查了一遍。
在得到老人已经离世的消息,查尔斯和路易莎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姑姑是他们唯一的长辈了,在失去父母后,他们又失去了另一个至亲的人,一时让两人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老人是因为意外摔倒,导致现在的突然离世,一切来的太快了,让路易莎和查尔斯真的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圣诞节的时候他们还互相通信赠送礼物,但现在却要天人永别。
卡洛琳抱着路易莎,拍着她的背,想让她好受一些。
“卡洛琳,为什么姑姑突然就离开了我们,为什么?!为什么我却一直没来看望过她”,路易莎一手抱着卡洛琳,一手紧紧的捏着自己的衣襟,痛哭自责道:“我脑子里整天都想着舞会、服装、首饰,为什么我就从来没有想起过她呢?为什么,啊?!”
卡洛琳沉默的托住失声哭泣软倒下去的路易莎,这一刻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因为在这一方面她也有重大的失责。
赫斯特连忙上前从卡洛琳手里接过了路易莎,不断的宽慰着她。
握住卡洛琳的手,达西低头担忧的看着她。
卡洛琳目光落在那边的查尔斯身上,简正在温声安抚着他,收回目光,卡洛琳摇了摇头对达西说道:“我没事”。
良久,在路易莎和查尔斯平静了后,卡洛琳就看向霍尔特律师,向他点了点头说道:“麻烦您在姑姑的面前宣布遗嘱吧。”
当时老人让达西去将所有人叫进来,就是想在生前宣布遗嘱,可惜她没有撑到那一刻。
“好的,达西夫人”,说着霍尔特先生就郑重的走到床前,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拿出文件宣读了起来。
和老人所说的一样,这座庄园由查尔斯继承,海边的座府邸给了卡洛琳,最后老人一生积攒的八千英镑则全给了路易莎。
这样的分配,老人用心良苦,她从没有停止过对三兄妹的关注,自然也就知道赫斯特家正在投资工厂,资金仅剩不多,路易莎现在最缺的就是钱。而查尔斯在和简商量过后还是决定搬离内瑟菲尔德花园,离朗博恩远一些,所以现在一直在寻找合适的居住地,老人从宾利家的管家那里知道后,便将自己的这座庄园给了他,至于卡洛琳,她什么都不缺,也便将她小时候最喜欢的那座海边府邸给了她,那里风景优美,适合度假。
最后看了眼,闭着眼睛安详的躺在床上的老人,卡洛琳感觉自己的心脏狠狠的抽动了一下,这样无私而又沉默的爱,让她心里格外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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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遗嘱宣读后,事情便告一段落,只等着安排明天的后事,这件事目前来开只能由卡洛琳来处理,路易莎和查尔斯两人失控的情绪现在也胜任不了。
今晚的守夜,卡洛琳原本打算由她来,但却被路易莎拒绝了,让她回去休息,她自己想最后陪老人一晚。
想到明天还有需要她处理的事,卡洛琳也就同意了,一路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中途也没有什么能休息的时间,这样长时间下来也确实让她感觉吃不消,现在只是还在强撑罢了。
匆匆吃了晚饭,卡洛琳便回房间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卡洛琳醒来,外面的刺眼的阳光让她猛的坐了起来,急急忙忙的正想要下床,就被身后两只强有力的手臂捞进了怀里。
达西坐在床边看着卡洛琳低声问道:“怎么了?这样毛毛躁躁的”。
趴在达西怀里,卡洛琳蹙起眉头自责的说道:“今天我还要处理姑姑的后事,可是现在我却睡过了头,我现在必须快点下去。”说着就想要下床。但达西环抱着她的手却任然牢牢箍住,没有丝毫放开的意思,卡洛琳不解的回头。
达西失笑,抵着卡洛琳的额头,温柔的说道:“你不用急,你忘了还有我吗,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就再多休息会儿吧,这两天你也够累的”。
达西眼里滑过心疼,这段时间赶路,他们都没怎么停下来过休息过,每次看见卡洛琳疲惫的样子,达西就忍不住想劝她找一家旅店休息一会儿,但看着卡洛琳时不时催促车夫快一些的时候,他还是忍了下来,那种时候他知道他不能劝她。
对于老人,卡洛琳并没有什么感情,但她却知道老人有多看重宾利三兄妹,在她即将离世的时候,卡洛琳不想让她抱有遗憾的离开。就当是记忆中,原身小时候,老人对她无私的疼爱让她有所触动吧。
不知道为什么,卡洛琳发现现在她越来越心软了,一点也不像以前的自己。
“姑姑的后事你已经安排好了?”卡洛琳这时才发现达西早已穿戴整齐,也就说明他早就起来了。
达西点了点头,将卡洛琳抱进怀里,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发丝叹了口气说道:“卡洛琳,我是你的丈夫,我希望你能多依靠我一些,不要什么事情都自己承担,知道吗,不要忘记还有我站在你的身后。”
达西吻了吻卡洛琳的脸颊,露出一个笑容接着说道:“而且为你任何处理事情,我都心甘情愿”。
卡洛琳支起身,看着达西黑色明亮的眼眸真诚又温柔的注视她,不禁露出一个笑容,双手抱着达西的脖子,埋在他的肩上说道:“嗯,我记住了,我还有你,亲爱的。”
达西温柔的吻了一下卡洛琳的发丝建议到:“要不你再休息会儿,我在这里陪你,等时间到了我再叫你。”
卡洛琳摇了摇头:“不用了,现在我也睡不着了,我想先下去等着”,说道这里卡洛琳猛的直起身子看着达西问道:“这两天你和我一起赶路,现在又一大早的起来,你累不累,要不然你再休息会儿。”
看着卡洛琳眼里的担心,达西好笑的将她抱起了床,安抚道:“我已经习惯赶路了,而且昨天休息了一晚,早就不累了,你不用担心”,末了就伸手拉响床头的铃声,叫仆人来给卡洛琳梳理。
将她放到了地毯上后,达西转身打开了衣柜,替她拿出了一件黑色的长裙,葬礼上所有人都需要穿着黑色服饰出现,而卡洛琳作为逝者的亲人,接下来的几周必须每天都穿着黑色的服装。
这些衣服也是达西吩咐人去准备的,他们走的匆忙,这些东西都没有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