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朵小菊花么么么么哒~ “可是刚才你居然到我家来了, 我真的特别高兴,我特别喜欢你!”
“我可以和你合影吗?”
女孩没有染发也没有烫发, 又黑又粗的辫子编在脑后,戴着丑丑的金属全框眼镜, 洗过很多遍的t恤穿在身上都已经开始发透了,能看到里头内衣的轮廓。
皮肤不好, 身段也不苗条, 肉肉的双下巴藏也藏不住。
看着她仿佛在发光的眼睛, 方知意伸出手,在她头顶拍了一下,后者立刻缩了脖子, 红着脸没有躲开。
明明分开来看没有一处是好的,合在一起却意外地可爱。
“你有手机吗?”
女孩窘迫地拿出手机, 褐色的壳子, 绝大多数人都没听过的牌子。
方知意接过打开来,像素果然如预料中的一样渣。
但……也不是不能将就。
一手搭住女孩的肩膀, 方知意俯下身, 一手举着手机, 一手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
女孩不知所措,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时候,又听她道:“下巴收一下,脸往我这边侧几分, 眼睛看着镜头, 笑。”
呆呆照做, 再然后,手机就被还到了自己手里。
看着在略显模糊的照片里依然美艳不可方物的偶像,再看看自己,她伸手捂住滚烫的脸。
自己在里面,也不是特别丑呢。
方知意又接过她的本子刷刷签了名,等小姑娘道了晚安抱着手机飘走,陆林翰笑着摇摇头。
“知意真的很像妈妈啊。”
四周无人,方知意轻笑。
“妈妈却说,我像您呢。”
把头从柔软的枕头上抬起来,就又是精疲力竭的一天。
方知意叼着吸管,冰凉的果汁顺着喉咙滑下,好像更热了。
伸手将耳畔的一缕长发别到耳后,她抬起头,前方传来清晰的打板声,狂化的张天明甩掉帽子:“他妈终于过了!”
太阳很大,遮阳棚底下也烫的令人窒息。
闻轻坐下,接过助理准备好的毛巾盖在了脸上。
半分钟后声音从毛巾底下传出来:“还有果汁吗?”:
方知意瞄了他一眼,从旁边抽出来一瓶自己不喝的凉茶压在他脖子上:“给。”
茶罐上沁出的水珠与汗水交错在一起,闻轻抬手把凉茶握在手里,还是没掀开毛巾。
“谢了。”
这个人莫名其妙地又深沉起来了嘛……
方知意摸了摸下巴,怪人一个。
果然还是应该保持距离。
“老师?!”
惊喜的一声呼喊,使得全场的目光都落到了张天明身上,再缓慢的,挪到他面前的中年男人身上。
陆林翰伸手摆了摆,眼睛眯成一条缝,神情和蔼:“天明啊。”
私语声立刻响起,被太阳烤焦的大家仿佛被重新注入了生命力,都活了过来。
闻轻抓掉脸上的毛巾,坐直身体的下一秒单手利落拉开拉环,咔哒一声。
方知意挑起眉头,手指可真有力。
然后,听他开口:“这个就是那个陆导?”
“陆林翰就一个吧?”方知意衷心地觉得,“你要是真想好好在娱乐圈发展,就回去先把该认的人认全了。”
闻轻看着方知意,一脸无知:“导演对演员来说,很重要吗?”
真是天真无邪的问题。
方知意歪了歪脖子,手指按在肩胛骨处揉了揉。
“是非常重要。”
“所以想要讨好导演的人才这么多?”
“……别问这么弱智的问题。”
不远处张天明兴奋地比划着,陆林翰微微颔首,偶尔才出声指点几句。
四周的人满眼崇敬,小心又期待地盯着这个清瘦的中年人。
包括昨晚说了那种话的苹果头。
闻轻无声勾了勾唇角,所以求而不得的人才有的那么强烈的嫉妒心啊。
凉茶凑到唇边,他稍稍抿了一口,就被腻得蹙眉:“糖水?”
纤细的手指点了点铝罐,方知意严肃纠正:“是凉茶,喝完别浪费。”
话题跳脱出来,其实说到这种程度也差不多,闻轻将凉茶捧在掌心,涩感从舌根往上弥漫,心想算了吧,方知意和陆林翰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是别去查了。
反正,这两人百分之八十有血缘关系。
毕竟昨天晚上那么亲昵的动作里,他一点暧昧也没看出来。
干父女……
手指轻轻敲打凉茶罐,他眼中浮出笑意,说不定是亲父女呢。
他仰起头大口喝茶,喉结凸现,脖子白皙修长,弯起的弧度性感得要命。
底下的锁骨自然也以绝对完美的姿态呈现出来。
方知意无意识吞了口口水,左手扣住了右手手腕。
心声仿佛也是极为艰难才挤出来的。
还是想……摸一摸。
其实张天明和陆林翰差不到五岁,而且就相貌上来分辨,张天明还更显老一些,但陆林翰又的的确确撑得起张天明叫的那一声老师。
张天明落魄到年近四十,机缘巧合下结识了陆林翰,才算起死回生。
而陆林翰这个人,堪称影坛传奇。
二十多岁早早成名不说,他的作品风格也不随大流。
极度的阴暗,又于细微之处充满生机。
就像雷雨交加极近孤冷的森然夜晚,与破土而出的小小绿苗。
他的每一个切入点都直击人心,把现实经过一定程度的放大,血淋淋摊到众人面前,让人们寝食难安,如鲠在喉。
更奇妙的是,愿意去看他电影的人,还是前仆后继,层出不穷。
“老师,当年要不是你,我真的不会有今天!”张天明把酒杯拍到陆林翰面前,竟然呜呜哭起来,“我那会真的就要放弃了,要不是你给我组了班子,告诉我全新的切入方法……”
这一段话至少说过五十遍了,陆林翰叹气,每次见面一沾酒,这家伙就一定会变成这样。
好在酒量不行,一会儿就能睡着。
让人把张天明送回房间,陆林翰扭头看向坐在方知意身边的闻轻,打起了十分精神。
终于可以好好认识认识这个年轻人了。
“你叫什么名字?”
闻轻侧脸,正对上陆林翰从隔壁桌探过来的脸。
他稍顿片刻才道:“闻轻,听闻的闻,轻重的轻。”
“哦,闻轻啊,我白天看你拍戏的状态了,非常不错。”
这样高的评价……挺假的。
果不其然,他的下一句话紧追而来:“就是总觉得违和,你出戏太快了,还没有真正沉到角色里头去,太遗憾了。”
要说出戏快,方知意好像比他只快不慢,照样把人物刻画地入木三分。
大概还有言下之意。
闻轻的态度非常谦逊:“那您觉得我可以往哪个方面再改进下呢。”
陆林翰笑呵呵的:“你觉得你有哪个方面不需要改进的呢?”
温和的外表下是极度的不友善。
果然如此。
闻轻将姿态放得更低,可说低眉顺眼:“您说的是,我还差的很远。”
陆林翰“慈眉善目”点头:“年轻人有自知之明,是好事。”
“咳。”
方知意左手握拳举到唇边轻咳一声,听不下去了。
陆林翰立即眉开眼笑,重重拍了拍闻轻的肩膀:“但是你的上升空间是无限的,不要气馁哈哈哈哈哈——”
拍打声方知意听着都觉得皮肉发麻,再看看那一脸浮夸至极的笑容,她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这老头都自己脑补了些什么东西啊……
明明看八卦的人都已经摩拳擦掌,思想龌龊出太平洋了。
她起身:“我吃饱了,先回去休息。”
还是眼不见为净干脆。
等她彻底消失在视野当中,陆林翰抓着闻轻的肩膀,眯起眼睛:“我难得看到有人和知意这么亲近,你怎么做到的?”
后者想了想,概括成四个字:“挨打挨骂?”
话说知意这孩子某些方面的确跟她妈妈一样扭曲啊。
陆林翰联系实际,忽然对他表示了谅解:“……挺不容易的嘛。”
四肢又完全挣脱不开。
方知意笑起来:“那你想对我做什么呢?”
她稍微捏了下偏软的声线,尾音上扬居然有点勾人的味道。
眸光流转间她完全不挣扎:“随便你做什么,只要你敢来。”
闻轻也笑,依旧蹭在她唇畔:“你可真是小看男人这种生物。”
“色字当头,杀人灭口都不是不可能的。”
眼前的肌肤细腻白皙,还有股酒香也没能遮盖过去的清香,他在小巧的下巴上轻轻一吻,而后埋首在她颈间:“你身上怎么这么香?”
因为那一吻脸色巨变的方知意给了他一记头槌:“是香水啊神经病!”
闻轻抽气,右侧脸受到重击后退开来。
方知意眼冒金光,脑子里嗡嗡地响。
脑门剧痛,无法思考。
她靠着门,手掌按在了伤处,太疼了不会把骨头都给撞开了吧……
好不容易缓过来,她看向闻轻,却发现对方正委屈巴巴看着自己,欲说还休。
“你还委屈上了?!”
闻轻捂着受伤的那半边脸控诉:“我是亲你,你却打我。”
真如娇花照水,顾影自怜。
这明明就是x骚扰!
方知意气笑了,环顾四周,视线落在了吧台的酒瓶上,她快步走过去抄起家伙又倒了回来:“再打一架吧。”
闻轻当然不会以为她是在威胁,因为酒瓶子当真朝自己挥了过来。
他转身就跑,方知意穷追不舍。
开放式的房子成了最好的追击地,闻轻双手一撑跳到沙发的另一侧,再从床上翻过去,跑了几个来回,后头的方知意仍然把酒瓶挥舞地虎虎生风。
他忍不住赞叹:“好体力。”
方知意冷笑,气息不乱:“过奖。”
二十分钟后,方知意瘫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闻轻走回来,好整以暇在她身旁坐下,拨开她披头盖脸的长发,四目相对:“累了吧?”
比拍一天戏还累。
这种来追我啊的游戏……
这么想着,方知意忽然闷笑,脑袋一晃头发又散了下来。
她笑得弓起身体,跟犯病了一样。
这个闻轻,还真是配合啊。
闻轻静静坐在她身边,没问为什么。
方知意终于笑舒坦了,露出脸摊开四肢,朝闻轻抬了抬下巴:“来吧,我现在真的一点儿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会很顺利哦。”
闻轻毫不客气朝她伸出手……重重压在了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