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师那里拿到了对方家长的电话号码,诉竹歧顺便把江宿阳也领走了。
她把自己的围巾给他戴上,撑起了一把伞,率先走进了大雪之中。
北风卷着万千鹅毛而来,如同白色的迷雾,模糊了人们的视线,凛冽的风吹在皮肤上,冷得生疼,他的耳朵和鼻尖很快就冻得通红。
江宿阳把围巾往上拉了拉,跟在诉竹歧身后,踩着雪小心翼翼地走着,防止滑倒。
要是平时,他肯定已经扑进厚厚的一层雪里去玩了,但是今天他实在是没有心情,闷闷不乐的。
诉竹歧让他举着伞,自己走在他的身侧,哈出来一口白气,才幽幽开口,“别不服气了,你也有错。”
江宿阳的表情更伤心了,“姐——”
诉竹歧抬起手臂来,给他后脑勺来了一下,力道不大,只是给他点小苦头吃。
她唇瓣翕动,语气里带着点斥责,却并不重,“你不是带着手机呢吗?看到那些东西,不应该先联系我吗?”
江宿阳感觉自己冤枉,为自己辩驳,细声细气道,“我打给你干什么,姐姐你能来打?”
“比你好。”她的鼻尖发出哼声,“你的剑术还是我教的呢。”
现在走在校园里,四周无人,诉竹歧可要好好问问江宿阳了。
“你说那个女同学是异形,别人都没发现,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宿阳用手蹭了蹭鼻子,瓮声瓮气地开口,“今天下午第一节课,体育老师让大家都出去玩雪了,我没去,因为我没做完数学题。”
“做了也就十几分钟吧,然后我就准备下楼玩,路过那边的厕所的时候,看见一个人倒在地上。”
江宿阳他们学校的厕所的门上会挂帘子,帘子上面绘着男女标志。
但是那个帘子并不是很长,差不多只能把人的整个上半身盖住,还是能看见一点里面的地面。
江宿阳看见里面有女生倒在地上,还以为是晕倒了,他想上前去帮忙,却在女生的头发下面爬出来一根黑色长虫。
那黑色长虫长得就跟头发一样,细长且纤细,一开始应该是在女孩头发里被缠住了,挣扎出来之后,爬上了女孩的身体。
江宿阳甚至没来得及跑到那个女孩身边,长虫就顺着女孩的耳朵钻了进去,动作之迅速,让人猝不及防。
然后那个女孩的躯体就开始抽搐,四肢弯折扭曲,发出咔咔的骨折声。
江宿阳哪里见过这种,瞧着跟个丧尸一样,他心里也有一些犯怵,尤其是那骨折声音,更是听得人头皮发麻,感觉身体也在隐隐作痛。
……
“那时候我也没想那么多。”
“我就只想着,要是那个虫子还能钻进别人身体里怎么办。”
“然后我就四处找工具。”
“那个破厕所里没有拖把,然后旁边的仓库门还打不开,我就去我们教室把拖把上的棍子拆了。”
江宿阳越说越激动,将自己的手从兜里抽了出来,在雪地上手舞足蹈地比画,他语气惊悚,“姐你是不知道,我拿着棍子出来之后,那个女的已经跑到走廊上了,她学我走路!”
“然后我就扑上去拿棍子揍她。”
“声音可能是太大了吧,隔壁班的老师冲出来把我棍子拿走了,然后很多人就出来把我拦住了,但是好在我把那个女的打晕了。”
诉竹歧边听边点头,语气里带着满意,“不错不错不错。”
“不过下次还是不要自己上了,你还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更危险了。”诉竹歧再次跟他强调。
“而且以后再遇上这种事情,你明知道它现在已经附身到一个人身上了,你就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打它,你可以观察它。”
诉竹歧站在学校外面,用手机打车。
她垂着脑袋,发梢上沾染了少许的雪,眼睛水润而又清澈,被眼睫掩盖了半扇。
她的神色看起来很从容,像是不觉得冷一般,穿的也单薄。
诉竹歧指尖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好几下,然后把手机收了起来,塞进了兜里,就环胸站在一边,等着车来。
对于她说的东西,江宿阳认真发问,“那如果我观察它,发现它具有攻击性怎么办?”
“我就是因为害怕它有攻击性,所以才先发制人……”
他嘴里嘟囔着,带着点孩子气。
他本来也是个孩子,还没十五岁呢。
诉竹歧的年龄可比他大多了。
她神色从容自然,唇角微挑,眼眸斜过来,“让你观察它,着重看看它会不会变异,你也说这个虫子是寄生的,它既然还使用人体,那就具有一定的局限性。”
“你要打它,得找个没人没监控的地方,不然不就像今天这样,被误认为打人了吗?”
“我们还要去医院——”
话说到这里,诉竹歧的声音一顿,又后知后觉地把自己的手机掏了出来,开始按键,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她道,“忘了给人家家长打电话了。”
江宿阳听得似懂非懂,发出了灵魂拷问,“但是姐姐,现在除了厕所哪还没监控啊,厕所外面还有监控呢。”
诉竹歧:“……”
那个叫什么屏蔽器的东西,不是可以干扰信号吗?
她看短视频平台上有。
买几个玩呗。
她还没开口说话,电话就接通了。
一道有气无力的女人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喂?您好?”
“您好,我是江宿阳的姐姐,我想去医院探望一下那位同学,让他给同学道歉,顺便商量着给您赔偿,您看……”
诉竹歧语气诚恳,声音有些低,江宿阳站在一旁也伸着耳朵听,心里有些忐忑。
他现在终于是有点明白过来味了,他自己是知道自己打的异形,但是在其他人眼里,他打的是一个女孩。
诉竹歧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女人高声打断了。
女人的声音一改之前的有气无力,充斥着怒火,几乎是咆哮出来的,“你们家还有脸给我打电话?”
“我是不会接受你们家的赔偿跟道歉的,他把我女儿打成这样,我已经报警了,警察一会儿就到学校,我们警察局见!”
女人怒气冲冲地挂了电话,诉竹歧被吼得耳朵疼,看着手机页面,唇边挂着一抹无奈,“看起来我们不用去医院了。”
江宿阳有点慌慌的,紧抿着唇,扯住她的衣袖,可怜兮兮地道,“怎么办啊姐姐?”
诉竹歧表情从容无比,看起来松弛班拉满,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放松,“别紧张。”
江宿阳以为她有办法。
其实诉竹歧也不知道咋办。
诉竹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