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羞恼的小外室
崔棠心里欲哭无泪,怎么每次他悄悄做坏事都会被穆念白抓个正着,难道穆念白长了一双火眼金睛不成?
他抿了抿嘴唇,飞快地转着脑筋,想法设法地狡辩,片刻后他顺势将盛满鲜血的酒盅交给陈若萱。
"奴,奴害怕她们用的刀刀上有毒,所以想取一些血让陈大夫验一验。”穆念白只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心中柔软更盛,也就成全了他的好意,让他接了满满一盅血液给陈若萱。
念白点头道:“三小姐放心,您体内并没有不干净的东西。陈若萱将它放在鼻尖下轻嗅,又小心地用银针试过,都确定无恙后方向穆"
她观察着穆念白身上的伤痕与她有些疲倦苍白的脸色,犹豫片刻,还是直言不讳地劝说她:“只是观三小姐身形面色,恐怕身上还有许多旧伤未愈,又疲劳太过,未曾充分休息过。
"
这些话穆念白已经听那些白发苍苍的老大夫们说了无数次,她的耳朵都已经快要听出茧子来了。
但那些老大夫都是得望闻问切一番,斟酌许久才能看出自己身上的不妥陈若萱不过打眼一望便说出了关窍,可见她年纪虽轻,医术却已经足够独步扬州城了。
于是穆念白微微颔首,微笑道:“陈大夫医术高明,穆某佩服。只是陈若萱的话,她却并未放在心上,只是不以为意道:“新伤旧伤的,这些年早已经习惯了,至于疲劳太过...不过是想趁年轻,韶华未逝时多闯荡出一番事业来,以后也可以省些力气。”
陈若萱却不太认同这话,兀自捉起穆念白的手腕诊断起来,穆念白无法,只得从怀中取出一只瓷瓶,交给陈若萱,她无奈地为自己分辨:“陈大夫,我并没有忽视自己的身子,之前在鸿医堂拿了这许多温补的药丸子,这些年我一直吃着呢。”
陈若萱只打开瓷瓶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低声道:“虽是温补的东西,但药效太弱,对三小姐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她拿过纸笔龙飞凤舞片刻,写了个更适合穆念白的新方子,张管家恰到好处地出现,接过方子,有条不紊地安排府中仆妇们按方抓药去了。
陈若萱显然还有医嘱要告知,她抬起头盯着穆念白和崔棠片刻,最终却略过穆念白,谆谆叮嘱紧挨着她乖巧坐着的崔棠,她没好气道:"我看她的样子,计也不会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瞧郎君对三小姐很是上心,有几句话我还是叮嘱给你比较好。”
“这半个月她最好卧床静养,在身上新伤好全前,万万不可再劳心费力,损耗精神。我开的这几幅药也要按时服用,每日喝下后,最好歇息上一个时辰。她自己的身子自己不爱惜,就只能劳累别人费心照顾她。"当着崔棠的面被大夫教训,穆念白脸上有点挂不住,她低头,面色不善地盯着这只小鸟,用眼神警告他不许多事。
教:"陈大夫,若是三小姐不听奴的,奴该怎么办呢?"崔棠自然感受到了这灼灼的目光,于是他一边乖巧地坐着,一边虚心求陈若萱思考片刻,伸出两只放在穆念白虎口的一处穴位处,动手示范。一边用力将穆念白摁得咬牙切齿,一边向崔棠讲解:“她如果不听话,你就使劲按里,既能给她个教训,又能疏通血脉,强身健体。"崔棠当即活学活用,迎着穆念白危险的眼神,小心地摁了下去。穆念白倒吸一口凉气,这小鸟看着纤细瘦小,手上的力气倒是不容小觑。穆念白做出愠恼的样子,想要借机惩戒这只胆大妄为的小鸟,崔棠立马停下动作,抿嘴,露出一个无辜又讨好的笑容。
“三小姐,奴只是在遵医嘱做事呀。”
穆念白无奈,只得用力将他发顶揉得鸟窝一样。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心中也明白自己确实应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左右刘卿文已死,慕容氏新入扬州,也该老实安稳上一段日子,自己且借着这次机会,偷得浮生半日闲吧。穆念白与宋好文都要养伤,分住两地到底不方便,索性由穆念白作主,在府中收拾了个小院子,让宋好文留在府中养病,也让崔棠和秦可心相互有个照应崔棠听话得很,谨遵陈若萱的吩咐,每天都要使出浑身解数,把穆念白摁在床上强迫她休息。
穆念白当然不肯乖乖被他按揉穴位,反倒是反客为主,强摁着他,得寸进尺地提出许多无理取闹的要求来。
崔棠一心扑在穆念白的身子上,看出穆念白的坏心思也无可奈何,只能气急败坏地接受了那些丧权辱国的要求。一天到晚衣裳都穿不周全,光溜溜的被穆念白逼到床脚。
穆念白像挑逗猎物一样撩拨着他浑身敏感脆弱的神经,将他亲得浑身绯红颤抖才肯罢休。
月上中天时,崔棠终于受不住,顶着一身赤红吻痕奋起反抗,他伸着两条雪白无瑕的腿,在空中一阵乱踢,终于将像蛇一样缠在自己身上的穆念白蹬了下去。
他抱着被子挡在身前的要害处,用手指着穆念白,义愤填膺地控诉。“三小姐您又不听医生的话!”
“大夫说了,您得卧床静养,清心禁欲才行!”
穆念白却是衣衫整齐,神色如常,一副无欲无求的圣人模样。只是手上沾了些湿漉漉的东西,她轻轻搓捻着指尖,好整以暇地看着着被染上一层欲色的崔棠,轻声一笑。
"你这话说得倒奇怪,我衣服都没脱,怎么就不算清心禁欲了?"她欺身上前,高大的身影锁住崔棠,让他逃无可逃,她挑起崔棠的下巴,与他调笑:"倒是你,我不过摸了摸你,你怎么就变得这样狼狈,可见需要清心禁欲的,另有其人。"
崔棠趁她不察,一个打滚从她身下逃脱出来,紧紧将锦被裹在光溜溜的身上,不给穆念白任何可乘之机。
他又羞又恼,气哼哼地躲到一边做缩头乌龟去了。穆念白侧耳听了一会,就听见这只小鸟正偷偷摸摸的,小声抱怨--"哼,就知道欺负我,养不好伤,难受的还不是她自己!"穆念白心中好笑,到底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不再闹他,只是将他搂在怀中,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脊背,将下巴搁在他的肩窝上,深深嗅着他发间清甜的淡香。
伴着崔棠均匀的呼吸声,穆念白难得好眠。
有崔棠和秦可心寸步不离,无微不至的贴心照料,穆念白与宋好文再歇了小半个月后便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模样。
只是她们虽有心贪恋这片刻的温存,一封封雪花一样飞来的邸报却如同-
双无情铁手,将她门扯出了温柔乡。
夏末秋初,草木萧疏之际,沈王与陈王的生死决战终于分出了胜负。西抵凉山,整个中原腹地,尽入沈王彀中。放眼中原,沈王再无敌手。陈王兵败授首,沈王西逐蛮夷,斩狄戎可汗于饮马山,自此,东至北海,沈王沈宜兴班师回京,于京郊建坛祭告皇天后土,社稷祖先,登基称帝。为凤君,侍君慕容氏为贵君,协理六宫。
新朝定国号为周,定都燕京,改元更初,敕封文武百官,封正室原配苏氏立苏氏所出嫡长女为太女,慕容氏所出皇二女为靖王。扬州作为沈宜兴的龙兴之地,多年来为沈宜兴提供钱财物资无数,沈宜兴宫中,亦有许多出身扬州商贾的侍君,沈宜兴自然不会亏待了扬州的旧部。沈宜兴定都燕京之后,仍定扬州为陪都,设六部、都察院、通政司、五军都督府、翰林院、国子监等,一切官制礼制,悉同燕京各部。自长江以南,江南各省尽归扬州六部管辖。
推荐德才兼备之人。
沈宜兴并不直接安排扬州的官员,却下了令,让各位豪商递上密折,各自先前借叶问道送去沈宜兴军中的粮铁马匹在与陈王的决战中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沈宜兴又收了她许多好处,且在凤君、太女之争中,穆念白也站对了队沈宜兴与太女自然投桃报李,将户部、兵部中的紧要官职都交给穆念白裁定。
穆念白和宋好文为这事通宵达旦几日,崔棠和秦可心努力小半月让这二人养好的精神,不消几日就又被她们消耗尽了。
新朝初立,扬州城里千头万绪都需要穆念白亲历亲为,偏偏沈宜兴不肯消停。
穆念白方将自己选定的人手安插到扬州六部各处,还未等她领着这些年轻踏实的官员熟悉扬州事务,燕京就又传来消息。秋冬交替,北地草原青黄不接,北狄欺新朝初定,国朝孱弱,竟纠结十万之重南下犯边。
沈宜兴作为国主,竟不顾百官死谏,决议御驾亲征。而二位皇女为表孝心,竟先请战,最终却是太女沈瑾拔得头筹,随御驾出征。
消息传到扬州,宋好文分外不解。
“陛下亲征也就罢了,陛下马上得的天下,一生最爱征战杀伐,倒是太女,不在燕京监国,跟去北境这种苦寒之地做什么?"
“不说战场上刀剑无眼,太女随军出征,岂不是将燕京袖手奉给了靖王。穆念白揉着眉心,将飞鸽传来的消息放在烛火上,她看着火舌将信纸吞噬殆尽,平静地反问:“不然呢?
’"
“陛下百战百胜,谁伴驾出征谁就能军功等身,太女不随军出征,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靖王揽一身军功回京,荣誉加身,掌了兵权,当一个与太女分庭抗礼的大将军王吗?"
当今陛下这两位女儿,都是人中龙凤,天纵英才。太女沈瑾占了嫡长的名分,又有中原世家支持。靖王沈珂却深得圣心,又有宠冠六宫的贵君慕容氏吹枕头风,她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并不轻于太女。二女处处针锋相对,如今有这样独揽军功的好事,二人自然不肯放过。如今看来,到底是太女沈瑾和凤君苏氏更胜一筹。穆念白继续分析:"太女出征,看着是将燕京拱手相送,但朝中百官,大多是世家出身,暗中早已经投向太女,太女即使不在京中,她们也不会为靖王尽心办事。”
宋好文思索片刻,深觉有理,顺势问道:“那咱们...?”慕容氏在扬州的动作越来越频繁,已经和穆念白起了不少摩擦,此时再投向靖王,代价太大。
穆念白颔首道:“仍是和太女府上联系吧,军中若缺少物资,及时送去。只是二人机关算尽,却是被天意打了个措手不及。更初元年冬,从北方传来消息,太女薨逝。
邸报上说太女为救母皇,陷于外敌阵中,死战不降,力竭而亡,为国捐身,是世间至纯至孝的人臣。
而穆念白得到的消息,沈瑾却是背后中箭,为人所害。无她选。
穆念白面色凝重,太女身死,沈宜兴只剩下靖王一个女儿,储位人选,别眼见慕容氏气势喧天,遮天蔽日,她得思虑周全,保全自身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