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哥，这么晚，怎么了？”鹿云扭了扭自己的脖子，瞟了一眼挂钟，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朋友从中央行政区带了点棉果，之前鹿鹿说没吃过，我送点过来给你们。”
鹿云连忙拒绝：“不用了不用了，这么晚了……”
“我在你家楼下。”方知淮截住了鹿云的话头。
鹿云怔了一下，下意识往窗外看了一眼，她说道：“我现在就下去。”
她在睡裙外面套了件运动外套，然后和鹿鹿打了声招呼：“鹿鹿，妈妈出去一下，你自己在家待会。”
“喔，好。”鹿鹿还戴着学习模拟器，“妈妈你去吧。”
鹿云下了楼就看见了方知淮。
现在已经是夏天的尾巴，濉溪这边的晚上已经有点凉了，方知淮穿着薄款外套，一手拎着个鼓囊囊的塑料袋，一手插兜，伸着两条长腿倚着车边等她。
看到她的一瞬间方知淮就直起了身。
鹿云快步上前，方知淮将手中的塑料袋递给她，“棉果，回去可以吃点再睡，但是不要贪甜多吃，会撑。”
鹿云也不矫情，伸手接过了塑料袋，“谢谢。”
“还有件事。”方知淮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卡，“兴阳山儿童夏令营，两天一夜，钟离他们生物研究所组织的，这次是钟离带队，要不要送鹿鹿去玩玩？钟离会看好他的。”
鹿云有点心动，她觉得鹿鹿的课余生活还是有点单一了，能出去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当然好，但是最近的事情让她又有点担心。
方知淮察觉到了她的纠结，问道：“你在担心鹿鹿吗？”
鹿云避开了他的眼睛，想了想说道：“最近发生了点事，有点担心。”
说完她又觉得这种话很没意思，于是改了口：“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好像把我认成了什么人，可能有点私人恩怨，前几天刚找过我麻烦，我怕他们会盯上鹿鹿。”
方知淮莞尔：“我知道了，其实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也会加派人手去盯紧点。”
鹿云还是犹豫。
方知淮说道：“要不我现在和你上去问问鹿鹿吧，问问孩子的想法。”
孩子的想法和意愿是最重要的。
鹿云被说服了，她挠挠头，“你跟我来吧。”
两人走入老旧的楼道，鹿云和方知淮解释道：“这楼没有电梯，不过我们家楼层低，在五楼，要走楼梯上去。”
“没事。”方知淮环顾四周，看着斑驳的墙面和昏暗的灯光，“你和鹿鹿一直在这里住？”
鹿云打了个哈欠，“是的，老牌学区房，这里虽然老但是住的人也多，人气旺，都是打算送小孩去庆华那边上学的。”
方知淮想起了刚刚在小区大树下坐在石凳上打着蒲扇闲唠的爷爷奶奶，还有扎堆在一起扑萤火虫的小孩，确实很有人气。
“这里挺好，中央行政区里面都是高楼大厦，很少能见这样的场景。”
鹿云对中央行政区没记忆，因此也不评价，她笑了笑：“啥都好，就是太老了，不过我当时也没什么钱，只能买这了。”
两个人东一句西一句闲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五楼家门口，鹿云当着方知淮的面用指纹开了锁，进门就喊了一声：“鹿鹿！方叔叔来啦，快出来。”
一阵椅子推动的声音，鹿鹿“噔噔噔”跑了出来，“方叔叔！”
方知淮换好鞋，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鹿鹿。”
鹿云让鹿鹿带着方知淮去客厅坐会，她自己拎着棉果去厨房洗了一蓝子出来，剩下的全部放进了冰箱。
鹿鹿不认识棉果，瞪着大眼睛望着方知淮，方知淮去洗了手，回来拿起一个剥壳然后挤出莹白的果肉喂他吃。
鹿鹿仰着脖子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块，眼睛发亮：“酸酸甜甜的，好吃。”
方知淮心情很好地笑了声，喂鹿鹿吃了一整个，鹿鹿吃完还想继续吃，方知淮又剥了颗喂他，但是只喂了半个说什么也不给吃了。
“好吃是好吃，但是不能过量。”方知淮摸了摸鹿鹿的肚子，“一会吃撑了睡不着了。”
鹿鹿求助地看向鹿云，一向对他百依百顺的鹿云罕见地没有同意，而是朝方知淮扬了扬下巴：“听方叔叔的，不吃了，明天再吃。”
鹿鹿只好放弃了，由于没能得偿所愿，情绪有点蔫。
“方叔叔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鹿云自己掰了个棉果，学着方知淮的样子捻着膜衣将里面的果肉挤了出来吃了一口，果然酸酸甜甜很是爽口。
方知淮刚刚洗完手回来，闻言说道：“鹿鹿想不想去兴阳山露营？有很多小朋友哦，钟离叔叔也去，他会带你们去爬山摘花扑蝴蝶，晚上会在山顶举办篝火晚会，会有很多小朋友表演才艺。”
鹿鹿一听有才艺表演就来了兴趣，“想去！”
鹿云噗呲一笑：“想去表演才艺啊？你要表演什么？下腰还是一字马？”
“不不不。”鹿鹿摇头晃脑地否定了，他像模像样地打了个云手，“我要表演妈妈刚教完的太极拳。”
方知淮挑眉：“你还教他古拳法？”
鹿云倒是无所谓：“打下身体基础，他感兴趣，学的也快，已经学出点力道来了。”
方知淮说：“那现在按鹿鹿的意思办？”
鹿云点头：“鹿鹿想去就去吧，鹿鹿，快谢谢方叔叔给的这个机会。”
鹿鹿抱着方知淮的腰，很大声地说：“谢谢方叔叔！”
方知淮没忍住捧着他的脸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眉眼弯弯道：“不用谢，鹿鹿开心就好。”
鹿云看了一眼方知淮，又看了一眼笑的跟个小傻子一样的鹿鹿，只是沉默地吃完手中的棉果，起身去了厨房准备洗手。
方知淮看她起身，就让鹿鹿等一会，自己跟着鹿云进了厨房。
“鹿云。”方知淮轻声叫她。
鹿云“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8月30日要去兼职吗？”方知淮站在鹿云身后问。
鹿云想了想，9月1日她和鹿鹿都开学了，8月30和31两天她要和鹿鹿准备开学的东西，就和老板提前说好这两天放假。
其实也没什么要准备的，就是想和鹿鹿休息两天准备开学。
“8月30日我放假，怎么了？”
“鹿鹿的夏令营是8月30日开始，那天鹿鹿不在家，你要和我去约会吗？”
鹿云愣住了，她回头直直看着方知淮，方知淮也不躲避，坦然和她对视。
“你在追我？”鹿云虽然说的是疑问句，但是语气却很肯定。
方知淮说：“是的。”
鹿云突然笑了起来，丹凤眼微眯，嘴角咧开，牙齿却微微咬着，山根微微皱起，是个很邪气的笑。
方知淮有点恍惚，那个人发现有意思的事情的时候也会这么笑，这是一种看透一切轻蔑又戏谑的笑容，像是在说“让我看看你还能耍些什么把戏”。
那个人对他永远都是温柔且纵容的，从来没在他身上找过乐子，也从来不会朝他露出这种不太尊重人的笑容。
方知淮思及此处只觉得心头微酸，目光颤了颤。
“我说怎么对我和鹿鹿这么好呢。”鹿云向方知淮走了两步，方知淮不由自主地后退，眼看他的腰就要撞上料理台，鹿云眼疾手快地护着了他的腰。
这个姿势也让方知淮被鹿云虚抱在了怀里。
鹿云洗过澡，身上有和鹿鹿一样的奶香味，还有一丝若即若离的曼陀罗花香，方知淮情不自禁地红了脸。
鹿云垂眸看着方知淮，她本来还想再态度尖锐点刺激一下他让他现出原形，但是看到他发红的脸不知怎么就心软了，相比看到他恼羞成怒的样子她更想看到他这样羞涩的表情。
鹿云犹豫了一瞬就转了话头，她很轻地在他耳边说:“正好，我喜欢你，我们试一试吧。”
说完，鹿云松开了他，“时间地点你发我，我送完鹿鹿就去找你。”
方知淮抬头看她，鹿云目光平静：“出去吧，一会鹿鹿该进来了。”
“30日早上八点我来找你，一起送鹿鹿过去。”方知淮说，他顿了顿，接着很小声地道：“我也喜欢你。”
他说完没敢和鹿云对视，擦着鹿云的肩膀出去了。
鹿云虽然对方知淮的期待有限，但是还是不可克制地因为这句话而感到愉悦。
方知淮又陪鹿鹿聊了会就告辞了。
“方叔叔常来玩。”鹿鹿抱着方知淮的腿依依不舍。
“好。”方知淮应了。
“我送你下去。”
两人沉默地下了楼。
方知淮准备上车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去看鹿云。
“怎么了？”鹿云双手揣在上衣口袋里，歪头看他。
“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吗？”
鹿云扯了扯嘴角：“你说是就是。”
方知淮的手抚上她的脸，微微仰头吻了吻她。
柔软微凉的嘴唇印上来的时候，鹿云的头皮都炸了一下，脑子里都是一句话——不是，玩真的啊？
她敛眸遮住了一闪而过的不知所措，但是僵硬的身体还是暴露了她的慌乱。
方知淮对她的反应很满意。
“我的曼陀罗安抚剂已经用完了。”方知淮说，“给鹿鹿的安抚剂能给我多做一份吗？”
鹿云有一瞬间怀疑方知淮是冲着她的信息素来的，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我的信息素才B级，你不止这个级别吧，我的信息素做的安抚剂不一定能有用。”
“我们匹配度挺高的，正好没这么刺激和烈性。”方知淮说，“他们给的安抚剂味道都是冷冰冰的，但是你的味道很温暖。”
鹿云想不出有什么可以反驳的，于是说：“可以，家里还有剩的没开封的，你现在需要吗？我上去给你拿。”
上次给鹿鹿提纯防身用的麻醉剂的时候她自己去医院抽多了几瓶信息素，现在还剩两瓶。
“好，我在下面等你。”方知淮也没客气。
“你上车等吧，外面风凉，我马上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