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周芮眨眨眼,瞳仁中倒映出徐淮止略微怔愣的一瞬。头引回正道上,“你瞧瞧她衣襟上那团深青色的污渍,是否为香料所至?当周芮下意识抬手去按住绢帕时,他又猛地将手缩回去,面不改色的将话周芮隔着绢帕捏住鼻子,被气息熏扰到几乎睁不开的眼睛仍在跟着徐淮止的话,仔细分辨。
香料价格昂贵,而越是珍贵的香料,留香越是持久,富贵人家在浣洗衣物时,丫鬟便会使用特制的香膏,待衣裳晾晒后又会用香熏一遍,而寻常百姓大多用的都是香包,香包中也都已花草为主,万万不会在衣襟上留下这种印记。只有将香料或是香粉,不小心洒在此处,才会在夜以继日后呈现出痕迹,且与衣衫不溶,像是浅浅的漂浮在上头。而之所以断定它为香料,除此以外,还因着周芮看见床缝中有两只死去的蜜蜂。
周芮仔细思索一番后,忽然道:“应当是失魂香。"
偏爱淡香,这香用的人不多,且价格昂贵,鲜少会有人采买。”“此香,香味浓厚,以花香为主,若是用得多了,极易招蜂引蝶,王公贵族大多“你知晓京城何处有卖的?”
周芮失落的摇了摇头,下一瞬,她忽然记起什么,连手上的绢帕都顾不得,连忙道:"我想起来了,黎王妃!黎王妃喜欢!"
子忽然被冰凉的指尖捏住。
铺天盖地的气味涌来,周芮双眼一翻,差点因这股味道晕厥过去之时,鼻徐淮止知她受不住,轻声道:“出去说。”
周芮连连颔首。
待到了院中,她才总算活过来,大口呼吸,眼尾浸着方才被熏出来的泪光。来黎王娶了正妻后,他每回都会向德贵妃讨要这失魂香,就是因着王妃喜欢。她继续道:“宫里每年都由内务府发放香料,这失魂香向来都无人争抢,后“王妃坏!就是她让娘醒不过来的!”
林真忽然激动的一句话让周芮与徐淮止都不由得朝他看去,徐淮止询问:“她对你阿娘做了什么?”
“她让叔叔欺负阿娘!”
周芮与徐淮止对视一眼,徐淮止又道:“哪个叔叔?为何要欺负你阿娘?”他的话让林真陷入了迷茫,他挠着头思索了好一会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周芮瞪了徐淮止一眼,“哪有你这般问话的,他与常人不同,你这样问,他能回你才怪呢。”
徐淮止沉默不语,头一回反驳不出一个字来。
在哄孩子这方面,周芮可擅长的紧,她强忍着林真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缓缓靠近他,温柔的道:“你告诉姐姐,那个叔叔什么时候来欺负你阿娘的?”站在二人身后的徐淮止,目光落到周芮的背影上,他听过周芮刻意的娇媚,也听过她耍性子的愠怒,甚至连她声声低泣的时候都见过,可如这般温柔似水的声音,他还是头一回听见,神情有刹那间的恍惚。“好多天好多天了,那天月亮都出来了,他在阿娘的房间里,我听见阿娘在哭,但阿娘让我躲着,不让我出来。”
周芮:“那他对你阿娘说了什么,真真还记得吗?”林真想了想,摆出一副凶狠却又滑稽的模样:“要怪就怪你模样长得太好,偏偏被王爷看上了,连王妃最喜欢的失魂香都能送你,你说王妃娘娘岂能容下你你一个有夫之妇染指王爷,只好派我来给你点教训了。“啊,不要一一”林真刚发出一个声儿便猛地被周芮捂住唇。他眨巴着眼睛,似乎不太明白为何不让他继续。周芮笑着道:“姐姐已经知晓了,不用再将阿娘说了什么讲出来,知道了吗?"
林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周芮松开手,对着他笑了笑,余光又不由自主的看向那落满一地的衣裳,嘴角的笑容在明白那些衣裳的来龙去脉后瞬间凝滞,缓慢的落下。
她欲要转身之时,衣角被那只脏兮兮的手抓住,他说:“还有爹爹....."
“阿娘也很想爹爹,等阿娘醒来看见爹爹,她一定很高兴的。”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满是期待,他不知道阿娘醒不过来,也不知晓他的爹爹,不会再回来了。
“那是什么?”徐淮止忽然指着院子里栽种的山楂树问道。此时,周芮才注意到那棵与宅院格格不入的山楂树,这般贫瘠的家里,连衣裳都要缝缝补补,却愿意用布巾被树干做一件衣裳。在那树枝上,还挂着三块粗糙的木牌。
周芮行至树下,抬头望去,喃喃道:“白莺、林越河、林真.....“这是果果!"林真欢快的跑到树旁,亲昵的抱着树干。不出意外,果果便是这棵树的名字。连一棵树都有名字,还被养护的这般好,足以看出他们一家人的爱惜。
徐淮止忽然行至周芮身边,轻声道:“在百姓中,山楂的寓意为....生唯.
此生唯一.
周芮瞳仁紧缩,经徐淮止提醒,她忽然想到了一件她从未设想过的可能,若夫妻二人感情甚笃,那他爹爹便不会做出抛妻弃子的事情。"真真,爹爹对阿娘好吗?”
林真几乎毫不犹豫的点头。
“那爹爹出门那日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吗?”
林真想了想,道:“爹爹说,晚上给阿娘买条鱼回来补补。"
“徐淮止......”周芮咬牙看向他,“他爹爹是不是被黎王........"
徐淮止静默无声,望着她眼中的水雾,待她平息之后,才道:"或许。"话音刚落,周芮便猛地往外冲,快到连一直看着她的林真都没反应过来,可她却在迈出腿脚的一瞬被徐淮止拉住手臂,仿佛知晓她会做出如此行径,连惊愕之色都不曾出现。
“你何时能改改你这易怒又冲动的性子?”
周芮瞪着他,"放手!本宫如何还轮不到你来管教。"
徐淮止面不改色的看着她,"你就算将这件事公之于众又能如何?死的只是一个普通妇人,搬不倒黎王,更何况现今太子痴傻未好,黎王倒下,便无人能遏制住宁王了。”
他将利弊讲的十分清楚,可周芮仍旧没有要妥协的意思,“谁说本宫要搬倒他了!他为了抢走人家的妻子,杀了丈夫,破坏一个本就美满的家庭,这等畜生不如的事情,我只是想替这家人讨一个公道而已。"
徐淮止怔住,“殿下,只是想.....一个公道?”"是!"她回答的毫不犹豫。
“为何?”徐淮止眼里鲜少露出迷茫之色。
以他对周芮的了解,她虽算不得坏,却也不是什么心善到喜欢多管闲事之人,这家人与她并无交集,她为何如此激动,像是被摸了逆鳞般跳脚。况且先前在不知晓这夫妻二人本就恩爱之时,她并未有帮忙出头的意思。周芮抿着唇,并未回应他的话,反而道:“你若是不想帮忙,便将我放开。”“你要如何帮?找黎王对峙?”
告到衙门。”
“本宫在你眼里,有这般蠢吗?"周芮气的牙痒痒,"自然是趁着今日的热闹“告黎王?”
“当然!”周芮言辞凿凿道:“今日祈福灯会一事想必早已传进我这位皇兄的耳朵里,既如此,我以太子之身告黎王强抢民女,乱杀无辜,有何不可?”不等徐淮止回话,她又道:“况且眼下外头正乱着,或许他们正派自己的人手到处找我呢,既如此,我便出现在公堂之上,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她略显责怪的目光看向徐淮止,"我知道没人能给他定罪,他更不会因为这件事而付出什么代价,可他和宁王都在乎自个儿的名声,所以他一定会祸水东引,将所有的罪责都丢给旁人,只要那个人是对白莺下手的人,便足以。”徐淮止定定的看着她,看了许久。
周芮不满道:“我没有冲动,我都想好了,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徐大人。”
“不能。”
眼见周芮又要发脾气,徐淮止先一步道:“黎王没你想的这般简单,百姓不知太子禁闭东宫,痴傻多日,可那些朝臣却心知肚明,你就算去了衙门,为了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