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老话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但霍泽野觉得,对于楚安的变化需要抠目相待。
上次楚安说要好好跟他过日子,倒是真拿出了过日子的态度。就是——
霍泽野远远看着她牵住崽崽的手做游戏,连衣裙上点缀的珍珠腰链把细腰勾勒出漂亮的形状。
怎么总感觉他这个家里的男主人有些多余了。
霍泽野萧瑟地收回了思绪,自己去后锅舀了热水,简单洗漱完,还冲了个澡。
霍泽野是个生活上粗心大意的人,对一些生活细节无甚讲究,一条毛巾擦头擦脸擦身子,用得都快破了洞,他也没想过要去更换。
所以直到擦脸的触感不对,霍泽野才意识到自己的毛巾被换成了新的,挂毛巾的墙壁上,用铅笔写了娟秀的小字,擦脸、擦头分门别类放得整齐。
不止是他的东西,全家人的毛巾都被换成了新的,一条条用热水烫过,肥皂洗过的毛巾干净地挂起来,还能闻到点阳光香喷喷的味道。
霍泽野回到主卧,随手拿起昨晚看了一半的军事书籍,准备酝酿点睡意就睡觉。
看到一半,主卧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楚安抱着枕头,一步一挪地坐到床边的空位上。霍泽野看着她给自己抹完蛤蜊油,连细嫩的手也没有遗漏。
然后,楚安掀起被子的一角,生疏地爬上了床。
在对上霍泽野打量的目光后,楚安佯装淡定地点头:“我今晚回来睡。”
她和霍泽野毕竟是夫妻,老这么分开睡也不是个事儿,还不如趁早习惯。
霍泽野见她盖着自己的被子,欲言又止地掀了掀唇:“这被子……”
婚后他们夫妻两一直都是各盖各的被子,还从没这么共用过。
楚安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被子怎么了?我今天趁着太阳好,刚刚晒过。”
霍泽野摇摇头没再说话。
楚安见状,顺理成章地把枕头放下。
原身不爱干净,好好的一间屋子,到处都是灰扑扑脏兮兮的。楚安来了之后,把家具统统擦过一遍,还买了个花瓶,采了把后院的野花插上,还给所有的被子都拉到院子里晒太阳。
被阳光直射过的被子松松软软,搭配上整洁的房间,住着就身心舒畅。
躺下床后,霍泽野突然说:“又要照顾孩子,还要做家务,辛苦你了。”
“啊?不辛苦……”楚安懵逼地摇头。
她是真的不辛苦,每天一日三餐都不用她做,两个崽崽也懂事又省心,楚安除了闲来无事倒腾布置房子,其实也没做什么。
实诚的话刚到嘴边,霍泽野就把一沓钱递过来,言简意赅:“家用,不够再找我要。”
楚安顿了顿,眼中克制不住绽放出灼热的光芒!
这个月钱还没花完,下个月的补给又到账了。
她就喜欢霍泽野这废话不多,直接塞钱的模样!
“老公~”楚安矜持地把钱收好,“你养家也很辛苦~”
“咳,应该的。”
又来了,又来了!
楚安又用这种热切中带着崇拜的目光看他了!
霍泽野不习惯地避开她的视线,摁灭灯光:“睡觉吧。”
楚安依言躺好。夏季的夜晚炎热,她贪图凉快只穿了薄薄的睡裙,两人共同盖一床被子时,哪怕霍泽野再小心,也还是偶尔能触碰到她的皮肤。
向来心如止水的霍泽野突然感觉有点热。
半晌后,他小心翼翼地往床沿退了一点,刚巧楚安正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很不满地翻了个身,把那点儿距离抹平了。
霍泽野:“……”
他怀疑楚安是不是有点那个意思。
不过他们都扯过证了,合法夫妻,好像也没必要把界限守的那么牢。
楚安说想要好好过日子,那这“过日子”里头,是不是也包含了某项夫妻共同义务?
霍泽野胡思乱想着,心浮气躁地决定,直接问另一位当事人:“楚安!”
枕边的女人在将醒未醒中皱了皱眉,毫不犹豫地翻身回来,摸索着用手捂住了扰人清梦的根源。
霍泽野沉默,霍泽野胸膛起伏,霍泽野无奈的气顺。
楚安对夜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有了那笔钱作为夫妻关系的疏通剂,她也不生疏,也不尴尬了,面对同床共枕的帅胚,楚安没有一丝一毫的心理负担。
那是普通的帅胚吗?不,那是会吐金币的财神!
谁敢对财神起什么不敬的心思!
次日早晨,楚安神清气爽地起床。霍泽野还有训练,这会儿已经早早出了门,两个崽崽很自觉地梳洗完,乖乖巧巧地坐在板凳上等楚安。
看到嫂嫂出现在大厅,两个崽崽的眼睛同时一亮。
“早上好。”楚安朝他们俩打了声招呼。
小霍棉用朗诵般的洪亮声音说道:“嫂纸,早-上-好!”
霍然酷酷地冲她点头:“早。”
小霍棉又说:“我和哥哥,去食堂打了早饭!”
见她一脸“求表扬”的表情,楚安忍俊不禁:“谢谢棉棉~谢谢然然~”
楚安之前一直对孩子无感,但她现在发现,乖巧听话的孩子也太招人稀罕了!
吃完早饭后,楚安和两个崽崽提着塑料小桶,步行到沙滩上。
她上次答应过要带两个崽崽堆沙堡。
小孩一个拿着铲子吭哧吭哧挖沙,另一个则用塑料小推车运沙子,顺便看楚安手指灵巧地给沙堡塑形。不一会儿,有模有样的建筑物就在楚安的手底下逐渐成型了。
楚安有心想寓教于乐,于是在沙滩上划拉了几个算式,然后告诉两个崽崽:“我一共在沙堡顶层的盒子里放了十颗大白兔奶糖,你们每答对一道算数题,就能领走一颗糖。”
小霍棉从她背后探出头,新奇激动地拍手:“沙堡,好漂酿!”
“那当然,这是我们共同的努力成果。”楚安翘起唇角。
小霍棉闻言撅起屁股,埋头认真地在沙堡面前比划着什么。
楚安瞄了一眼,突然震惊地发现,这四岁的小屁孩儿居然在写字!
只见小霍棉短短的手指在沙滩上画了个大大的爱心,然后吃力地在爱心当中写下“sao sao 、mian mian、哥哥一起dui沙子”。
虽然汉字书写的笔画笔顺出了点问题,但小霍棉居然拼对了每个字的拼音,一笔一画也方方正正。
四岁的小孩……会写字吗?
没带过娃的楚安有点懵逼。
她赶紧问道:“棉棉,你这是在哪学的拼音习字?”
如果楚安记忆没错乱的话,四岁的孩子应该还没上过育红班吧?
小霍棉缓慢地眨了眨眼:“我听哥哥背过拼音,还看过哥哥的,课本。”
看过……就记住了?
楚安光知道书里的两个反派崽崽早熟、沉稳、睿智,可她现在才发现,原来是这么个开挂般的睿智!
霍然也探出个小脑袋,与有荣焉地说:“棉棉一直很聪明!不过,‘嫂嫂’的拼音应该是这样写的!”
他认真地写下“sou sou”几个字,试图纠正妹妹。
小霍棉摇摇头:“不对不对,哥哥你写的,是丝-哦-屋,连起来读变成‘叟叟’了!”
霍然连读几遍,随后露出三观俱碎的表情:“那我的记仇本……”
“是的,崽崽,你记仇本上的‘嫂嫂’全写错了拼音。”楚安怜悯地提醒他。
霍然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
这么说来,他不仅在记仇本上拼错了音,甚至连记仇本都被嫂嫂看见了!
好丢脸!
他酷酷的形象没有了!
霍然竭力维持住崩裂的心态:“哦,我知道了。”
“没关系,咱们争取下次拼对。”楚安安慰他。
小霍棉也给哥哥加油打气:“知错能改,&%大雁!”
“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楚安纠正。
不过对于四岁的孩子来说,在字都认不全的年纪,能把俗语记个囫囵也是相当厉害了。
楚安不信邪,又考了小霍棉几个常用字,发现她居然真的全都会写。
霍然见妹妹对答如流的模样,既打心里为对方感到自豪,又不免有些沮丧。
棉棉听他背过几遍拼音,就能无师自通地看课本认生词了,可他作为哥哥,居然连“嫂嫂”两个字的拼音都能错。
他肯定是个笨蛋。
霍然小脑袋低垂着,默默看楚安方才在沙滩上划拉的几道算术题。
嫂嫂说答对算术题就能有大白兔奶糖,他这个笨蛋还是想办法赚几颗奶糖吃吧。
于是等楚安考完小霍棉生词,便看到铁盒里的奶糖已经全部落入霍然手中。
“然然,要答对题才能吃糖……”
楚安想提醒崽崽遵守规则,但视线不经意往下一瞥,却发现她刚刚出的算术题已经被人写上了答案。
楚安闭嘴,低头一道道检阅算术题。
越看,她的脸色越发古怪。
她前面出的六道算数题只是最简单的加减法,但她怕两个崽崽吃多了糖会蛀牙,特意把后面的题目提高了难度。
可是,不管是十位数以内加减法,还是后面涉及到的两位数加减法,霍然居然全部算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