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熟悉的天花板。
赤司征一眨了眨眼睛,揉着头从床上坐了起来。刚想下床,突然意识到什么,浑身一僵。
他昨天似乎……
时间倒退回昨天的选拔赛。
赤司征一嘴里那声“棒球帽前辈”出来后,事情突然往另一个方向狂奔不停。
“他,柳前辈?”真田颤抖着手指了指站在赛场上的柳,然后又指向自己:“我,棒球帽前辈?”
赤司征一坦荡地点头:“有问题吗?”
真田的脸色比锅底还黑。
不过,真田这对比的话一出,其他人也陆续意识到不对劲了。
丸井垂死病中惊坐起:“我呢?我是啥?”
赤司征一:“泡泡糖前辈。”
“……谢谢,还是我最喜欢的泡泡糖。”丸井无力地倒回胡狼身上,安慰自己。
仁王凑热闹:‘“那我是什么?狐狸前辈?欺诈师前辈?”
赤司征一疑惑地看向他,“那是什么?”
“……不太妙呀。”仁王挑了挑眉,“你叫我什么?”
赤司征一:“小辫子前辈。”
丸井给自己又笑活了。
柳生:“赤司君,在下……”
赤司征一:“眼镜前辈。”
“明白了。”柳生推了推他的本体。
“黑人前辈”、“海带前辈”……
在几位前辈的不懈努力下,赤司征一藏在心中的所有称呼,包括“队友A”“队友B”这样的称呼,全部被抖了出来,也是让人大开眼界。
明天的赤司征一会怎么想不重要,现在的赤司征二完全无所畏惧呢。
除了柳之外,所有人荣获一个新称呼,赤司征一也获得了“外号小鬼”的称号。
不礼貌事件+1。
发现无人幸免,不对,发现只有柳成功幸免后,真田的怒气勉强消了大半,注意力又回到了赤司征一半途放弃比赛的事情上。
网球是一项见证了许多奇迹的运动,不到最后一刻,谁也无法知道比赛结果如何。
在这个行业,有天赋者不在少数,真田不希望看到这位天资出众的后辈,却在最后折于心态。
不过他的教导最终还是没能完成,除了他之外,其他人似乎都更想知道,为什么只有柳配拥有姓名……
赤司征一倒也坦坦荡荡,一句“不知道”打发了所有人。
主人格安排的称呼,问他干嘛?
就在众人想要严刑逼供(威逼利诱)时,网球场上突然冒出了一群黑衣人,将赤司征一团团为住。
“二少爷。”
走在中间的是一位中年男人,他先是对着赤司征一弯腰,又淡定地走到真田面前,表达了自己的来意。
“二少爷在受到刺激时,性格会发生一些变化,我们需要将他带回去进行全面检查。”
人家都说自己有病了,真田当然是立刻点头答应。甚至想将切原也打包过去,毕竟立海大不止一个人有这毛病。
尽管才开学一周,但赤司征一实在性格鲜明,具体表现为无论谁他都不太搭理——总而言之,他现在的状态让所有人感到疑惑之余又有些担心。
而且,他们已经成赤司口中得知,他是赤司家的小少爷,场外围观的黑衣人也是他兄长派来录像的。听说要带他回去看病,那当然是一万个放心。
至于“中途放弃比赛直接认输”这件事,看上去闹得很大,其实不过掀起一点小水花罢了。
立海大实力至上,强者为尊。
如果你有足够强的实力,换成幸村在这里,就算想天天不来训练,也不会被任何人指责。
不过,真田责任心太强,看到后辈松懈血压飙升,直接开口怒骂也是在所难免的。
后面的事情赤司征一几乎不愿意回想起来,无非是他的第二人格不肯老实回家,妄想在众多黑衣人中突破,跑出去潇洒一番。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黑衣人五花大绑塞到车内,还因为太过大吵大闹,请示了赤司征十郎后,直接被管家一巴掌拍晕,遣送回家。
给立海大众人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大家族的人果然恐怖如斯啊!”丸井摇头叹息。
“如果征一想和他哥争夺家产,说不定下一秒就横尸荒野了……”
“征一,唉,不是我说他,以后还是老实打网球吧,还是打网球安全。”
回忆结束,赤司征一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眼神麻木,充满绝望。
周日要检查身体,所以他请了网球部训练的假。但周一,无论如何他也是要回到网球部训练的。
……明明开学才一周,总觉得心里受到的创伤比过去10来年都要大。
难怪前辈们看起来都挺成熟的。
也不知道这次,前辈们是否会察觉到什么,赤司征一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思虑。
赤司家族有精神方面的遗传性疾病,每一代都聪慧异常,却也每一代都无法过上普通生活。
赤司征十郎是个完美的孩子,并不仅仅因为他品行能力无人能及,也包括他的身体受到的遗传因素很小。
甚至连“精神不稳定”这个特性,也很少体现在他身上,直到去年在重大压迫之下,才显露在众人眼前。
主人格退居幕后,次人格突然出现。
而赤司征一是个很不完美的孩子,换个说法,大概是“被厌弃的孩子”。
出生时便身体虚弱,体质特殊,耗费很多心血才堪堪养活,并在很小的时候就展现出来了“精神不稳定”的特性,常年无法出门。
他有“双重人格”。
主人格性格孤僻无趣,次人格性格暴躁中二。
“回旋镖”便是双重必杀技,在主人格手中时网球会回到手中,在次人格手中网球会飞出场外。
两个人格记忆共享,主人格负责耍酷,次人格负责“发飙”。
这一点和兄长的双重人格不同,他的主人格和次人格互相记忆共享,而且一旦情绪受到刺激,便会随时切换。
另外,身体上的折磨,只会在主人格出现时反馈到身体上,次人格不会接受到痛苦。
房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赤司征一转头,便看到兄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后。
“哥哥?”
赤司征十郎:“醒来了就下来吃饭,躺在床上等着我来喂你吗?”
兄长的次人格些许暴躁。
赤司征一默默爬起来洗漱,同时听着兄长在耳边训话。
“你同学都接受了你只要受到刺激就会性格大变的事。”赤司征十郎站在门口盯着弟弟,“以后再这么放肆,就不用去神奈川了。”
“……我下次不会了。”赤司征一将毛巾敷在脸上,声音闷闷的。
赤司征十郎冷笑了一声,对他弟弟的保证不置可否。但凡扯上网球,他的好弟弟没有当场变身已经是克制后的结果了。
非要打这破网球。
“下午约了去医院检查,吃完饭后我陪你出去逛逛。”
等得不耐烦了,赤司征十郎丢下一句话后直接离开。
直到脚步声消失,赤司征一才将脸上的毛巾扯下来,往敞开地门大门看了一眼,悄悄撅了噘嘴。
下午又得陪兄长去逛街了。
过去的兄长偶尔会和他出来散个步,现在的兄长得知后,也喜欢把他叫出去走走。
不过每次出门时,两人气氛并不融洽,看上去像硬凑在一起的,两张脸都写满了不情愿……
父亲一如既往地不在家,家里都仆人也低眉顺眼地退了下去,赤司征一在兄长的“视奸”下用完早餐,去书房转了一圈,又回到客厅。
“哥哥,我的作业带回来了吗?”赤司征一。
赤司征十郎一顿,将文件往下翻了一页,语气冷淡,“没有。”
好理直气壮的回答。
“……”
赤司征一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网球比赛的录像带。
赤司征十郎不经意暼了他一眼,突然不满,“你在生我的气?”
“没有的事,哥哥。”
尽管现在的兄长和过去的性格不同,但有些潜意识的表现骗不了人,他发现自己对兄长依然十分了解。
“我刚刚只是忘记回答了。”赤司征一认真地表示。
“没有人可以忤逆我。”赤司征十郎满意地抬了抬下巴。
赤司征一很淡定:“哥哥,我去给你倒杯水。”
周末,两人起床后会不约而同地在客厅办公或学习,期间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气氛算不上温馨,倒也还和睦。
“走吧。”
等时间到了9点,赤司征十郎将手中的文件放好,看向他弟弟后又皱起了眉头。
“你打算穿睡衣出门吗?”
“可以吗?”赤司征一惊喜。
赤司征十郎冷着脸:“去换衣服。”
“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