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摄政王与罪美人
摄政王x罪美人7
(七)
难道他就不怕她拿了这十万两然后跑了?
就这么自信?
施旎歌心头想着事情,借着低头喝汤的动作,不回应他。"在王府住着,可还习惯?"赫连宴岭问她。
"不习惯。"施旎歌说。
“哦?哪儿不习惯。"赫连宴岭用手帕抿着唇角,慢条斯理道,“吩咐下面的人去换就是。”"我说的是这个吗?"
施旎歌抬头,眸光潋潋看着他。他明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却故意假装听不懂。“施家的宅邸已经被封了。你现在就算回去,也不能住人了。""反正我不想住在你这儿!
"那你想住在哪儿?"
赫连宴岭打量她一会儿,面色微淡:“五皇子府?"
施旎歌不说话。
崇川,岭疆,或者随便哪里都行,总比她现在这样不清不楚地住在他王府好。气氛僵持了会儿。
赫连宴岭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问:“就这么讨厌我?”讨厌他吗。
施旎歌不知道。
她只知道,现在这样寄人篱下,身份不明不白地待在王府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尽管她住在王府的这几日,赫连宴岭并没有让她做不喜欢的事,甚至算得上对她纵容。但她还是不喜欢。
或许是施旎歌还没有接受自己身份转变的落差吧。
几日前,她还是身娇玉贵的官家大小姐。
现在,她就成了落罪舞姬。
施旎歌的自尊心接受不了。
可施家落罪,又已经成了事实。
所以施旎歌自己心里别扭,拧巴,根本没法用平常的心态去面对赫连宴岭。假如没有发生这些事。
或许她和他还有可能.
施旎歌及时打住了心头蓦地冒出的危险想法。
她都在想些什么呢!
"我累了,要休息了。"
她开口赶他走。
"现在才刚过酉时。"赫连宴岭微挑眉梢。
意思是天都还没黑完,你就要睡觉了?
施旎歌脸一红,虽然知道是自己找的借口,但被他戳破仍是脸上挂不住。"这几日廊河上有中秋灯会。走吧,我带你去泛舟赏灯。"赫连宴岭不由分说拉住她,便往外走。
他身高腿长,步伐迈得又大,等施旎歌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拽着带出了水云间,脑袋还差点磕在他后背上。
王府马车候在门外。
见到王爷和施姑娘出来,侍卫低头行礼。
赫连宴岭接过丫鬟递上的云锦披风,系在施旎歌肩上,牵着她上了马车。一上马车,施旎歌就把手从他掌中挣脱出来,哼了哼,自己坐到一边。赫连宴岭看着她傲娇的模样,低低笑了下。
"你笑什么?"施旎歌瞪他。
"本王还没见你笑过呢,不知道笑起来时什么样?"赫连宴岭好似很期待的样子。从他们两个在渭关峡初次邂逅,再到今时今日,经历的变故和事情,半个月久得像半年一样。
确实,从一开始,施旎歌就没对他露过什么好脸色。
但施旎歌其实并不是一个性子清冷的人。
她生性活泼开朗,狡黠灵动。
回京。
要不然,当初她也不会胆子大到,只带着一个婢女和随从,就敢女扮男装从崇川赶路只是她每次遇到赫连宴岭,都没什么好事情发生。
叫她怎么笑得出来。
"本小姐天性不爱笑,不行吗?"施旎歌回他一句。
赫连宴岭又笑了下:“行啊。本王就欣赏你这样的脾气。”施旎歌:“.......”
这男人不仅很无耻厚脸皮,还很无赖。
京中到底都是谁在传他冷面阎王,不近女色的?
他像是不近女色的人吗?
马车很快来到廊河,河面上沿途两岸的柳树下都摆起了灯笼摊,各种中秋彩灯挂满树梢,引来京城中的公子小姐们赏玩。
赫连宴岭带着施旎歌下了马车,一辆乌篷游船停在桥头等着他们。赫连宴岭带着施旎歌上了船,两人进了船舱。
这时候施旎歌才看到,船舱里竟然还准备了一桌精致的小食点心和酒酿。准备得这么齐全,一看就不是临时起意。
早就蓄谋已久。
施旎歌站在船舱门口,刚想转身说话,这时外面的船夫撑杆在岸上一顶开始往前划船,船身微微摇晃,施旎歌站立不稳,身子晃了晃,差点跌倒。一只矫健有力的手臂及时伸过来扶住了她,勾着她往回一揽,施旎歌的身子顿时扑进他怀中。
一股冷冽的松木清香钻进鼻尖。
"小心,站稳了。"
他低醇暗哑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
施旎歌的心跳莫名有点快。
她连忙稳住身形,推开他。
可乌篷船开出去后,不知道碰到什么地方,又晃了一下。施旎歌的手都还没来得及从他胸膛前挪开,就又失力往前一倾,这下整个人坠进他怀里,好像她主动在投怀送抱一般。
那只宽大的手掌贴在她的后腰上,将她紧紧搂在身前。施旎歌听到他在轻笑:"都说了要小心点。"
她被他笑得生恼,下意识打了他一拳:“你讨不讨厌!"赫连宴岭笑得更开心了,笑声阔朗回荡在夜色的星河上,胸腔里愉悦的震动传到她手心,带起一股密密麻麻的战栗。
他攥住她的手放在肩上,两人的姿态亲密无间,说不出来的暧昧。引得船头的船夫和侍卫都回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摄政王殿下一向威严冷肃,不苟言笑,那些朝臣面对他时,只要一见到摄政王眉头微皱,便一个个胆战心惊,大气不敢出。
一直以来,就没有谁敢在王爷面前这般说笑。
这还是王府侍卫第一次看到他们王爷这般放松愉悦。
武统领说这位施姑娘日后身份不一般,这下子,这些侍卫们都相信了。施旎歌感觉自己脸颊有点热,但幸好现在是晚上,借着夜色掩护,看不出来她脸上有什么变化。
她进了船舱,拿起案上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赫连宴岭在她后面进来:“这么有雅兴?”
施旎歌见这杯中的桂花酿酒味不大还回甘,便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赫连宴岭也在她对面坐下,看着她一杯接一杯地饮,提醒:"这酒后劲大,别喝醉了。"要你管。"施旎歌抬眸嗔来一眼。
月色下,河面映着两岸灯笼的光影,投射在她眼眸中,像将星星装了进去。赫连宴岭看着她这已然微醺娇憨却不自觉的模样,倏忽一笑:"行,喜欢喝就喝吧。"船夫将船开到廊河中间,穿过拱桥时,中秋灯会的繁华夜景一下子撞入眼帘。赫连宴岭让船夫靠岸,带着施旎歌下了船,走到一个灯笼摊前。卖灯笼的老板在那儿卖力吆喝:"猜灯谜!猜中了送花灯!"赫连宴岭见施旎歌视线扫过灯笼摊时露出一丝难得的兴趣,便停在小摊前,让老板拿了两个灯笼过来。
“猜猜看?"他递给她。
施旎歌睇他一眼,心想就这也想难住她?
她展开纸笺上的灯谜,轻声念道:“阶下儿童仰面时,清明妆点最堪宜。游丝一断浑无力,莫向东风怨别离。”
念完谜题,她看一眼赫连宴岭,把灯谜放到他手里:“纸鸢。"
赫连宴岭轻笑。
一树香。
施旎歌又打开一个:“一袭棉纱掩日芒,柔波细褶卷轩窗。西风多少相思意,卷到海棠"
她不假思索:“帷帐。
"
和自信,薄唇不由浮起笑意:"这么聪明呢。”
赫连宴岭目光落在她脸上,发现在猜那些谜题时,她脸上有着他没有见过的神采飞扬施旎歌睇他一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只会打打杀杀。”“那再猜猜这个?”
赫连宴岭从灯架上取下一盏,看了看谜题后,递给她。女庙,问天何日有缘随,但愿从此心相通,情人结侣相依偎。施旎歌打开看了看,上面小字写着:"念念不忘心已醉,二人几时能相会,牛郎进入织"
她嘴唇微抿,不言语了。
"怎么,猜不到了?"
赫连宴岭知道她心里有了答案,却不肯说出来,故意逗她。施旎歌今夜饮了半壶桂花酿,河畔的夜风一吹,头绪微醺恍惚,这一瞬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性,把纸笺揉作一团就扔到了他身上:“要猜你自己猜!"小脾气还挺大的。
一点儿也不禁逗。
取了一盏刚才她看过最多眼的那盏兔子花灯,递给她:“走吧。"赫连宴岭失笑,抬手接住她扔过来的纸团,揣进袖中,掏了些碎银两递给摊贩老板,施旎歌将花灯提在手里,转身往前走。
迎面走过来一行人,桥头挤挤攘攘间,施旎歌突然感觉到一个温热的大掌伸过来握住她的手,紧紧牵住她。
施旎歌下意识挣了挣。
赫连宴岭却在她耳边道:"冒冒失失的,别走丢了。"
施旎歌心头微动,心跳好似漏跳了一拍。
也不知道为什么,因为这句话,她便真的没有再挣开他。俩人就这样,牵着手,走在月色下熙熙攘攘的灯会长街。就如同河畔两岸那些相约的男男女女一般。
明明灯会街上叫嚷吆喝声此起彼伏,施旎歌却觉得什么也听不见,只能听见自己的心在一下又一下砰砰的跳动。
她看一眼街边的糖葫芦摊,赫连宴岭便给她买。
她看一眼路口的画糖人,赫连宴岭也给她买下来。
不过走了半里路,施旎歌手里便已经拿不下了。
。
她有点无奈,她又不是七八岁贪吃的小孩子了,那些东西她只不过出于新鲜好奇多看了一眼而已,又不是真的想买。
"我吃不了这么多,你别买了。"况且大晚上的吃多了糖,牙齿会坏的。赫连宴岭看了眼她只啃了两口就不感兴趣的糖葫芦,伸手接过来,放在嘴边咬了一口,顿时俊容眉眼都皱在了一起:"嘶.....这么酸?"
施旎歌扑哧一笑:“里面是山楂,当然酸了。"
赫连宴岭定定看她半晌,忽然道:"你笑了。
“......施旎歌弯起的嘴角顿时落下来,避开他的视线往前走。一直到逛完灯会,坐回乌篷船,施旎歌拎着那只小兔子花灯,都没有再与他视线对视过。
尽管她侧首看着船舱,但也仍能感觉到赫连宴岭灼灼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回到王府后。
赫连宴岭将她送到水云间。
"旎歌,你灯笼忘了
。”
赫连宴岭将低着头匆匆往前走的施旎歌叫住。
旎旎歌慌乱回头,伸手接过灯笼。
但她却忘了,她的披风还在赫连宴岭手里。
他走过来,将披风系在她身上,低头给带子打结时,深邃的眸光一直在她脸上流连。施旎歌被他看得呼吸微滞,不知为何局促起来。
就在这时,他伸手,手掌将她下巴托起。
施旎歌鸦睫轻颤间,抬眸,视线撞入他深暗黑眸中。
他带着薄茧的指腹在她光洁细腻的下巴摩挲,缓缓俯身靠近清冽的松木气息就要落到她唇上时,施旎歌陡然回神,一把将他推开。逃也似的跑回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