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机械降神十二
怪物待在箱子里，很安静。
元听运依言照做，离开时公园的秋千在大幅度摇晃，就像上面坐着一个孩子。
密闭的滑梯内部，传来了打闹的嬉笑声。她走过去，没有人。
元听法离开公园。外面的大楼空旷无人，街道人也少得可怜。
十分钟到得很快，元听法没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她回头，身后也没有人。
但快要被拆迁的楼房的窗口，站着一个穿着校服的孩童，睁着空荡荡的眼眶盯着他。
他垂在身侧的一只手往下滴着血液，只有四根手指。注意到元听法的目光，他转身跑下楼，跑向树林的方向。
元听运小跑跟上，她进入树林时，男童坐在秋千上，秋千小幅度晃动。
她走近他，蹲下身。后者适时抬起头，他的牙全部被拔掉，脸上只剩两个血窟窿。
“妈妈，你要带我回家吗？”
“妈妈，我可以带朋友回家吗？”
朋友？元听法看向四周，她想起司机所说的禁忌，没有说话。
“妈妈？”
“妈妈？你为什么不说话？”
他被拔掉指甲的手扣着元听法的手腕，掐出几道红痕。根据他身上的伤，能看出是被绑匪虐杀后化身为厉鬼，寻人索命。
“为什么不救我！”
她的冷漠让厉鬼怒气高涨，他伸手去掐她的脖颈，一道黑色的触手卷过来，把他抛到秋千下。
怪物来得太突然，打了厉鬼一个措手不及。还没撑地站起来，又被触手卷着身体，丢到了元听运面前。怪物从滑梯中拖着另外两只战利品，讨好地把它们丢到元听运面前。
三只小鬼被锤得找不着北，报团瘫坐在行李箱上，满脸迷茫。
它们都是孩童大小，生前遭罪，死后化鬼。她让怪物别下重手，困住三个就行了。
最小的小男孩直接吓哭了，另外两个小鬼在手忙脚乱地安慰。
元听法蹲下身，安慰地拍拍小男孩，柔声问他们有关绑架的细节。
大一点那个女孩畏惧张牙舞爪的怪物，缩着脖子说：“是，是我们模仿那几个坏人打的电话。”“原因呢？”
她都要哭出来了，手攥紧裙摆，“我们想要爸爸妈妈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很残忍。他们想要新的爸爸妈妈，只要杀死愿意给绑匪赎金的成年人，后者就能陪在他们身边了。
如果元听运邀请他们进入她的房子，他们也能生活在一起。
和她聊了几句，元听法发现他们是不同人家的孩子，他们和家人都曾经和元听法住过同一间房子。绑匪绑架孩子们后，因为各种原因，绑匪撕票。孩子们被虐杀后成为公园的地缚灵。
他们记住了公寓的座机电话号码，模仿绑匪打电话。之前住户没有元听法的胆子和多管闲事的能力，接到多同不明来电后纷纷搬家。
“绑架你们的是同一个人？”
“给我糖的是个叔叔。”
“是叔叔！“两个大一点的孩子被绑架得早，是同一人干的。
“后来他被抓走了。”
最小那个擦干净眼泪，打嗝说“我的是阿姨。”在短时间内连发几起绑架案，被发现的风险很大，警方在行动，抓走了部分不法分子。
绑架案依旧层出不穷。
元听运琢磨着后面的深层联系，怪物扯了扯她的裤腿，拉着她往游乐园深处走。
据当地居民反应，游乐园晚上有孩童的笑声，时不时还能看见小孩在玩秋千，这里成了著名的闹鬼之地，鲜少有人再来。
截止目前，还没有人发现游乐园的秘密。
怪物带着元听运走向游乐园后的小木屋。没人居住的小木屋完全被废弃，房顶经受风吹雨打，塌了三分之二。怪物涨大身体，触手卷起倒塌的木板、清理网罗的蛛网，以方便元听运进入。
它另一只触手尖的那端向下，对准地板敲击。木质地板被敲开一个大洞，下面是空的，有地下室。木屋内黑暗潮湿，湿润的木板内爬出黑色的蜈蚣和乳白小虫子。元听法看不清地下室多深，不敢贸然跳下去。怪物的身体滑下地下室，它伸出一根触手，示意元听坛下来。
元听运握住它的触手，它的尖端自然地缠上她手腕。她借着怪物的力量，跳到了它身体上。
软软的，有点弹性。她撑着它的身体爬起身，脚底踩在湿滑的水泥地，手机光照亮地下室。
地下室又老又湿，腐烂的味道和墙壁石头缝里蘑菇绽放的生命气息混同，连空气都是浑浊的。
他们的进入带动了空气的流动。
蘑菇抖动，孢子在空气中爆裂。元听运鼻腔痒痒的，孢子钻进了里面。现在再穿防护服已经来不及了。她用手捂住鼻子，怪物倒是很开心，挥舞的触手上开出一朵朵粉色的小花。它认为这种孢子对元听运来说也是有益的。
元听运检查了一下自己面板，没有变化。
她目前没有不适的症状，刚关闭面板，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检测到能量来源，玩家基础攻击力十1。】【检测到能量来源，玩家基础精神力十1。】【检测到能量来源，玩家基础攻击力十1。】陆陆续续地发了十五条后，系统的提示音才消失。提示音消失后，空中飞舞的孢子肉眼可见的减少。石缝中饱满的蘑菇干瘪，全然是被元听运吸走了生命力。她绕开怪物，掐下一朵蘑菇。蘑菇有她半个巴掌大，一捏就变成了粉未。
她拨开蘑菇，石壁上陌生而古老的文字一览无余。元听运从来没见过这种文字，更谈不上读懂其中含义。她掏出手机，照下文字，又掐起一朵未完全枯萎的蘑菇，带回去观察。
观察完最重要的部分后，她把视线分给了地下室其他布置。堆砌在墙角的刑具，表明这里是绑匪的犯罪地。桌上被侵蚀的报纸尚可辨认，她分开粘在一起的报纸。它们在潮湿的环境内放置了太久，纸页不是太干，就是蒙着一层粘液，拿起来就化成渣。
元听法勉强辨认出几个字，巧的是，报道的内容和绑架案也有关系。
不算巧合，身为随时可能被捉住的绑匪，他们时刻关注警方和同伴的关系，说得过去。
她在心里已经确认两批绑匪都来自于同一个组织。警察抓到过他们的多个同伙，一个人被抓，就有新的犯罪分子冒出来。
她翻了翻报纸，记载的不止绑架案，还有各类社会犯罪案件，不过绑架案次数不多，也有绑匪拿到钱就放人的案子。
警方侦破每个案件都很困难，费了不少时间精力。社会犯罪案件，怪物，古老文字，和提供生命力的孢子。
几个关键字窜成一条线，她得到的线索不够，推不出更多的信息。
元听法把拍的照片发到群里，三人小组的群只有她一个人发消息。
就当元听法以为这次也得不到回复后，手机'叮咚'，提示有新消息。
【连璧）：还好，没死。我和小茵汇合了，你在哪？【连璧】：这是什么？蘑菇？光线太暗，看不清。连璧"拍了拍“元听运'被讹了八亿八。
元听法把公寓所在地点发了过去。
确认地下室没有多余的线索后，元听运踩着怪物身体，轻轻松松地跳上地表。
元听法感受到全身力量充沛，孢子不仅仅为她增加了攻击力和精神力，全身上下的肌肉组织仿佛都被强化了一遍。
一个想法浮出脑海;那些绑匪的身体被孢子强化，所以警方的抓捕工作变得异常艰难。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元听运没有打车。她走路回家，走着走着变成了跑，怪物在后面追，随机吓死一位路人。
爬上楼梯走到家门口时，她气都不带喘。
连璧和程茵已经等在门外了，连璧穿的男装。乍一看，元听运都没认出她是谁。
元听运反应过来，连璧和她一样，身份特殊，不得不乔装打扮。
程茵厚重外套下甚至穿的囚服，她正看向元听法租的公寓，在出神。
她们两个的身份都很有用，一个是车尼的底层工作人员，另一个是即将被枪毙的罗德夫军官。
为避免被车尼发现，连璧匆匆离开。
程茵拿了元听法的衣服去换洗，做饭的谢里尔套着围裙、拿着锅铲出来看了眼，“你吃早饭了吗？”元听运迟疑着点头，她早上叼了片面包就走了。跑了一路，毫无疲惫感。
谢里尔今天换了新菜。他觉得面包蘸西红柿炒鸡蛋不是正常人能吃的，今天把主食换成了炒面。知道家里来了元听法的朋友，他多煮了一份面。至于那个怪物，谢里尔把多出来的大锅面汤，倒进了桌子下的狗盆里。
怪物低头看看狗盆里几根面条，有点疑惑，冰蓝色的眼睛盯着元听运。
程茵嗦面，含糊不清地说：“你家宠物……怪物之间关系不太好啊。”
她吃完面后，没和元听运叙旧，拿了必要的物资后偷偷摸摸地离开。
有元听法和连璧资助，程茵倒不需要担心心吃住问题，她更担心在车尼军方追捕下，小命能不能保住的问题。没事，程茵心态很好，反正她死过一次了，本来这条命就是游戏送的。
等找到新的住所，她才想起，几个人里只有元听运没如实说自己是怎么进入的游戏。
问题不大。
三人小组不敢用副本内的一切联系方式，全靠职能手机联系。
程茵的阵营是盟军，连璧不是。但连璧决定加入她们。分别后一小时，她们在群里报平安，元听运问了她们经历的第一幕，都和她的不一样。
连璧回复的是人骨教堂的大屠杀，程茵遇见的则是绑架案。
【程茵）:我住的公寓好像和你这间一样。【程茵】:后面被绑架了，死了很多次才完成第一幕。【程茵）：你检查一下房子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图案。元听运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细节，一一三个孩子都住过这间房。
她召集怪物和谢里尔搜寻房间，消耗了整天时间，最终搬开床榻，在床底找到了用血画的巨大魔符。“地下通道的入口有个一模一样的。”
血液浸入地板，用普通的水擦洗不掉，谢里尔提来油漆，将地板刷了一遍。
他和元听法换了床，把怪物的纸盒子踢出去了。夜幕降临，元听运今夜睡在谢里尔的床上。她闻不到柔软被子间的沐浴露香味，来了又走的程茵倒是闻到了。她闻见了元听运和谢里尔身上一模一样的沐浴露香气，闻见后只管埋头吃面，不敢发问。
元听运完全没有意识到朋友的胡思乱想，她闭眼睡觉，今夜罕见得困意来得快，睡得沉。
梦中，她惦记的古老文字浮现在眼前。它们时隐时现，笔画上长出蘑菇。她吸气，吸入了更多的孢子。梦里的她睁大眼，凝神静气，注视每一个词语。陌生的文字被赋予了意义，一道深远的吟唱由内而外，传进她的耳朵。
什么意思？她丧失了思考和行动的能力。
一只阴冷的手握住她的手，袍在她耳边说话时，带着海水独有的潮湿气息。
“茉妮·维利维。”
她尽力转动眼珠，只看见了几缕自然柔美的卷发，垂到了她的腰窝。
游戏中三眼天使，也有一头这么长的头发。天使究竟是住在天上，还是海里？元听运浑浑噩噩地想。
她被扶着腰坐起来，身不由己地拿出一张新的白纸。钢笔中蘸满了蓝色墨水，笔尖落在白纸上，写出一串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