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38
合奏比赛时间临近,黎漾大部分时间都在陪着学生们排练。虽然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参加这类比赛，但多数还是很紧张，生怕自己到时候出错，给大家拖后腿。
尤其关悦，她总是精神紧绷着,好像谁在身后拿着小鞭子在追赶她。黎漾大概能理解她的心情,，毕竞这是她第一次以主乐手的身份参加比赛，而且还是顶了楚思禾的位置上台的。
所有人都在盯着她，但凡她出一点错，导致他们不能拿到冠军，那她就是整个学校的罪人。
比赛前一天，黎漾亲自带着学生们到现场去排练，让他们换上早已准备好的服装，亲自感受一下舞台氛围。
大家都很激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只有关悦低着头，始终神色严肃。排练结束，舞台上换了下一组学员，其他学生在一旁休息，黎漾给大家买了饮料，让他们好好放松。
角落里，黎漾拍了拍关悦的肩膀，示意她跟自己走。关悦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黎漾出去了。
这次比赛的场地就在海城体育馆里，离学校不远，他们来回也很方便。出了场馆，有许多大巴车正在往里面开，每辆车上都贴着各高校的名字，示意他们是代表哪个学校来参加比赛的。
体育馆外有奶茶店，黎漾给她点了一杯，两人就坐在奶茶店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进去。
关悦忐忑地捧着奶茶，杯身还是温热的，但她没敢喝，小心翼翼地看着黎漾，问：“老师，您叫我来到底是要做什么？”黎漾戳开奶茶，吸了一口，浓香的味道瞬间在嘴巴里散开。她搅了搅杯里的珍珠，微微歪着脑袋笑：“想着你喝不惯冷饮，带你来找点热的喝。”
“没有，我没有喝不惯。"关悦低头。
黎漾：“那刚刚为什么不跟大家一起喝饮料呢，不是因为不喜欢吗？”关悦摇摇头，没说话。
“那就是太紧张了，没有办法放松下来？”被黎漾那双清透的眼眸盯着，关悦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在这些学生里面，关悦的家庭条件算是中等偏下的，不至于太差，但她能进海城大学学音乐，是家里受苦受罪捧上来的，所以她努力的想抓住所有能抓得到的机会。
比赛赢了，不仅可以加分，让她能早一点毕业，还有奖金可以拿。虽说不多，可那也是她半学期的生活费了。
如果因为她的失误错失了这个机会，那她一定会懊恼死的。黎漾点头表示明白：“其实你完全不用在意这些的，这不过就是一个很小的比赛，在你未来将要走的道路上，可以说是不值一提。”闻言，关悦睁大眼睛看她，似乎是诧异于黎漾的话。其他老师都说这个比赛很重要，让他们务必要勤奋努力的排练，为学校争光，好像他们不拿冠军，就对不起老师的付出，对不起学校的栽培一样。可偏偏黎漾却说一点也不重要，甚至不值一提。“真的。"她说，“我大学的时候也参加过，就这个比赛。那时候也跟你现在一样，没什么经验，总觉得是什么天大的事，好像失败了，天就塌了似的。”“但后来，随着我参加的比赛、演出越来越多，我才发现，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管是多大的比赛，多隆重的演出，都跟你平常练习的没有什么区别。关悦垂着眼：“可是万-…”
“没有万一。”
黎漾抿抿嘴，温和的笑着：“我明白你在担心什么，但你要相信自己，也相信老师的眼光。你的专业能力很好，只要你放轻松，保持正常水平，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说完，黎漾从关悦手里接过那杯没动的奶茶，拿出管子帮她戳开，又重新递回到她手里。
“奶茶很甜，冷了就不好喝了。”
将关悦重新送回体育馆，黎漾看了眼手机，正要回去，就接到了一个电话。对方一上来就兴奋地告诉她：“我找到你要的东西了。”黎漾眼睛瞬间亮了：“真的？”
“当然啦，我是谁啊，海城小灵通，就没有我找不到的东西。不过这回是一个小青年的私人收藏，我可开了大价钱，才让他心动舍得让给我的。”不过好歹是小年轻，好忽悠，区区三倍的价钱就让他忍痛割爱了，根本没费什么劲。
黎漾秒懂他的意思：“知道啦，您老辛苦，给你报销，大大的报销，大餐也安排上。”
“就知道你懂事。“对方笑得开心，“有时间来我这儿拿，我随时都在。”“好。“黎漾应声挂了电话。
最后一次排练，黎漾一直忙到八点多才回去，路上顺便把让朋友带的东西拿了，她还特意选了一个好看的包装盒。
回到家的时候，迟郁川已经回来了。
但他好像也才刚到家，听见开门声音，从房间里出来，脱了外套，白色衬衫挽到袖口，整个显得有些疲惫。
见他出来倒水，黎漾走上前，从背包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包装盒，递上前：“喏，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迟郁川放下水杯，伸手接过。黎漾垂了垂眼，故意不看他，说：“迟来的生日礼物。”那天知道他生日，黎漾没来得及准备礼物，心里一直挺过意不去的，所以在老宅里听到谢阮清说的那些话，她一下就决定要送什么了。“打开看看吧。"她说。
迟郁川看了她一眼，将信将疑地打开，包装很精致的盒子，下面还垫了一点装饰，中间躺着一个全新的游戏机，还是最古老的版本。“游戏机？“迟郁川面上难掩的诧异，琥珀色的瞳孔不易察觉的暗了一瞬。黎漾打量着他的眼色：“嗯，听阮清姐说，这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的一款，我想着怎么都有些纪念的意义，所以就去找了。”这个游戏机不知道陪他度过了多少孤独的时光，在父母离开的那段难捱的日子里，这大概是唯一属于他的东西。
对他来说，意义肯定跟其他玩具都不一样。迟郁川垂在身侧的一只手紧紧攥着，喉咙收紧，再看着熟悉的物件，往昔记忆似乎又重新被翻了出来。
那些他一直不敢面对的，不肯开口的东西，也都随着黎漾面上的笑意摊开在阳光下。
他就知道，谢阮清这个大嘴巴，聊了那么久，不可能什么都不说的。以后还是应该让她离黎漾远一点才行。
话到了嘴边，舌尖抵住下颌，沉默片刻，迟郁川还是开口，说了句：“谢谢。”
他知道，这东西不好找，先前他也派人去找过，复制版很多，但都不是当年的感觉，不知道黎漾是怎么找到保存如此好的新机的。“不客气。“黎漾摆摆手，心下欢喜，一蹦一跳的往房间去。她伸手按下门把手，正要进去，忽然想起：“对了，明天合奏比赛开始，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去看看。”
“好，我会去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黎漾愉快地朝他笑笑，随即开门进去。比赛下午开始，实行打分制，所有乐队表演完毕后，再根据各自的分数进行评比。
各校教师的表演安排在最后，正好也给评委们一点时间，选出这次比赛的优胜者，保证公平公正公开。
乐队的出场顺序是抽奖排的，由各校带队老师上台抽取，学生们蹿腾着黎漾上台，说她的手气一定很好，争取给他们来个开门红。但有闻敬在，黎漾自然不会越权上去，最后闻敬抽到了个靠后的排次。“还算不错。"向小薇说，“刚开始表演的会比较吃亏，评委心里没有打分标准，肯定会严厉一些。”
不管是靠前还是靠后，压力都是同样的。同学们有点紧张，毕竞越等到后面，压力就会越大。
黎漾笑着安抚他们：“放心吧，以你们的实力，不管在哪个位置都能表现得很好。”
说着，她还特意拍了拍关悦的肩膀，对方察觉到她安抚的目光，也跟着点头笑笑。
离他们上台还有段时间，没排到的都在下面等着，楚思禾从一开始就在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人。
黎漾站在她身后，就听她嘴里小声的嘟哝着：“不是说郁川哥哥今天会来吗？难不成哥哥又在骗我！”
听她提起，黎漾也随着看过去。
确实，迟郁川昨晚还答应她了，会来看比赛的。而且这次比赛盛迟是最大的赞助方，他们肯定要派人来现场的，迟郁川要是有空，一定不会错过。难不成又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
目光扫了一圈，给盛迟集团留的位置上始终是空着的，连楚思禾都很失落，时不时朝那个方向看一眼。
黎漾掏出手机，没有任何消息，看来果真是有别的事被绊住了。眼看着马上就要到他们了，控场员已经在喊下一个队伍，黎漾和向小薇将他们赶去后台准备。
接着，台上主持人用好听的腔调报幕：“接下来是海城大学音乐系的学生们，让我们掌声欢迎。”
热烈的掌声一波又一波，学生们走上台，明亮的灯光照在他们头顶上，个个青春洋溢，微笑着的面容下，不难看出夹杂紧张的神色。闻敬不知何时站在了黎漾的身边，问她：“紧张吗？”“还行。“黎漾笑了笑，她倒是丝毫不担心这群学生。等台上表演完，闻敬垂着眼，昏暗的灯光下，看向黎漾的眼神满是深情：“好啦，我们也该去准备了。”
黎漾点头，又回头望了一眼留着空位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