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29
话音落下，刚好一曲结束。
偌大的礼堂里瞬间安静下来，楚思禾怒着眼瞪她，像是没想到黎漾会这样说。
她原以为黎漾是个性格软,好拿捏的，不想竞也这么带刺。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两人身上，从刚才楚思禾坐下开始，就时不时地朝她俩打量,似乎是在好奇她们究竟在聊什么。楚思禾被噎了一句，但还是强忍着脾气，她今天来的目的可不是单纯为了找黎漾麻烦的。
理了理头发，楚思禾站起身，看着原本该她坐的位置，现在已经换了别人，还是先前给她伴奏的。
强烈的不悦感使她微微皱起眉头，冷冷盯了那女生一眼，说：“黎老师那天的话，我考虑了一下，我确实不能不顾大家的感受，擅自决定退出，让大家这么久的努力全部白费。”
“想让我回来也可以，我有一个条件。”
闻言，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随即就见楚思禾抬手，漂亮的长指甲指向台上拉小提琴的女生。
“主乐手的位置还是我的,我要她离开。”不是回到原位,继续伴奏，而是直接离开,连合奏比赛都不能再参加。台上瞬间发出一阵不解的声音，众人面面相觑，看向那女生事都带着一丝同情的意味，不明白楚思禾这么说的意思。但黎漾清楚，这就是楚思禾大小姐的占有欲，不允许任何人觊舰她的东西。不论是一个主乐手的位置，还是其他任何东西，甚至是迟郁川。只要楚思禾认为这东西是自己的，别人哪怕多看一眼，她都会觉得碍眼。她明白，楚思禾这是在针对她。
拿着小提琴的女生明显被吓到了，她一手攥着琴，一手握着弦，茫然无措的站在原地，丝毫不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她茫然地看向身边的同学，企图寻求帮助，但没人敢为她开口。他们都了解楚思禾的性子，也知道她的身份一般人得罪不起，谁会为了一个替补的位置去得罪楚氏的大小姐呢？
楚思禾的那根手指还指着她，冷冷的目光盯着，像是决意要将她驱逐。眼泪浸湿了眼眶，瞬间从脸颊滑落。
黎漾眉头紧蹙，看向那女生，对方恰好也回看向她，眼泪啪啪地落。这个女生黎漾有点印象，是向小薇带的学生，叫关悦。从排练开始就一直给楚思禾伴奏，平常不爱说话，但人很乖巧听话，向小薇很喜欢她。让她顶替楚思禾的位置，是黎漾的决定。她听过关悦的独奏，很不错，技术不逊色于楚思禾，不过是没有出头的机会。学校虽然是象牙塔，但多少也算半个社会，各种资源涌入，都带着名利场的味道，是他们将要出社会前要学的第一课。没有强硬的关系，就没有出头的机会，在这里同样适用。见黎漾不说话，楚思禾收回手，昂起头，环胸看她：“黎老师，你觉得呢？″
楚思禾想做的事，不管惊动多少人，动用多少关系，她都要做到，这是楚家给她的底气。
她就是知道黎漾不敢拒绝，才会故意在黎漾面前提这个要求。视线转向黎漾，所有人都在等待她的回答。被众人的目光凝视，黎漾缓缓从座位上起身，不经意地叹了口气：“你愿意回来，我自然是欢迎的。”
话一出口，关悦就低下了头，一颗心坠到了深渊。从黎漾叹气开始，关悦心里就大概有点数了。她很清楚，自己原本就是楚思禾的替补，能坐到主乐手的位置，不过是因为楚思禾的任性，她是临危受命，暂时替代了这个位置。现在楚思禾主动提起要回来，又有谁会拒绝呢?“可关悦她……”
不知谁突然开口，还没说完话就被旁边人拉着闭了嘴。黎漾也顺势看过去，台上所有人都站着，十几个人，看起来乌泱泱的，关悦小小的个头在其中并不显眼。
她低着头，掩盖了面上的沮丧，但掩饰不了擦眼泪的动作。楚思禾高傲的看着黎漾，嘴角忍不住扬起弧度，显然是对黎漾的话很满意。她就知道，黎漾再怎么看她不顺眼，也知道该怎么选。“既然这样，那我…“楚思禾开口。
可还没等她把话说完，黎漾又扬声打断了她，说：“但我觉得关悦也很不错，专业技能过硬，主乐手的位置，我相信她可以胜任。”她顿了顿，眼看着楚思禾高傲的眼神逐渐变得疑惑，扬起的嘴角也僵住，她的声音却越发平缓，铿锵有力。
黎漾说：“比赛不是过家家，不是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如果你想回来，可以，从伴奏开始。”
“？？”
楚思禾拧起眉。
“你让我给她伴奏？”
尖锐的嗓音在大礼堂里回响，带着不可置信的质疑。“黎漾，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楚思禾伪装的好脾气彻底绷不住了，直接在学生们面前喊了黎漾的大名，挑衅的意味十足。
学生们小心翼翼地凝着黎漾的脸色，本以为她会生气，怒斥楚思禾目无师长，不想黎漾只是语气平淡地应和她一声：“比赛有比赛的规矩，如果你想参加，就要服从规矩，否则就算了。”正好，现在合奏的人数足够，只要主乐手不出问题，比赛就能顺利参加。黎漾私心的，不想去招惹楚思禾。
她不来参加，没有人一直盯着，想办法为难，对自己反而是松了一口气。楚思禾看向黎漾的眼里冒出火来，她愤愤地瞪着黎漾：“你以为这样就能羞辱我？我告诉你，主乐手的位置是我的，郁川哥哥也是我的，你等着瞧！”闻言，黎漾毫不在意的一摊手：“随你。”主乐手不是她的，迟郁川更不是她的，所以楚思禾要抢，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黎漾，你会后悔的！”
说完，楚思禾攥紧拳头，愤怒地跺跺脚，转身风风火火的走了。随着大礼堂的门打开又关上，黎漾整个人松了一口气。她瘫坐在观看席上，学生们都朝她围过来，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看起来很兴奋。黎漾耳朵嗡嗡的，根本没心思听，她禁不住在想，楚思禾现在是不是该去找她哥告状了。
楚思冉知道，就相当于迟郁川也知道了，不知道他会不会介意自己今天教训了楚思禾。
不出黎漾所料，楚思禾出了门就给她哥打了电话，听说她哥在忙，又风风火火直接冲进了公司。
楚思冉正被项目搞得一头脑子，整个人跟浆糊似的，根本没心思听他妹妹唠叨。
要不是因为楚思禾，害他丢了市政项目的利润，他又何苦巴巴地在这儿找项目赚钱，说起这个，楚思冉还想找他妹妹算账呢。“你听没听我说话！”
眼见楚思冉把她当空气，楚思禾生气地往他面前一坐，直接把他在看的文件合上。
楚思冉被她烦的脸色有些不太好，正好这时助理进来送咖啡，他猛灌了一口，才终于平息了一点。
“你刚刚说什么？”
刚才恍惚间，他好像听见楚思禾在说黎漾的名字，生怕自家妹妹不懂事，再去得罪黎漾，他又耐着性子问一遍。
楚思禾委屈的解释，还告状说是黎漾欺负她的。理了理思绪，他总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还是因为迟郁川结婚的事。“不是，你又去招惹黎漾干嘛？人家又没有得罪你。”他现在一听楚思禾去找黎漾就害怕，生怕小公主再给他惹点事，迟郁川那家伙又要剥他一层皮了。
楚思禾恼怒道：“什么我去招惹她，明明是她换了我的位置，我都说我要继续参加了，她居然让我给别人伴奏！”
“你说我是能给别人伴奏的人嘛！”
她好歹也是堂堂楚家大小姐，千娇万宠着长大的，凭什么去给别人伴奏，拉低她的身份。
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不仅觊觎别人的东西，还仗着郁川哥哥的关系狐假虎威。楚思禾就想不明白，老爷子到底看上黎漾什么了，非要让郁川哥哥跟她结婚。
“人家是老师，她愿意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呗，一个比赛而已，不参加就不参加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楚思冉随意地抓了把头发，不理解楚思禾为什么要因为这种小事生气。“你是缺那点学分啊，还是缺那点奖金？"他问。他平时给楚思禾的零花钱都够发所有人的奖金了，也没见楚思禾把他当财主供着。况且家里早已经给她安排好留学的事了，加不加分对她来说意义不大。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不能把机会留给其他有需要的同学呢？楚思禾撇着嘴：“不是奖金的事，也跟学分没有关系，那是我的位置，现在被别人给占了，你懂不懂啊。”
“不懂。"楚思冉直白地说。
顾不上安抚楚思禾，楚思冉起身往沙发上一躺，闭上眼，企图享受片刻的安宁。
察觉头顶暗了一瞬，楚思冉无奈睁眼，就见楚思禾正幽怨地看着自己，漆黑的眼眸里满是委屈，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外面受了多大的屈，特意回来告状的。楚思冉伸手拍拍她：“要我说，有什么好参加的，反正盛迟都赞助了，明摆着的结果，去了也没什么意义。”
盛迟集团素来不做乐器类的项目，给海大投资的乐器还是从他手里过的，这次突然宣布赞助合奏比赛，明摆着是为了黎漾。跟迟郁川川认识这么多年，楚思冉自认对他十分了解，这一点点的小苗头根本逃不过他的法眼。
也就是他妹妹，单纯愚蠢过了头，也有可能是恋爱脑上头，看不出她郁川哥哥的这点小心思。
“你有这时间抱怨，不如回家跟妈多撒撒娇，好…”“什么？"没等楚思冉说完，楚思禾直接打断了他，“你说盛迟赞助了这次的合奏比赛？”
楚思冉点头：“是啊，早就宣布了，你不知道？”楚思禾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摇头：“不知道。”没人告诉她，她平时又不关心这些事，连参加排练都很敷衍，哪里会知道谁赞助谁不赞助的。
“那郁川川哥哥那天也会去看比赛吗？"楚思禾问。楚思冉想了想：“应该吧。”
他赞助既然是为了黎漾，那说不准就会为了黎漾去看呢。不过这种小事，谁知道呢，也可能他根本抽不出时间去。
闻言，楚思禾攥了攥手，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跟她哥说：“哥，你去想办法，我要参加比赛。”
谁道楚思冉听了这话，直接转向沙发另一面，假装不看她。“我不去。”
自己闯的祸，让他舔着脸去收拾烂摊子，真当他这脸不值钱的？楚思禾推了他一下：“你去。”
楚思冉再次拒绝：“谁爱去谁去。”
“你去！”
“我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