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拜金养女【完】
还没到需要被保镖摁在地上的程度。
机场播报到此结束，远方登机口关闭，不久后飞机就会起飞，姜朝愿会奔赴她向往已久的未来，也许那未来是虚幻一场梦，不过和他也没有关系。
早在他将姜朝愿带走的时候，一切就已经在别人的掌握之中。
谢楼侧身，看向说话的人。
男人没有冷锐的攻击性，可眉眼姿态都显示着傲慢。是掌控一切后，不自觉流露出的傲慢。
他不将他们视作对手。
谢楼查过他的资料，庞大资产与足够优秀的履历，他确实可以不将他们视为对手。
可是，不就是多活了几年吗？
他冷笑。
“商先生就不怕她一去不回？”
商衍淡淡收回目光，“不劳谢先生担心。”她会不会回来，商衍比所有人更清楚。
与娇养的金丝雀一样，离开镶金带玉的鸟笼，未必能存活一天。享受过最好的生活，怎么会愿意归于平淡。自由什么的，都是她的幌子而已。
她在意的是其他。
商衍无意与谢楼多说，就此，他需要谢楼的地方已经结束。
面对失败者，商衍留存几分礼貌。
“谢先生公司的事我会帮忙解决，先走了，请自便。”谢楼就知道自己这阵子忙忙碌碌是有人在暗中插手。这就跟在别人爱情故事里当配角一样，或者说不是配角，是推动他们爱情的工具人。而且这个别人里，还有他的爱人。
谢楼第一次恨自己年纪太小。
倘若他与商衍同岁，倘若再给他时间，一切结果肯定会不一样。
偏偏他太年轻。而他的爱人又太急躁。
也对，她有那么多选择，她不等人太正常。抵达H国的姜朝愿第一感受不是自由。
机场人来人往，叽里呱啦说着她完全听不懂的语言，走出机场的门，天色灰暗，雾蒙蒙像罩着几层灰色的纱，底下的城市拥挤嘈杂，街道狭窄。
姜朝愿没有来过这个城市，也没过这种感受。她想半天，硬要说有一种感觉，大概是不安？这和拿商琴的钱出去玩有什么区别，为什么会不安。姜朝愿想不明白。
她试图将那些感觉从脑袋里驱逐出去。
闭眼又睁眼，再闭眼。
“姜朝愿。”
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转身看过去。
惊讶。
“你怎么在这里？”
陆州停在她的身后。
从登机口登机，坐了这辈子没有坐过的经济舱，一路上都在想，要怎么和姜朝愿开口，结果真到这时候，还是不知道怎么说。
都怪他爸，该死的基因血缘，影响他了。
“我……
桀骜的青年纠结半天，愣是没有把话说完。姜朝愿还在考虑自己的后路，眼睛一转给他补上，“你怕我一个人在国外被人骗了，就跟被商衍骗一样，对吧？”
“对。”
陆州斩钉截铁。
舅舅真是他的好舅舅，就算到这时候还能帮助他。他站在昏暗灯光下，目光坚定。
姜朝愿想了想。
“你别担心，我就是心情不好，出来散散心，实在不行，你也可以一起。”
万一过得不开心，就说是被陆州骗，而且国外这么乱，陆州在旁边还可以充当保镖的身份？并且她没有说和陆州在一起，更不有求于陆州什么，陆州管不了她，在的时候又可以帮她。简直完美。
她没有笑出声。
陆州却激动到向前一步。
“真的吗？”
“我真的可以一起吗？”
姜朝愿往后小退半步，“当然啦。”
这么激动干什么，不理解，从小到大，她都不能理解陆州。
不过她也不需要理解，勉强能用就好。
遇见熟悉的人，也算有半个退路，姜朝愿内心心的慌乱不安逐渐退去，开始计划未来。
她存的钱已经到期，取出后，姜朝愿先去买好生活必需品，比如手机之类，等置办差不多，她就考虑去看房子。没有考虑在H国停留很久，可一直住酒店也不是个事。姜朝愿准备租房子。
租房子对她来说是件陌生的事情，姜朝愿直接找的中介，还特意找了个面容可亲的中年女人。
她财大气粗，出手大方，中介给她介绍的房子都很不错，位置优越，面积不小，装修精致又够新。姜朝愿总觉得差点什么。
“都有点小。”
她勉强找出理由。
中介笑说，“这在国内已经是很大的房子了，再大的一般只出售不外租。或者您再等等，我去找找，有没有正好在往外租的。”
姜朝愿觉得可以。
又过几天，中介给她看了一套全新的别墅。“位置好，面积大，生活也方便，而且还是第一次出租。姜小姐，首城没有比这更好的房子了。”这是真话。也有假话。这房子并不是出租，而是专门给这位姜小姐用。
但那位先生说了不能让她知道。
房产中介是不懂有钱人的爱情，只知道自己能白赚百万H币。
姜朝愿葱白的手指在平板上划动。
她懒得实地去看，都是陆州顶着大太阳，在外面看完了，她再看看实况图。
这房子确实比之前的好，足够大也足够新，已经是豪宅中的豪宅。不过要和她这几年以前住过的房子相提并论是不可能。
算了算了，一个房子而已。
姜朝愿定了下来。
签订合同，中介合上平板，笑容满面问她，“别墅面积大，姜小姐您需要家政人员吗，需要的话，我这边也可以介绍。”
“好呀。”
姜朝愿觉得可以。
“那我晚点发信息给您，您看着选。”
啊，又要她选。
姜朝愿从没觉得选择这么累。
以前这些事情都会被安排好，她根本不需要操心。选择当然是权利，可没必要的选择就是麻烦。“发给我吧！”
陆州见到她皱眉，立马就对中介说。
这段两人独处的时间被他视为珍宝，他在酒店为姜朝愿端茶送水，和姜朝愿吃饭，做姜朝愿司机，接在外面玩完了的姜朝愿回来。以前只能眼睁睁看着许致谢楼为她做这些事，现在轮到自己，陆州心里是说不出的畅然。他愿意为姜朝愿做任何事。
而且，他骗了姜朝愿，因为他的谎话，姜朝愿不与商衍见面，不能享受商衍带来的美好生活，这就是他的错，他本来就该偿还。
他超开心去做这些麻烦事。无论是大热天在钢筋铁管的城市里跑来跑去，还是去做管家，面试家政人员，他都愿意！
有人乐意干，姜朝愿也乐意放手。
反正留下陆州本来就是用的。
陆州管去以后，姜朝愿彻底不再理会。
陆州发来信息的时候，她正在首城最大的酒吧看人影摇晃，收到信息随便选了几个长得还行的，放下手机，有男人过来搭讪，松散的头发单眼皮黑衣服，姜朝愿感觉他们都长一样。
她在外面玩这么久，没见到一个好看的男人。也许是认识的人都太好看了。
反正给她一种花钱点男模都是浪费的感觉。她意兴阑珊拒绝搭讪，又恍恍惚惚看着人们狂欢，不太得劲，终于在凌晨被第二十个人搭讪的时候，离开酒吧。脱离吵闹的音乐，街道的繁华都显得寂静，相熟的人勾肩搭背，聚会或回家。听不懂的声音在讲述他们的生活。她好像没什么值得讲的。
没什么事情好讲，也没什么人好说。
姜朝愿站在马路边，高跟鞋的根在地上碾了又碾，没能碾去心里那点烦闷。这和她想象的生活不一样。可她想象中的生活又是什么样。
她黑色短裙在夜风中微扬，乌黑的头发上与H国少女一样戴着精致的发卡，在最初的时间里，她也有去找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事做，可惜那些事并不足以支撑她的生活。好像是寂寞。
就这么回去？
再看看吧。
反正都没人找过来。
司机抵达，姜朝愿收拢思绪，低头上车。
街道对面，男人在看她上车后，升起车窗。瘦了，本就纤细的腰更瘦了。
“商总，商小姐问您什么时候能回国。”
前排的秘书小心翼翼插话。
别说商小姐问了，要不是害怕，他都想问问，打工人的命也是命，H国风水是真不养人，吃没什么好吃的，睡也一般，还得跨国办公，虽然工资高，但谁不想过好日子。“月底。”
今天二十五号了。
希望就在眼前。
秘书如释重负，感觉人生都有奔头。
回到别墅的姜朝愿则再次被忧愁笼罩。
晚上睡觉，床是硬的，不够大，外面的声音是不够隔绝的。
很烦。
尤其是一醒来，看到桌上一堆看不太懂的早饭时。更烦了。
“秦阿姨最擅长做当地特色，之前还上过他们H国的国家级综艺。”
陆州热情澎湃给她介绍。
姜朝愿沉默。
算了算了算了。
她冲陆州说好。
陆州看出她眼中烦闷，心下苦涩。
疲惫吃完这顿早饭，姜朝愿又喊上陆州，去了首城最大的购物中心。
在没有乐子的时候，花钱找点乐子。
她是这样想。
结果走进购物中心，走到她以前常去的那个品牌，看了一圈都觉得没什么意思，早年，读大学的时候喜欢的东西，现在看来都不怎么样，要么就是那个钻纯净度不够，要么就是这个宝石不够大，总之都是些平平无奇的货色。售货的店员向她介绍了一圈，姜朝愿实在没什么购买欲望，皱着眉头打算随便买点也不辜负店员一顿介绍，主打一个来都来了。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出口，走进来的一位富家小姐拿着鼻孔看人，一言不合就冷嘲热讽。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但从那些眼神看来，姜朝愿想她这是遇见H国传统特色产品了。
异国他乡。
算了算了。
姜朝愿没打算理会这人，向着店员就想说要买单。结果本来站她旁边的店员也走了过去，笑着和那位小姐说话，跟着用鼻孔看她。
姜朝愿闭眼，压制心头的情绪。
算了！不想卖给她就不买了！
正好她也没有看上。
异国他乡，无依无靠，算了。
眼看身边陆州要上去理论，姜朝愿拉着人袖子就想走，万一真打起来，人家是当地人，他们是外来客，怎么都不占优势，就算陆州再能打，那也不能一个人打一百个。“A国贱女人。”
“穷鬼，小三，二奶。”
经过富家小姐身边，在店员的辅助下，富家女用不太标准的A国话对他们说。
这个地方果然风水不好，养出一堆神经病。姜朝愿心想。
她是打算忍忍过去了，虽然很不高兴，但从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人要学会看情势。
她早知道，陆州却不懂。
也不知道哪个词戳中了陆州的脑门，陆州直接把富家千金给推到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们进了警局。
准确来说是陆州被拘留。
她听不懂H国的话，拿着翻译器听警员讲。那个女生是H国的财阀千金，被推到后摔到脑子，得了脑震荡，要告他们故意伤人。
挺荒谬的，但警员又说，在这里，一切不能看真相。脑震荡的千金在拘留室前似笑非笑，目光于陆州身上留存。
又是男色惹得祸。
要不把陆州丢这儿吧？
“你要想想办法，这位小姐很爱折磨人，如果你的男朋友落到她手里，肯定讨不到好。”
警员说。
姜朝愿感觉他有点好心，看过去却发现这家伙在盯着她的胸口看。
现在是觊觎美色了。
“我好好想想。”
姜朝愿敷衍。
总不能真让陆州去当M吧。
就算说这确实是陆州惹出来的事情。可是陆州要不是为了她也不会来H国。但陆州来H国是因为他喜欢她，和她有什么关系。
脑袋里面乱乱的。
算了，毕竞陆州是商衍的外甥。
出了事情，她联系一下商衍也挺正常。
被陆州骗了，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联系。对，就是这样。“抱歉朝愿……
拘留室里的陆州说。
“没关系。”
打定主意的姜朝愿压根没看他的眼睛，于是也看不出他眼底万千情绪。
她在想要不要和陆州说一下要去找商衍的事。还没来得及说，富家千金就将他们的话打断。“两个穷鬼。”
看上陆州，又没完全看上。富家女眉眼傲慢，看她们如看蝼蚁，尤其是看姜朝愿。
她冷笑，“穷人活在世上是浪费。你根本配不上你的男朋友。”
“乖乖滚蛋，否则我可以让你们一起坐牢。”啧。怪不得陆州要推她，凑过来说话时真的很欠打。要不先给商衍通知了，然后在把这人暴打一顿，这样的话，商衍赶过来一提就能提两个，多有成就感。姜朝愿心想。
行动还没有付诸，却听身后有略微耳熟的声音。在说H国的话。
叽里呱啦。
是商衍的秘书。
姜朝愿猛然站起身。
干嘛！秘书来了本人不来？！
与千金说完话的秘书向姜朝愿解释，“小姐别担心，商总一听到您的消息就要赶过来，因为公务上还有一点事，所以我先过来，帮您解决麻烦。”
什么公务比她还重要。
姜朝愿撇嘴，勉强微笑，不是很开心。
不过富家千金更不高兴。
在秘书说完话后，她脸色灰败，却又挣扎着说不相信。刚才秘书离得远，也不知道究竞说了什么。姜朝愿又伤心又好奇。
都只有一点。
警局这片地方已经被清空，威胁她的警员不见踪影，富家千金想走，被刘秘书带来的保镖团团围住，她高声说着她父亲不会放过他。
很快她父亲就来和她团聚了。
五十岁的中年人在姜朝愿面前九十度弯腰，说着抱歉。富家千金一脸震惊，想要反驳，直接被她爹一脚给踹跪在地上。
他们称呼姜朝愿为理事长。
在H国，这是一个集团最高职务。
姜朝愿迷茫。
“HC集团现在是你的了。”
“对不起，我来迟了。”
缓缓而来的男人这样说。
他披着光，手边拿着她很喜欢的小蛋糕，是跟了他们很多年的管家阿姨拿手甜品。
不算甜，但真的很好吃。
至少比H国任何东西都好吃。
姜朝愿这一口气算是顺过来了。
H国发生的一切就像在地狱。
躺在定制大床上的姜朝愿觉得自己终于睡了一个好觉。睁开眼是最合她胃口的早餐，吃完饭经理们会将她们店里上的新品全部拿来给她看，购物结束，手指一点就搭乘私人飞机去某个地方旅行，早上在无人沙漠，晚上就到雪山之巅，城堡外头下着雪，飘飘扬扬倾诉寒冷，室内温暖如春，工作结束的商衍从另一个地方赶到她的身边。今天是姜朝愿的生日。
他们在一起的第五年。
“合约到期了。”
商衍对她说。
姜朝愿的好心情先打住。
她心跳如鼓，看着商衍如墨眼眸，生怕他看出什么来。H国的事，他甚至没有多问，就说是他没有照顾好她，可姜朝愿总会担心。她不明白爱情，在她心心底，那是易碎的玻璃。
经历过所谓的自由自在，她更想在城堡中享受优越生活，所以她不能没有商衍。
“到期就到期，我……”
她想说她喜欢商行。
倘若被问起H国的事，她就会说那都是陆州的谎言，她是被陆州骗了。
商衍对她好，肯定会相信她。
然而，商衍将一叠纸放在她的面前。
是合约。
中英文都有。
姜朝愿怕那是解除的合约，又怕是什么其他的审判。她指尖轻颤，翻看完合约后，她指尖不颤，说话的声音充满震惊。
“你把财产都放我名下？”
商衍静静看着她，什么也没说。
姜朝愿却明白了。
“你知道我是自己跑了的。”
“你也知道我担心你不要我。”
“所以你把财产都转我名下，你想和我结婚。”商衍笑笑，抱起她放在膝上，又把钢笔放在她指间。他说，“朝愿真聪明。”
还是一样的感觉，一样被看透的感觉。
这合约对她百利而无一害。
可不怼一下人，姜朝愿总觉得心口难受。
她问商衍，“你不怕我再去找一个？”
商衍镇定自若的微笑，“合约履行唯一的条件是你不可以抛弃我。”
姜朝愿冷哼，“我比你小，你死的比我早，等你死了我就找。”
她狡黠的眼微转，说得大约不是心里话，只是想要气一气他。
不过类似的话，商衍今天有从他外甥身上听见。当时青年怒气冲冲，不知道什么时候知道他的设局，说他心思狠毒之类的。
失败者总是会有许多怨言，这是正常的。
商衍没有放在心上。
陆州气急败坏，冷笑着对他说，
“舅舅，你能赢过我们，只是因为你年纪大。“你会老，我们也会长大。
长吧。
资产跨上一个阶梯至少需要十年。十年之后，他们未必会比他有钱，即便有，也未必能和他一样，摆平家中一切，将财产全部转到姜朝愿名下。
何况还有感情。
从一开始，他们有心隐瞒，姜朝愿对他们就有戒心，再有钱也需要斟酌。能做自己，怎么可能去掩饰温情。更何况十年后他们也不再年轻。姜朝愿如果不是为了钱，为什么要去选择花期不在的人。
失败的人才会相信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商衍娇妻在怀，气定神闲地想。
至于爱不爱，他爱姜朝愿，而姜朝愿留在他的身边，这就足够了。
她离不开他，她相信他，她能肆无忌惮对他发脾气，这怎么就不算爱呢。
姜朝愿签下名字，感受到人生已经升华。
她不清楚自己喜欢不喜欢商衍，但和他在一起不会不开心。
而且，她还是全世界最有钱的人。
果然她的选择都是正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