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限时任务
52.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读出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把人当人。
哪怕是洛九川这样缺心眼的都知道，军部在这件事的处理方式上，非常不得当，简直没洛九川不解:“不是，军部既然这么不在意这些人的死活，为什么还要发布这个任务啊?"
商誓想了想，依据他的经验判断:“兴许一开始是在乎的，但后来发现有程家参与其中，这事就变味了，事情从单纯的调查事件变成了军队内部的博弈，人命变成了谈判桌上的砝码。处理结果会是这样，估计也是程家在利益上做出了某些让步吧?"商誓看到了程家的敷衍了事，也看到了报道下方不明真相的群众们的评论。论坛里,一眼扫过去，全是夸奖之词。
“知错就改，程家真有担当啊。”
“这也不是他们的问题啊，底下人欺上瞒下做出来的恶行，程家愿意站出来已经很勇敢了!”
越看商誓越是坚定觉得黎遥先前向他描绘的、他现在所选择的道路是正确的。身在局中，很多时候都无能为力，军部内部难道没有有良知之辈吗?应昭英因为自己的子民对军部的处理结果表达了强烈抗议，但被归为了应家和程家之争，没有人理睬她的反对。有黎遥所说的，烧毁腐朽破旧的旧世界，连根拔起后，再从头开始走入崭新的未来。这不是有没有良知能解决的了的事情,这是制度本身的弊端，唯一能解决一切的办法只而被他惦记的黎遥目前在整理装备准备离开。
原本他们留在天佑星是想等着军部验收小组过来好好说明情况的。但现在.....满肚子怨气的三小只把所有东西转交给了应昭英,由她代为陈述。陈述情况?就军部这群虫豸也配?
黎遥盘点了一下此行的收获，有程家友情赠送的八岐大蛇一条，还有应昭英给她塞的几个力场武器。力场武器是一些黑色扁形圆盘，看上去不起眼，但一旦触发能瞬间形成一个球形的力场护盾，平时可能作用不大，但在战场上是能救命的防御型神器。还有苏尤他们给的一些小礼物。
来的时候两手空空，回去倒是拿了不少东西。
黎遥背着包走进执政大楼，原本是准备和应昭英告别就去港口坐星舰返程的，但一进办公室，她话还没说出口，正在和□□长讨论办学相关事宜的应昭英话头打住，看着黎遥，眼睛一亮。
事想问问你有没有处理办法。之前我们不是收缴了血液中心所有的血液储备吗?"你来得正好!"已经是天佑星执行官的应昭英看上去颇为高兴的样子，"正好，我有件黎遥点头。
她还记得血液中心地下血库给她的震撼，冷库中，一个个十米高的容器里满满当当装的全是鲜红血液，血液器皿整齐排列着，每一个上面都打着专有编号，地下室里的血腥味浓得像是置身尸山血海。
这么多的血液全部来自这座星球的子民，直接毁灭太过可惜，但血都取出来了，又不可能给人再输回去，所以应昭英做主，把这些血红容器全部分给了天佑星各个医院之流的医学机构，以供救死扶伤。
"那些血又被送回来了，"应昭英继续说着，"医院方面说可能是血有问题，不知道为什么，送检查不出来任何问题，但是给病人输血的时候就不对劲了，还差点闹出来几条人命。医院不敢用这些血，又退回给我们了。我猜可能和血液中心有关系吧?但这么多血，倒了多可惜啊，我自己看不出问题来，本来都打算发悬赏令全星际征集能人异士帮忙看看了，正好你过来了，咱们一起再看看去?"
黎遥心说，我一个军校生，我懂什么血液?
但她嘴上也没拒绝，两个人又回到了地下血库。
血库是地下建筑，当日黎遥她们烧毁金塔时，因为血库位处地下深处又有坚冰层保护，逃过了一劫，也正是因为这样，她们才会在后来发现那些保存在冰库里还没来得及运走的、完好无损的血液器皿。
的冷气和血腥气扑面而来，这次，早有准备的两人都戴上了一层面罩净化空气。两人点了冷光灯，沿着绵长的楼梯往下走，还没抵达血库所在的位置，一股冰寒刺骨对应昭英来说，戴面罩没什么难受的，但对于黎遥来说，这感觉就有点奇怪。毕竟她脸上已经有一只面具了。
方相氏的面具一直没被黎遥从脸上摘下来，在别人看来，她天生长得这么一副不起眼模样，但对于黎遥来说，脸上佩戴面具的异样感始终存在，因此现在又多了一层面罩后，她有一种被两层材质裹住脸的奇怪感觉，说不上窒息，就是有些难受。于是，面罩之下，黎遥偷偷解除了方相氏面具的易容。下一刻，她突然闷哼了一声，原本下台阶的动作一顿，黎遥条件反射般抬手遮住了眼睛。
“怎么了?”她的异样被应昭英察觉到，对方立即回头询问。才感慨般地说出了下一句，"我算是知道这些血液为什么不能用了。"没事，"黎遥维持着捂住眼睛的动作，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又站在原地缓了好半天因为这根本不是什么正常血液啊!
从黎遥的视角里、从她那双因为傩戏面具而变得能通鬼神的眼睛望出去，她和应昭英现在所站立的地方周围，密密麻麻，全是黑红色的怨气以及不成形的女鬼残骸，其能量已经恐怖到即便她没有故意触碰和对抗，只是用眼睛看上一眼，怨气都足够对她的精神造成冲击而这还不是极限，那些触目惊心的痕迹沿着台阶一路向下，由红转变为越来越浓重的黑红，像是陈年血垢一样残留延绵拖长，通往更深处的地方。黎遥不用亲眼去看都知道底下是个什么恐怖的情况。
的就叫大凶之地，没有成千上万条人命压根养不出来这么恐怖的怨灵气息!这鬼地方哪里是什么血库，分明就是个大型怨气集中地!要换作她华夏的叫法，这种怪不得血库这么冷，原来不止是冷库温度设定得足够低，还因为这里的阴气太足了啊!在黎遥发现血库异样的同时，许久没有动静的系统忽然弹出来一条任务提示。[恭喜传承人触发限时任务!]
[限时任务:净化血液。杀死怨灵，使这些被怨气侵染的废血变回正常血液][请问传承人是否选择接取任务?接受任务时间剩余:23小时59分40秒]这还用问?
黎遥在心里说道:“接接接，当然接!”
她目光黑沉地看向地底深处。
净化血液的手段她没有，但她会跳傩戏。
而傩戏的本质就是逐疫驱鬼，傩舞是杀鬼的舞蹈。
但，这些都是被血液中心无辜害死的民众啊。
黎遥忍不住问系统:“我用傩舞对付她们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她们是无辜的啊。”她话音刚落，系统又弹出来一条提示:
[方相氏神面具对传承人的好感度增加]
[本次情况特殊，神明方相氏将借给您庇护魂灵的力量，本次傩舞的效果为:解怨释结]
这下黎遥的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她熟悉的女孩子的脸，而是一只华丽的黄金四目面具。她抬手摘下面罩，应昭英还没来得及出言阻止，却见出现在过滤面罩之下的不是那张这张黄金打造的面具，表情狰狞，獠牙外露，其所刻画的神明仿佛正在怒发冲冠，表现情绪之浓烈足以让所有看到这张面具的人都被他的愤怒感染，可面具之下佩戴者的眼睛却清凌凌的，她的面孔被沉重的面具遮得严实，可透出面具的一双眼，那是寒星般的清冷，刀剑般的锐利，这不是人类的眼眸，此刻黎遥的眼神无情淡漠得像是一位俯瞰凡间的神明。应昭英一怔。
“你这是......."
面具之下传来的还是黎遥的嗓音，但不知道为什么，应昭英总觉得这个样子的黎遥和她平时所熟悉的那个人不太一样，有种.....让她莫名敬畏、莫名不敢靠近的神秘尊贵气息。“你不是为废血的问题头疼吗?我来解决它。”
时，不知道是不是幻听，应昭英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说着，脸戴面具的少女一脚迈出，踏起罡步，而就在黎遥这奇诡的步子踩下去的同像是鼓点敲响第一声，又像有人低声在吟唱起一支古老蛮荒的歌谣。复清醒状态，可紧接着，她发现眼前少女的形象也慢慢发生了改变。可能是幻听了吧，难道是最近精神过于紧绷了，没休息好?应昭英晃了晃脑袋，想恢人还是那个人，可伴随着黎遥在台阶上跳起那支她闻所未闻的舞蹈，少女身上原先的黑色衣服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顽皮手掌抹上了一道道红色一样，伴随着黎遥的舞步不断化，她的一身衣服的色彩也逐渐发生变化，墨色慢慢被朱红覆盖。黄金四目，玄衣朱裳。
如果应昭英知道华夏神明，她会知道这是古籍记载中方相氏的经典装束。的是，伴随着黎遥的起舞，周围空气的温度好像上升了一点。但身为土生土长的应昭英从未听说过华夏，更不知道方相氏和傩戏，她唯一能感觉到更别提她还是个学体术的，她身体的感知几乎从未出错。兴许不是她的错觉。应昭英知道，到了她现在这个境界，她对环境的敏感程度极高，她愣了一下，目光紧盯着黎遥的一举一动。好像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正在发生，可她像个聋子像个瞎子一样，看不见也听不到，她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黎遥的这支祭祀般的舞蹈。
而正在起舞的少女一点也没被她有如实质性的眼神所触动，黎遥像是根本看不见她一样，顾自翩然起舞，在应昭英看来，她的动作与其说是跳舞，更像是一种偏向武术的东西，她的一举一动招式分明，所体现出来的杀伤力丝毫不逊于一些正规式术技法。这就是独属于黎遥本人的自创傩舞。
黎遥所看到的世界和应昭英完全不同，傩舞开幕之后，她眼前的景象就已经变了，台阶
、
血库、应昭英在她的视野里全都消失不见，黎遥所看到的是一张张女子的人脸，有的人怒目圆睁似在发怒，有的人闭目泣泪似正在遭受极大痛楚，还有些人面目模糊不清，有些人的脸破碎得只剩半张，众生百态，不一而足，唯一相同的是她们嘴里发出的痛苦呻吟。有的人看到的是她们的凶狠，可黎遥看到的是她们曾经饱受折磨、万分痛苦，她们如今伤痕累累、难以解脱。
而她想平息她们的痛苦。
黎遥的所思所想借助这支能沟通鬼神的傩舞传递了出去，柔和的白光从正在翩跹而舞的少女一举手一投足之间散发出来，温暖源泉脉脉流向那些黑红色的女性怨灵，洗刷涤荡，似是温水抚平伤痕，不断传递着令人平和安心的气息。原本主杀伐的傩舞在黎遥手中成了能安魂的舞步。
但最初那位方相氏原本就是一位关心凡人、友爱女性的大姐姐啊。又或者说，华夏神明本就有他们一体两面的性格，像是嫫母可杀鬼也可护人，像是女娲，可豪迈补天，也可慈爱造人，生杀予夺皆系于她们一身。
跳完一遍之后，黎遥未敢停歇，紧接着又重复了下一次，周围的血气散去，她就循着那些颜色浓重似夜色的道路，边走下台阶边飘舞生姿，而那些颜色狰狞的鬼魂在她泉流般能量的不断洗礼下，像是戏子卸妆揩掉浓重胭脂一样，一点一点露出了女孩子们原本的清秀眉目。
“明明都是些可爱的女孩子啊。"黎遥叹了口气，"真是作孽啊。"
而那些鬼魂脱离了恶鬼的身份后，一个个接连露出了茫然的表情，半晌后，她们才逐渐回忆起了发生的事情，愤慨过后，众多魂灵对着给予她们新生的黎遥无声地弯腰拜了拜。她们在感激黎遥让她们恢复了本来面目。
"谢谢您!"
“感谢您的神舞!”
光线暗淡的地下血库，成千数万的灵魂纷纷弯腰，对着起舞的少女遥遥折腰相拜。此时无声，却仿佛有山呼海啸的声音传入黎遥耳中，她忽然发觉自己脸上的黄金面具似乎逐渐开始发热变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