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别吵/31
短短五分钟。
盛怀宁脑子里天马行空想了一大堆。
比如她抡着球杆往邵景初身上招呼的时候,有没有注意表情管理。
比如她探口而出的那些话,是否得体,有没有过于粗俗。
再比如贺尘晔有没有目睹全程,会不会被她吓跑。门口那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幽邃,盛怀宁避无可避,却又动弹不得。
她总觉得自己此刻踩在一片结了薄冰的湖面之上,随时都会崩裂坍塌。
她眨了下眼,这才想起来把球杆往身后藏,似是不够,又赶紧撒手丢到了地毯上,低低唤了声,“贺尘晔”贺尘晔怎会听不出她语气里的忐忑,眼眸一低,又看了眼躺在地上苦苦哀求的男人,其余的地方被衣料遮掩得严严实实,但那通红的一双眼,还有被不经意间敲打过的侧颈,都是伤痕累累。
他若有似无地弯了弯眼,笑意里带了一丝丝的暗爽,而后慢悠悠走到了女孩子的面前,居高临下望着。脸颊是红的,耳尖是红的,就连方才攥着球杆的那只手也是红的。
贺尘晔伸出手扣住那纤细的腕子,带到眼前,轻轻转动着查看。
动手的时候顾不了那么多,这会儿盛怀宁才有了一点点的痛感。
不知是磕碰在了哪里,指节处微微浮肿,深浅不一的淤青,看着有些骇人。
他略低头,用着老法子,在她的患处吹了口气,仿佛这样就能减弱她的痛。
过了几秒,温热的指腹抚过,问:“痛不痛?”面前,贺尘晔没戴眼镜,能清晰看见那墨眸有了其他的情绪,很温柔,还有些疼惜。
盛怀宁没忍住看得入了神,细细品着这三个字里,所蕴含的真实意思。
她歪了歪脑袋,方便和他的视线平齐,更方便自己的故作可怜能让他完整看到,“鸣特别痛。”“那走吗?”
贺尘晔又摩挲了会儿,才松开她的右手,换了只牵。她愣了足足三四秒,眼底迅速闪过一抹得逞后的狡黠,笑意盈盈地和他十指相扣,“我得跟老师打声招呼,不想在这里待了。”
两个人前后脚走到了门口,盛怀宁忽然停下,觑了眼身后依旧倒地不起的邵景初,开始怀疑自己刚才真的有下这么重的手吗。
她蹙眉,柔声,“他怎么办?”
贺尘晔头都没回,兀自揽住了她的肩,默不作声地带着她继续往外边走,好似将她当成了傀儡娃娃,生怕她下一刻就有了自主意识。
只是刚刚走出去还没十米,她就听到了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很快,响起的是她不久前听到过的,邵景初的惨叫。凭着敏锐的听觉,盛怀宁登时睁大了眼睛,痴痴地望着身旁的人。
贺尘晔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了一大帮子人进去帮她收拾"烂"摊子,只是这摊子的轻重由他来决定。她再也佯装不下去了,在那错开落下的拳脚声中,十分畅快地轻笑出了声。
为了能提早离开,盛怀宁回到宴会厅,歉意地在ELodie和Rafael面前欠身,还强逼着自己又喝了几杯酒赔不是。这一回,她没再闹脾气似的跟贺尘晔保持距离,牢牢地挽着他的手臂,向周围的人正式介绍了一通。在那些诧异又茫然的眼神中,盛怀宁大概能明白,恐怕一等她离开,这些人就会说她太廉价,过于好追。她一向我行我素,此时也一样。
从酒店电梯直升到一早订好的房间,内里已有侍应生调节好了温度,暖烘烘一片。
盛怀宁撒掉高跟鞋,窝入沙发,看着贺尘晔从柜子里拿出拖鞋,放在了她的面前。
她有许多话想要说,抬手勾住男人的手指,示意对方坐下来。
贺尘晔看着她木讷了好一会儿,也不知究竞在想些什么,好似即将要说的话有多难以启齿。
他只好先开口,“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冷战不利于我们培养感情,你今天…”
“我错了。”
她最懂见好就收,今晚任性妄为了那么久,还在言语上暗讽了贺尘晔,早就消气了。
况且,贺尘晔不提倒算了,偶一提起,她确实想起曾说过这句话,反倒显得她很不懂事。
片刻寂静后,她抬了抬下巴,晃着他的手,催促他将刚刚被截断的话说完。
贺尘晔呼吸放慢了许多,薄唇一抿,声音压低了好几度,“你今天…让我有些吃醋。”
“什么?”
盛怀宁脑中嗡了一声,倏然间感觉自己应该是耳鸣了,不然她怎会好端端听到贺尘晔的腔调里特别委屈,比她在休息室刻意装出来的,还要胜上几分。她屈膝半跪下去,低头去看贺尘晔埋下去的脸,岂料身形不稳,径直趴伏在了他的腿上,一侧身恰好就撞上了视线。
贺尘晔慌了短瞬,长臂一伸就将她紧紧护在了怀里。盛怀宁实在兴奋,今天她居然见到了如此多面的贺尘晔。
会跟好友逗趣,会肆无忌惮地发泄情绪,会可怜巴巴地跟她示弱。
如何形容这种感觉,那就是特像她读书时路过潮玩店,购入几个新上市的盲盒,只要拆出一个隐藏款就会欣喜万分。
她将双手捧上他的脸颊,施了点力,往眼前带了点。这样的贺尘晔太少见了,看上一遍是远远不够的,得近一点,刻进心里才算好。
趁对方不备,盛怀宁抬身轻吻了一下,半哀求地咕哝:“贺尘晔,你再说一遍。”
男人不作声。
她着急了,掌心在颊边微微拍了拍,强迫着他开口,“快呀。”
贺尘晔声音很轻,“我大概算了算,今晚有十二位异性搭讪了你。”
盛怀宁知道自己不占理,开始后悔不该这般唱瑟,吃醋的男人一旦斤斤计较起来,恐怕她要吃尽苦头。她尬笑两声,“哪有这么多。”
“有四个是李维的同事,三个是Elodie女士朋友的令子,还有.…….”
“闭嘴闭嘴,"盛怀宁腾地坐起身,作势就要捂住他的嘴巴,被他轻巧躲开后,只好小声地埋怨,“你酒都没喝几杯,那些吃的更是一口都没碰。”
她停顿了下,“怎么就撑到去记这么无聊的事?”贺尘晔被她逗得低笑了好几声,目光一动不动地凝着她,不着急回应她的谴责,许久才意味深长地反击,“你每一个都理会了,惹眼到我没办法视而不见。”“好了好了,我都已经认过错了,而且,我就不信你没看出来,我早就烦不胜烦,简直就是自寻烦恼。“盛怀宁慢悠悠抬身,索性跨坐在他的腿上,打算用耍赖将这件事应付过去。
几乎是同时,他循着她凑过来的姿势,径直吻了下去。盛怀宁呜咽了声,就知道不会轻易放过她,这个吻实在是太痛了,舌尖更是被吮到发麻。
她仰着头,乖乖承受着他一次又一次蛮横的掠夺。身子渐渐变得酥软,支撑不住就要往下掉,被贺尘晔提着腰,按在了柔软的沙发上。
忽然受力微微塌陷的沙发,使得两个人的吻短暂分开了下。
盛怀宁唇瓣莹亮,上面的涎渍像是会致人成瘾的婴-粟,勾着他忍不住将她滑嫩的双手,桎梏在头顶,好让自己能欺负得更得心应手。
气息还没喘匀,男人就又靠了过来,用着平静的语气,说:“我哪里不如他们?”
盛怀宁睫毛扑簌着连续颤动了好几下,似乎是在认真思考他为何会在水深火热中询问这个,直至一个小时前在宴会厅的记忆陡然袭来,才笨拙地虚贴上了他的唇。眼下,她暗暗决定,以后坚决不能再惹到贺尘晔,醋意大就算了,气性竞也大到让她无法招架。这件礼服的款式,让她的半边肩膀都袒露了出来,被冷硬的西装衣料碰上,控制不住就想打冷战。男人自然察觉到了她的不适,终于松开了束缚着她的那只手,慢悠悠地单手解着纽扣,又将坠了装饰的领带扯了下来,这才重新贴上了她。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盛怀宁觉得隔了层轻薄衣料的胸膛,烫到她快失了理智,情不自禁就把自己送了上去,能切切实实感受到那明显的存在。
她大着胆子,费尽心力,逼着他不由溢出了一声闷哼。以往,贺尘晔都是只顾及着她的感受,面对她所有的暗示都不为所动。
有时是在她颤栗着意识不清时,等她缓神之际跑去洗手间冲冷水澡。
有时甚至是在取悦她时,宁肯强忍着冲动,也不愿让她沾染毫分。
这一次,盛怀宁默许他可以随心心所欲地做任何事。可偏偏,他说:“不行,你乖一点。”
她默了半刻,浑身上下卸了力,回落到沙发上,顿觉意兴阑珊。
贺尘晔瞧着她,大掌又在她没了兴致时,悄无声息地碰上她散落在腿边的裙摆。
盛怀宁一怔,仿佛没骨头般任由面前的人操控自己,使她转过了身。
贺尘晔贴耳靠近,低声提醒她接下来要面临些什么。盛怀宁双目圆睁,双腿不自觉跟着微微颤抖了起来。那陡然袭来的轻微痛感,吓得她不禁轻呼了一声,却又不得不继续听之任之。
没一会儿,胳膊变得酸软无力,她却不敢低头,仿若只有这样,她才能彻底忽略早已变得狼狈不堪的自己。盛怀宁感觉自己已被焚烧殆尽,被抱着放入宽敞的浴缸时都快魂飞魄散了。
再出来,她差不多缓了过来,推了下紧抱着自己的人,说:“我的行李还在老师家里。”
“我去帮你拿。"贺尘晔回。
“你等我再休息一会儿,“她闭着眼,“你自己去的话,不太礼貌。”
毕竟对于Elodie来说,贺尘晔只是她的恋人,若是没了这层关系,跟陌生人无异。
等着盛怀宁穿戴好,楼下的生日宴会刚刚结束。Elodie和Rafael站在门口送客,李维则已经将车停好等着。
她和贺尘晔并肩朝外走,忽然被身后的一道男嗓叫住。“贝总,贝总?贝总……”
贺尘晔拧眉,不得不停下去应,颔首道:“好久不见、干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