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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吵/16(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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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别吵/16

盛怀宁感觉自己仿若跌入深海,被淹没到一时没了呼吸。

又仿若被抛入到云端,浑身酥麻无力,缥缈到欲罢不能。

十指纤纤,抓着薄毯不够,还得攥着那带有湿意的扎手短发才能满足。

她乱了调子,一时之间不清楚自己都说了什么,只知道这从未尝试过的感受让她失了态。

可是还不够,还想要更多。

精心心挑的短裙没了,就连那薄如纸的两片蕾丝也很快跟着没了。

她怔着双眼,仰头的那一刻,才发现天花板竟是水波纹不锈钢的材质。

高反光的特性,能将周围的一切都尽收眼底。在如此宽敞阆静的公寓内,咂咂水声和案窣声响交织在一起,,使得每个角落都好像变得热闹起来。盛怀宁直愣愣地望着,隐约能看见那流连在隐-秘地带的画面,在她的眼前放大了无数倍。

“..…”

她蓦然拔高声音,又羞又恼地按住在身前作乱的手。太狡猾了,趁她不备,粗粝的指腹,还有温热的舌头,都是诱她头昏眼花的始作俑者。

时间一分一秒地跳转,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让她快要溺毙。

盛怀宁想,这一觉她恐怕要一睡不醒。

嗡嗡嗡一一

搁在床头的手机振动了一声又一声,床上的人毫无反应,眼睛紧紧阖起,裸.露在吊带睡裙外的肌肤被汗浸透,亮到发光。

“恩”

一声低低软软的嘤咛,满是不耐。

刚停歇没有五秒的振动音又忙不迭地继续扰人清梦。“啊一一好烦!”

盛怀宁掀开棉被,面颊酡红,其他地方也是淡淡的粉。她着急跳下床,将屋内恒温又调低了几度,赧然地赤脚在地毯上来回踱步。

过去一周了,那夜酒后她像个妖精一样,缠着贺尘晔亲昵的画面,夜夜都要入她的梦。

或许是因为体验感太好,又或许是因为对方是贺尘晔,她才如此念念不忘。

盛怀宁摘掉耳塞,丢入一旁的垃圾桶,瞥了眼那从床头层层传递过来的振动音,莫名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窘迫感。

她扑回床上,卷着薄被左右翻了好几下,才懒懒地伸出手去拿手机。

贴到耳边,熟悉的声音传来,“盛怀宁,是不是你做的?”

“什么?”

“不是你?"陈寰惊疑道。

唇瓣翕张,还没出声,电话就被挂断了,她拿开看了下跳转到主界面的手机,“莫名其妙。”

与此同时,状态栏有新的消息弹了出来。

【老干部:醒了吗?】

捧在掌心里的手机在这一刻变得滚烫起来,怎么拿着都觉得不舒服。

她索性丢到枕边,咬唇去了洗手间,再出来径直朝着衣帽间的方向去了。

衣柜底部的抽屉拉开,是按照材质和款式,分类摆放的贴身衣物。

盛怀宁拿出一条轻薄网纱花卉刺绣的内.裤穿上,顿觉换下来的就那样丢在脏衣篓实在不妥。

她只好又跑了回去,探入水下清洗的时候,指腹无意间碰到,是湿滑的触感。

身上刚消退下去的潮热再度卷土重来,蒸腾得她头晕眼花。

午餐随便应付了几口,盛怀宁步行前往公寓附近的工作室。

港城的天气终于放晴,天气渐渐回温,街上的行人都多了起来。

她扯了下头顶的金标棒球帽,借着这一丁点阴暗的光线,在手机上回复着贺尘晔发来的消息。

这段时间,两个人只能在晚上独处一会儿。白日里一个在公司里忙得昏天暗地,另一个则在工作室里准备下一次的演奏会。

但凡有点闲暇时间,只要聊起来就很难放下手机。盛怀宁甚少会问贺尘晔工作上的事情,话题几乎都围绕在一些琐碎的日常上面。

有的时候她都怕对方会觉得无趣,可每一次话题都没冷下来。

不管她说什么,对方都会很快回复,毫不敷衍。言语间,工作室到了,贺尘晔恰好有场高层总结会要开,盛怀宁收好手机塞入了包内。

Studio面积不大,却容纳了许多把花纹不同、用料不同、品牌不同的大提琴,都整齐码放在防尘收纳柜中。盛怀宁最常用的那把,还是读书时盛銮敬送她的生日礼物,出自著名提琴大师多梅尼科·蒙塔尼亚纳之手,低高音域都优美迷人,色泽纹理典雅古朴,处处都透着满满的岁月韵味。

一迈入里间,看见的就是助理小祺抱着琴,显然是刚小心翼翼地精心护理完。

她放下包坐在琴凳上,接过罗稚递来的琴谱,翻到昨天停下的那页,支好琴继续练习了起来。

拉赫玛尼诺夫的《悲歌》,整部作品糅杂在一起的情感非常复杂,哀怨伤感的旋律经由大提琴奏出,优美却又徒增了几分悲怆。

以往盛怀宁一旦摸上琴弓便会很快投入进去,今日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虽说食色性也,可她万万没想到初尝禁果的后果竟如此煎熬。

她闭了闭眼,跟着早已烂熟于心的谱子,将第一段重新奏了出来。

坐在不远处沙发上的罗稚紧紧地凝着她,眉心半拧,没忍住笑出了声,连续拍掌好几下叫停了她。盛怀宁将琴递给小祺,满脸沮丧地倚着罗稚窝在了沙发上,嘴里嘟囔着,“不练了不练了,好烦。”“不就是谈个恋爱,真没出息。“罗稚轻叱了声。小祺放好琴,拉着个小圆凳坐在沙发旁,托着腮,眼里全是好奇,“是真的在一起啦?稚姐上次说的那个人吗?想泡你的那个。”

罗稚盘着腿,手肘杵了下盛怀宁,打趣:“没有三天就被泡到,真是便宜那家伙了。”

默了几秒,盛怀宁迅速反应了过来,一开口便急着为贺尘晔开脱,“是…是我要泡他。”

“阿?”

“那岂不是更便宜他了!这要是传到追求你的那些少爷耳朵里,消息是中午知道的,维港是下午跳的,新闻是晚上就爆的。”

“没…没人知道,暂时还没公开的打算。”她拿起放在圆桌上的矿泉水,喝了两口,好掩饰自己面上一闪而过的失落。

罗稚不知内情,跟着附和,“也是,你刚回国,这么早公开对你多多少少也会有些影响,还是等你们两个感情稳定以后再做打算。”

话落,盛怀宁身后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如此安静的地方,纵使是再悦耳的旋律都让人觉得无比厌烦。她拿出看了一眼,又塞了回去,没理。

“边个?“罗稚问,挑眉,“怎么?这是吵架了?”“不是他,"盛怀宁将手又探进包里,直接调到了静音,“Elya。”

“你那个朋友?”

她“嗯"了声,无奈弯唇,“不知道在抽什么风,大清早打了十几个电话。”

矮了两个人一头坐着的小祺抱着平板,玩得不亦乐乎,耳朵却一直注意着聊天的内容。

女孩子往前挪了挪,把平板上的新闻递给盛怀宁看,“宁姐,我都忘记告诉你了,你那个朋友,艺术晚宴出了点事,被迫中断了。”

比起罗稚,小祺跟着盛怀宁的时间不算长,但也算是她在这个圈子里唯二熟悉和信任的人,对于她的许多事情都很了解。

新闻昨晚就有了,小祺看到的第一时间先是疑惑,再是诧异。

原打算拨通电话给盛怀宁,又想着是那么要好的朋友,说不定一早就知道了,便打消了。

可眼下,坐在沙发上的人与她当时的表情别无两样,再加上那十分厌烦的语气,想必是两人之间出了什么问题。盛怀宁滑动着平板停留的页面,不时会退出查看其他新闻版块。

不止是陈寰,就连邵景初手上的那几家pub也出了问题。

[邵景初怀抱嫩模,原配远赴千里玩刺激,三人行直呼家常便饭。】

[邵景初自家夜店“迷幻酒局",港城新晋毒少被狙击。】[艺术晚宴被砸,新晋艺术家梦碎,令人唏嘘。」[邵家企业资产漏洞,恐损失超三十亿,四太陈碧曼哭诉钱不够分。」

铺天盖地的新闻,各大话题榜下的讨论度更是只增不减。

港城媒体都是数一数二的又损又刻薄,一心只想着博眼球。

盛怀宁看的时候,罗稚也凑过来跟着一起看,时不时会惊呼出声,没想到短短一夜,网络上竟如此热闹。罗稚知道盛怀宁是为了陈寰才去参加的珠宝品鉴会,但内里的腌膳事是毫不知情,这会儿见旁侧的人丝毫反应都没有,不免有些好奇。

她真诚发问:“你们那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盛怀宁静了一下,将那晚所发生的种种全都叙述了一遍。

期间罗稚和小祺义愤填膺,一个是撩起袖子,做出一副随时要去干架的样子,另一个则是双手叉腰,嘴上骂骂咧咧个不停。

“那这个,是你做的?“罗稚发泄完,冷静着问她。盛怀宁一笑,“我自己哪有这个本事,而且我家那两个不知道这件事。”

照这个样子,今天的琴肯定是练不下去了。她起身将琴收入柜子里,红唇半张,嗤声,“管他是谁做的,现在这些都是他们应得的。Elya当时敢把那杯酒递给我,就证明我和她的情谊已经没了,她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这么狠心?”

罗稚不太信,眼前的人虽然平时是半点委屈都受不得,有时争执起来更是寸步不让,难免会吵得眼红脖子粗,但每次都是脾气来得快去得更快,心软得一塌糊涂。但这次。

盛怀宁完全是置身事外的姿态,右手从包中的夹层里摸出一个丝绒防尘袋,将里面小心放着的满钻手链搭到腕子上戴好。

没好气道:“不然呢?我又不是慈氏菩萨,她要卖我,我还要继续普度众生?她那些恶心的手段,我多说一个字都觉得反胃。”

字字句句,接二连三地从娇小而红润的唇中蹦出来,再加上那不怒而威的气势,真是一点儿也不饶人。罗稚敛回视线,假模假样地好意提醒,“你家那位知道你嘴巴这么厉害吗?你不怕吓跑他?”

盛怀宁蓦地顿住,转过头低低一笑,“他当然不知道,在他面前我可是乖乖女。”

指尖时不时拨动着手腕上的手链,将缠绕在一起的链条翻过来理好。

她有一双格外白皙修长的手,细腻如丝绸般光滑,每一个动作都如同一帧帧精致的动画,优雅又不失灵动。小褀早就被吸引走了目光,亲眼看着那平时缀满首饰,无时无刻都珠光宝气的手,在今日竞反常得只佩戴了一件,还如此珍视,生怕会弄坏了似的。

她仰起下巴,凑近了点看,脱口而出:“可是宁姐,你的脾气在港城可是出了名的。”

盛怀宁一时顿口无言,几秒后偏过头掩饰心里一闪而过的慌张,“他.他无趣得很,不是那种会去听闲言碎语的人,应该不知道。”

她瞬间就被自己说服了,更何况贺尘晔来港城的时间不久,平时除了工作上的应酬很少出去,那么自律的一个人,就仿佛是不谙世事的谪仙,定不会接触到这些乱七八糟的。

兀自就出了神,眼前一瞬不瞬盯着欣赏手链的人忽然出声,吓了她一跳。

小祺:“宁姐,这手链是你男朋友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吧?”

盛怀宁滞了下,转动手腕,满满堆砌的钻石经窗户一隅投入过来的阳光,折射出来的光芒在空中跳跃着,像是一只无声舞蹈的精灵。

她抬眼,瓮声瓮气,“怎么猜到的?”

“不太像是你的风格。”

“这种简单的款我有很多啊。”

说完,小祺握住她的手臂,抬起来让她看手链的内侧。那晚她收到礼物的场景慢慢浮现在眼前,当时她昏昏沉沉,根本无暇看到这么多的小细节,后来她便摘了,没再戴过,直到今日才拿出来。

原来除却外圈的满钻,里侧的纹饰更是精致无比,用指腹擦过,纹路奇特,触感明显。

小祺越看越觉得稀奇,“这个小猫图案不就是你之前给Bubblu设计的那个玩偶嘛,我记得你有很多首饰都有这个元素。姐夫好用心,这定制起来很贵吧?”前一秒还“你男朋友”,下一秒就变了称呼。盛怀宁疑道:“姐夫?”

小祺一愣,忙掩唇,“不可以这么叫?”

她没吭声,反倒是罗稚云淡风轻地使坏,“当然可以,她心里偷着乐呢。不过我记得这个品牌定制起来,要很久才能拿到货,可你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啊。”盛怀宁收回手臂,颇有些得意地双手环抱着,“其实他是我的粉丝。”

“阿?”

罗稚和小祺异口同声。

“我在他家里看到了我的很多杂志,比我妈咪收集得还要齐全,是真爱粉!"她又抬了抬下巴,像只高傲的小猫,跟手链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罗稚手里拿着平板,屏幕亮着,上面依旧停留在方才看过的那几条新闻。她不经意间扫过,猛地睁大眼睛,思维发散得很离谱,清了清嗓,“你在酒会发生的事情,他知道吗?”

“知一一”

话没说完,盛怀宁喉咙发紧,斜睨着罗稚怀中的平板。一一贺尘晔,你知道吗?今晚的酒会我差点被人卖了。Elya递给我的那杯酒,如果我喝了,那么这会儿我应该是在别人的床上。

一一你会在意么?

当时她在酒后想也没想说出来的话,突然回响在耳边。盛怀宁身形莫名其妙打了个颤,越发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离经叛道。

她的眼里,贺尘晔沉稳内敛,不会为了任何事情而轻易动容,是断不会去理会她们的。

可此时此刻,又确确实实想不到还会有谁替她出头。她不信巧合。

静了许久。

盛怀宁抬眼看了下桌上的LED时钟,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扭头对收拾谱子的人说了句,“小祺,你陪我去趟生鲜超市呗。”

港城皇后大道的办公大楼鳞次栉比,矗立在最中心的百信证券比周围的都高上一层,挂在外壁的logo闪着金光,高贵奢华得仿佛不是凡间所有。

次顶层的会议室,足足占了一半的面积,此时人满为患,全都围坐在松橡木长桌前,视线直冲着桌上刚刚升起来的液晶显示器上。

坐在主位的贺尘晔也不例外,目光时不时会抬起,而后又落在手上的Pad。

这场会议已经进行了快四个小时,午饭午休过后两点准时开始,中间又休息了半个多钟,不少人面上难掩倦意,却又不得不强打精神。

站在贺尘晔右手边的安特助,从内地就一直跟着,办事利索、效率极佳。

此时拿着厚厚一沓报表,正侃侃而谈,刚说到要紧处,不远处搁在桌上的手机接连振动了好几次。他短暂停顿了下,心里疑惑顿生。

以往不管是开会还是应酬,贺总都会将手机暂时放在他那里,一是怕打扰到工作的正常进行,二是怕错失重要的电话,好让他能及时接到。

而最近这一个月,这份本该由他代劳的小事,竞奇迹般地由贺总亲力亲为了。

这几声振动音,引得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将视线汇聚在一处。

贺尘晔拿过手机,指尖很迅速地敲在上面,之后便没再放下。

周围鸦雀无声,他忽然抬眼,望向安特助,低声:“继续。”

安特助颔首,目不斜视,“富新在资产流失确实存在风险问题,固定资产跟原有存在巨大出入…”会议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就在众人刚将注意力收回的时候,安特助忽然噤声,踱步到贺尘晔的身边,俯身下去趴伏在耳边,不知低声说着什么。

只见贺尘晔抬腕看了眼时间,点头示意安特助离开后,才说:“今天先讨论到这里,散会。”众人皆是一脸茫然,却也都识相地选择了闭紧嘴,目送着贺尘晔离开,然后快着步子迈入了专用电梯。相隔颇远的楼下大堂,冷气开得很足,让人一经踏入便忍不住连打寒颤。

盛怀宁半趴在台面上,看着前台挂掉电话后,曲指敲了下,问:“他怎么说?”

前台一改方才嫌恶的嘴脸,变得殷勤起来,“溪溪小姐,稍后安特助会下来接您上去。”

她哼出一声,懒得计较,暗自感慨幸好几分钟前没直言自己是贺尘晔的女朋友,否则不知道要成为多少人的笑柄。

仅是说了句是相识的好友,站在接待台里侧的两个女孩子先是相视一笑,然后就直言不讳地说见过有自称是贺总女朋友的,还有旧情人的,这没把握能见到人的好友倒是头一次见。

盛怀宁气得跳脚,没想到贺尘晔的桃花债居然有这么多。

可下一秒,她怕失了分寸,只好隐忍不发。眼见着法子不好用,她只能另辟蹊径,挺直腰板说:“我叫溪溪,是你们贺总的妹妹,你拨个内线上去,他的助理会告诉你怎么做。”

这不,眼前刚端上来的小食拼盘,还有茶水,便是最好的证明。

盛怀宁没理会,从上往下浏览着刚才在来的路上跟贺尘晔聊天的内容。

她左手拎着个蓝白条纹的帆布包,粉绿碎花,还有可爱的卡通猫猫头,与她今日的穿着格格不入。这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只是拎久了,她觉得胳膊很是酸痛,只好一并放在了台面上。

她态度冷着,那两个前台小妹没敢再多搭话,只在心里祈祷自己这得来不易的工作能够保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有脚步声愈来愈近。一道洪亮的男嗓响起,“溪一一”

盛怀宁一听见就立刻回身,眼前的男人刚吐出一个字就安静了下来。

“盛一一”

安特助这次是被盛怀宁嘘声叫停的,他只好改口,“溪溪小姐,贺总让我带您上去。”

“好,麻烦了。“她甜甜一笑,拿回放在台面的包跟着离开了。

专用电梯一路直升到顶层,扑鼻而来的绿植香跟楼下的截然不同,让人闻之欲醉。

副总裁办公室的右手边,是一整片单独隔开的办公区。快到下班的时间,里面的人这会儿早已躁动起来,在看到安特助带着盛怀宁进了贺尘晔的办公室,都不由心上一惊,忙压着音量讨论起来。

穿过会客区进去,是已经开启了雾化系统的办公室。不远处,一抹高大的身影正不紧不慢地解着外套,盛怀宁迟缓地多看了几秒,才娇声娇气地唤道:“贺尘晔。”男人手里的衣服刚刚搭上衣架,闻声愣了下,慢悠悠转身,支吾着,“你怎么…”

方才会上,安特助告诉他,溪溪在楼下被拦了,前台打电话过来询问真假。

他是真的以为是小姑娘闹小脾气,从学校偷跑了过来,完全没仔细琢磨这事中蹊跷。

盛怀宁看出了贺尘晔眼中的诧异,心情越发好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枉费她辛苦跑来,还在楼下受了一肚子气。

她今儿出门穿得很是简约休闲,运动款的紧身半袖,搭了条花苞短裙。

为了不显得太不伦不类,她只好穿了双玛丽珍搭扣平底鞋,踩在吸音地毯上跑过去时,脚步轻得像是踩在棉花里。

贺尘晔还是觉得难以置信,连呼吸都变得格外缓慢和小心翼翼,双臂微微敞开,牢牢抱住了朝自己扑来的人。盛怀宁两只手上都满满当当拎着东西,抱着贺尘晔的动作十分别扭,只好吃力地踮起脚尖,用鼻头蹭着男人的侧颈,笑道:“是不是被我吓到了?”

两个人一时间都沉浸在浓情蜜意中,全然忘了靠门口站着目睹了全过程的安特助。

安特助急于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是一点儿也不敢轻举妄动。

跟在贺总身边这么久,他确实有听贺总说起自己有个妹妹,只是从未见过,所以总裁办发来短讯息告诉他时,一得到贺总的首肯便急急忙忙跑了下去。

遥远看见背影时,他心中是有闪过一丝疑惑的,记忆中贺总的妹妹才刚刚成年,还在读书,模样较孩子气一些。可眼前的这位,一头及腰长发,身材纤瘦却凹凸有致。见识多了,他一眼就看出了那用大把钞票堆砌出来的装扮,与他心中所想完全判若两人。

步子迈近后,刚吐出一个字,这人就转了过来。一看清,双眼蓦然睁到最大。

以往下了班,他常在网上冲浪,自然知道眼前站着的人究竞是谁。

按照惯例,是应该先询问后才能将人带上去,可转念一想,既能假借妹妹的名义,想必确实跟贺总相熟。只是眼下,他没想到两个人的关系,竞比他所想象的还要浓厚一此。

不知道是傻愣愣地站了有多久,只听见一声低低的男嗓响起,“出去吧。”

安特助这才得以解脱,应都没应,直接扭头离开了。盛怀宁后知后觉,忙着急往后撤开身子,却被贺尘晔一把搂着又往怀里按。

她蹙了蹙眉,“我忘记有其他人在,会不会给你添麻烦啊?”

“不会,安特助是自己人,"贺尘晔缓慢说着,“怎么突然会来公司找我?”

盛怀宁垂着眸,紧盯住动着的脚尖,慢吞吞将手里的帆布包递到贺尘晔的面前,语气里带了点难为情,“来给你送便当,你别怪我不请自来。”

闻言,贺尘晔眼底的意外又重了些,接过她手里沉甸甸的帆布包,纤长的手指被包带勒出一道道红痕,骇人得很。

他牵起,握在掌心里连续轻抚了好几下,才说:“你想来,随时都可以。”

盛怀宁顾不上太多,收紧指尖,拉着他坐在了办公桌前,催促道:“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蓝色棋盘格分格便当盒,被粗绑带密封着,敞开后第一格摆放着好几种果切,再往下是两道卖相极好的家常菜,还有被做成花样的主食。

在女孩子期待的目光下,贺尘晔抽出筷子,夹了块已剔了骨的鸡翅递到嘴边,细细品尝着。

盛怀宁伏身,偏过头,问:“怎么样怎么样?好吃吗?”

他点了点头,边用纸巾拭着嘴角边说:“味道很好,是你常吃的餐厅吗?”

“评价这么高?"她惊喜道,“其实.…是我自己做的。”话音刚落,贺尘晔执筷的手突然攥紧,心脏无法抑制地狂跳着,深处不断涌动的情绪渐渐让他生出一种窒息感来。

他右脚支着,将椅子往后挪了些距离,拉着她的手往自己的方向带了带,而后摊开自顾自地看了许久,低沉的语气中含杂着心疼,“谢谢。不过,以后别为我做这些了。”“为什么?又不累,而且我觉得超满足。”盛怀宁头一回这样居高临下地望着贺尘晔,双手自然而然地攀在他的颈后,身子微微往前倾靠向他,嗅到了那让她无比熟悉的香氛气味,心顿时就失了拍子。她承认,有时候连她自己都琢磨不透这种心理。罗稚说得没错,她和贺尘晔才认识不到一个月,但这种莫名的依赖和安全感却是从一开始就有的。在这种情绪的驱使下,那些从小到大都未有过的情愫,在一瞬间全都迸发了出来。

贺尘晔还在揉着她的那双手,认真的神情让她一阵恍惚。

做了顿家常菜而已,怎么有种生怕她会去掉半条命的感觉。

他抬头,与她的视线撞在一起,“拉大提琴的手,不该做这些事。”

“你说的也有道理。”

盛怀宁语气轻着,颇有些赞同地连连点头,继而得寸进尺地说了句,“那以后都你来做。”

“好。”

贺尘晔应得很爽快,也觉得很满足,唇上浮着的笑意,使得他在会议室坐了那几个小时的疲惫全都一扫而光。短暂的沉默,盛怀宁扫了眼桌上敞着的便当盒,恰巧看见了角落里摆放着的一沓文件,凭着上面加粗加大的黑色字体,很轻易就看清了那上面的内容。

刚平复的情绪再度起伏,她却没多问,径自扯开了话题。

她立刻沉着脸,气势看着确实很能唬人。

步子一迈,稳当地坐在贺尘晔的腿上,瞪着他,“你是不是有很多没解决的桃花债?”

“什么?"贺尘晔一度认为是自己耳鸣。

她用指尖捏在他的耳垂,迫使他抬头,满脸不高兴地开始盘问起来,“刚才在楼下,你的前台小妹告诉我,有不少自称你女朋友还有情人的跑来公司找你。”停顿了下,“怎么回事?哥哥到底有多少漂亮妹妹?”贺尘晔听完,失笑,俯身趴伏在她的肩头,老实交代,“刚到港城,确实有不少合作方塞人给我,但我没见过她们,也没让她们上来过。”

盛怀宁的瞳眸一下子亮了起来,虚搭在贺尘晔肩上的指尖跟着慢慢蜷起,下一秒却故作姿态,故意刁难起他来,“为什么不见?是妹妹不好看,让哥哥不满意吗?”一句接一句的“哥哥”,调子拉得长,语气更是又嗔又娇。

他滚了滚喉结,一双眼在她看不见的情况下变得黯沉,本就快要贴上侧颈的唇很快吮上,齿更是会无意间嗑上。

“阿一一”

她短促惊叫了一声,没多久便一句囫囵话都拼凑不出来。

话都还没说完,怎就好端端拢着她吻了起来,简直就是在趁人之危。

临近下班的时间,醉人的晚霞透过层层白云,尽数从干净透亮的落地窗投射进来。

高耸入云的办公大楼,最宽敞安静的那间办公室内,两道一起一伏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如同美妙的催化剂,将空气中的那点暗昧推向极致。

盛怀宁的脸颊绯红,长发垂落而下,脚上宽松的鞋子滑下去一只,脚趾因为失神蜷起,迟迟缓不过来。她突然后悔,不该偷懒没穿丝袜就出门的,这条花苞裙太适合被眼前的人欺负了。

裙边那精壮的手臂实在令人无法忽视,翻进去的手指更是存在感极强。

也不知是从哪得来的技巧,还是本就天赋异禀,就这么轻易挑起了她心底最深处的渴望。

末了,她微闭着眼睛,意识还没恢复时,听见了抽纸巾还有仔仔细细擦拭的声音。

一处放过了她,可另一处还吻着,唇从耳下慢慢移动到锁骨,又到她的唇角,根本不知满足。

空气实在黏稠,两个人身上挥发出来的香味,陡然掺入了一味甜腻又带着淡淡腥咸的气味,逐渐弥漫在各个角落。

盛怀宁瞳孔失去焦距,一下又一下地碰着贺尘晔的唇,滑落下去的手若有似无地轻触着。她语调颤着,占有欲让她不由自主地将心里一直惦记着的事情问了出来,“那你没带其他女孩子来过你的办公室吗?”

贺尘晔“嗯"了一声,呼吸因她的动作沉重了许多,那种从心底发出的颤栗感让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只能用力地抱紧她。

口干舌燥的感觉太折磨人,他只能艰涩地回答,一字一句说得尤为郑重,“只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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