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雾(4）
道士也好，神婆也好，这些幸存者根本就不在乎。目前的他们还没有绝望，还没有将求生的希望完全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神身上。“外面都是怪物？那我们该怎么办？”
“你能不能联系到外界？我们需要军队。”“你们这么厉害，能不能送我回家？”
超市里顿时吵嚷起来，卡莫迪表情难看，她好不容易煽动起的情绪，就这么被两人打破了。
卡莫迪盯着江海月说：“这是神对人类的惩罚！它们是神的使者，不是怪物。”
“如果你是这么认为的。“江海月挑了下眉说：“那你为什么不去拥抱你的神使？躲在这里干什么？”
卡莫迪的脸部肌肉抽动了一下，她的表情不见慌乱,还是神神叨叨的说：“如果神使要带我走，自然会到我的面前。但它只会带走有罪的人，有人需要赎罪……
说完卡莫迪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书，翻开到某页对着江海月大声诵读。
上一次看到这种场面，还是在《安娜贝尔》里她躺在地上，神父对着恶魔大声诵读圣经驱魔。
恐怕真正的虔诚教徒来了，也不会对着明显不是地球物种的怪物说那是神使。
江海月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尽力忽视卡莫迪的聒噪。转头跟超市里的其他人说：“送你们回家是不可能的，出了这扇大门我无法保证任何人的安全。你们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留在这里，等待军队的救援。”她脑子坏掉了才会把人护送回家，跟她有没有能力没有任何关系，只要想象一下带着这群人出门遇到怪物后吱哇乱叫的四散奔跑，江海月就头皮发麻。放涡破坏力强不假，但她可没把握将人类这最大的变数保护好。还有一点就是，在电影里超市里的大部分人被神婆煽动要献祭男主的孩子。如此疯狂不理智，跟成景和尹尚华他们有本质上的区别，江海月可没好心心到愿意给这些人当保镖的地步。
有人问：“还会有军队吗？”
江海月冷静的回复道：“如果连军队都没了，你们就算能回到家还有意义吗？等待普通人的也只有死亡了。”
是的，如果连军队都没有了，等待他们这群人的只有死亡。超市里安静下来，他们表情惶然的望着江海月他们。不打算在这边多留，江海月又回到玻璃门前说：“这些怪物不是什么神的使者，如果真有神把这些东西投放到人间，那也只是抱着灭世目的的邪神。“她的眼神毫不掩饰的望向卡莫迪：“如果有人煽动你们要拿活人献祭，要么干掉她先把她献祭了，要么等我回来打破这扇玻璃门。”卡莫迪眼睛瞪大满脸的不可置信，随后指着江海月大声叫起来：“渎神者！你是恶魔！″
可下一刻，卡莫迪伸出的那条手臂像是面团一样旋转扭曲，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一个诡异的“弹簧”。超市里的其他人神情惊恐的潮水般后退。楚留香不动声色的将手搭在江海月的肩膀上，暗示她不要做的过火。“啊！！！"卡莫迪尖叫起来，她望着自己的右手没有任何痛感，五指还能活动，但骨骼和肌肉的走向切切实转变了。江海月：“不要用手指着我。当你把我当恶魔的时候，也最好心怀敬畏，你要知道恶魔是不在乎人命的。”
卡莫迪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尖叫鸡，声音顿时被憋回喉咙里，颤抖着眼神惊恐的望着江海月。或许在她的眼中，拥有非人力量的江海月比外面吃人的“神使”更加可怕。
楚留香无声的叹了口气，这么做虽然能让这些人冷静下来，只希望不会适得其反。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两人推门走了出去，在离开前隔着一道玻璃门江海月最后叮嘱道：“外面有昆虫一样的怪物，如果不想把它们引过来，天黑后就不要开灯。”
男主大卫抱着儿子眼神复杂的望着他们，点了点头。无论如何，江海月的做法救下了可能要被当成祭品的儿子。
也正如她说得那样，恶魔是不会在意人命的。如果她真是恶魔，又何必提醒管他们的死活？
当一黑一白两道人影消失在雾中，卡莫迪才哭嚎道：“她拥有非人的力量！她才是要被神惩罚的恶魔！她需要赎罪！”“闭嘴吧！"阿曼达神色厌恶的打断，“如果你的神降下那么多怪物来杀人，那我不如信仰对人类还抱有善意的恶魔！”卡莫迪一噎。
趋利避害是本能，谁愿意去信仰会带来灾难的神灵？当江海月出现后，卡莫迪就无法如之前一样给这些人洗脑了。比起虚无缥缈的神，将危险隔绝在外的玻璃门更加重要。再看卡莫迪那只弹簧手臂，神连信徒都保护不了，还派了那么多怪物来吃人，信仰它做什么？
其实理智的人也知道，卡莫迪只是想趁机传教罢了。只是操作不当，将屎盆子亲自扣到了神的头上，实在是不怎么聪明。两人进入雾中后很快就走到了停车场，一只身上长着黑毛，头像人类头骨一样的怪异蜘蛛不知从哪跳到了车顶上，尾部一抬朝两人射出一条蛛丝。虽然还不知道蛛丝的厉害，但两人都不愿意被蛛丝缠上快速闪避。蛛丝落空，又一只怪蜘蛛绕过车辆爬出来，一道道蛛丝朝他们射去。随着蜘蛛越来越多，楚留香下意识甩袖想将"暗器"击落，袖子却在碰触到蛛丝的下一刻被"切"断。
楚留香一惊："小心蛛丝！”
爆裂声响起，江海月的眼睛又变成旋涡状，那些蜘蛛的身体瞬间被扭爆。如果她能看到能量条，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又一波能量入账。迷雾中传来隐隐的呼救声，楚留香耳朵一动朝一个方向飞掠而去，轻功一个起落就消失不见了。
当江海月找来时，不久前才来过的药店已经变成另一种样子。这里已经变成了蜘蛛的巢穴，之前见过的店员和一名顾客被蛛丝缠着挂在墙上，他们还活着却生不如死。
地面上躺着几只蜘蛛，切口整齐是被楚留香用刀斩断的。没敢轻易触碰缠绕在人身上的蛛丝，楚留香用刀将蛛丝划断，一手搭脉神情凝重的看向江海月：“他身体里有东西。”江海月皱着眉已然想到《迷雾》中的名场面，“在自然界中，有些昆虫为了孩子有足够的营养会将卵产在其他生物的身体里。”躺在地上的人还活着，他非常清楚蜘蛛在他身体上做了什么，在听见江海月的话后留下两道泪水。
“杀……杀了我。"他抖着嘴唇说：“我不想活生生被吃成空壳。”他被蜘蛛注射了毒液，根本无法动弹。他的内脏会被毒液溶解成为小蜘蛛成长的养分。
“求求你们…“他眼神中只有哀求，流着眼泪望着楚留香说：“杀了我。”楚留香的手缓缓握紧，他的表情是难过的，也是愤怒的。江海月深吸了一口气：“我来吧，他不杀人。”楚留香猛然看向她。
好像一不小心暴露了什么，但这种时候也不好解释。江海月干脆利落地用旋涡扭断了这个人的脖子，随着一声脆响人立即没了呼吸。这个人的身体里满是蜘蛛的虫卵，如果不想那些蜘蛛孵化出来，只能将尸体烧掉。两人沉默着将尸体拖到外面的空地上，随后又点了把火。因为撒了助燃剂，火迅速燃烧起来，没过多久尸体内响起接连不断的爆裂噼啪声，那是小蜘蛛爆裂的声音，听得两人不禁头皮发麻。
这个人的身体里，密密麻麻全都是小蜘蛛，恐怕只需要几个小时，成千上万的蜘蛛就会破体而出。
江海月原本以为楚留香会问什么，但他居然什么都没问她，而是提刀继续清理附近的怪物。随着死去的怪物越来越多，系统的能量也在不断增长。这些怪物的特点就是非常的大，无论是像地球上昆虫的怪物还是其他的生物都有一个庞大的身躯，两人又遇见了那只触手怪物，在砍断触手后他们追了过去，却没能看见它的全貌，隐藏在浓雾后的巨大怪物身影令人胆寒。大地震动起来，他们蹲在一栋建筑的屋顶望着穿过浓雾只隐隐看见一只巨大的像柱子一样的腿，看不清全貌的巨大怪物从这座城市经过，只留大地的颤动告知人类它曾经来过。
当巨大的怪物远离后，两人继续清理怪物并搜寻幸存者。不幸的是，除了几滩血迹和断肢外，他们只找到被蛛丝包裹被吸成干尸的尸体。虽然没有找到幸存者，但江海月一路上也往空间包裹里存放了不少物品，就比如停在路边的汽车，她一路走过去收了个干净。服装店里还套在袋子里成箱的服装，不管男女服饰搜刮一空，连汽修店都没有放过，看得楚留香欲言又止。作为盗帅，他还真不好评价她这种行为，特别是看她的神情特别坦然的时候。
江海月边收东西边说：“放心我不是什么土匪，能给钱的情况下我会给钱的绝对不明抢。"但这种时候不装物资就纯傻子了。浓雾本就遮挡视线，当天空渐渐暗下来，两人也不在外逗留回到了快餐店里。
店里的几个人见他们这么久没回来还以为他们死了，在看见两人出现后又是诧异又是高兴。江海月把对面超市的状况告诉了他们，询问他们是继续留在快餐店里，还是去超市跟其他人待在一起。
女老板很干脆地说：“你去哪我们就去哪。”另外两名店员和剩下的幸存者附和着点头，虽然在这种状况下人多会更有安全感，但再多的普通人也比不上这两个超能力者带来的安全感更高。江海月看向楚留香询问他的意思。
需要保护的人越少当然是越轻松的，附近的怪物基本都被他们清理过了，哪怕还有怪物过来也不会有太大的压力。
楚留香：“我们一起去对面，这个晚上不会太平，趁现在还很安全尽快转移。”
比起到时候出事了两头赶，不如将这些幸存者聚集在一起，如果有突发事件也好应对。
女店员迟疑的问：“我们要穿过马路去对面？”“这太冒险了。”
幸存者们彼此对视着，眼神犹豫。
女老板只是想了想就应了下来：“我说了，你们去哪里我就去哪里。”雾和怪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消失，她可不想担惊受怕。没有给这些人过多的考虑时间，很快他们就收拾好了东西，拿着武器跟在两人身后踏出了店门。
一路上，他们看见地上扭曲或被切成两段的怪物尸体，对两人的战斗力有了更清晰的认知。江海月打头楚留香殿后，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路对面的起市门口。超市里的大部分人都躲在货架后面休息，只留了几个人蹲守在玻璃门前看守。
江海月站到玻璃门前，对里面瞪大眼睛的老人说：“开门。”老人愣了一下，忙不迭将里面的锁解开放这行人进来。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将超市里的其他人都吸引了过来，江海月远远看见一下午没见明显憔悴了不少的卡莫迪。
目前这个超市里，是附近所有的幸存者了。两边的幸存者很快就交谈起来交换情报，江海月在其他人的注视下领着楚留香在不同的货架前转悠，毫不客气的拿了几款看起来味道不错的零食。在路过一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超市店员身边时，江海月轻声问：“这家店的老板呢？”
店员奥利知道江海月想要问什么，“随便吃吧，这种时候谁还在乎要不要结账呢。”
她倒也不是想要结账，如果老板还活着她就把货给人家留下。要是老板不幸死了，这些东西她就打包带走了。
超市的经理走了过来，听见他们的对话后说：“老板平时不怎么过来，现在外面都是怪物……希望他还活着。”
江海月：懂了。
楚留香：…
天彻底暗了下来，超市里吃东西的声音都小了。江海月之前就警告过，所以超市里一盏灯都没有点，需要照明的时候就用手电筒短暂的照一下。可哪怕没有光源，还是会有昆虫状的怪物突然撞到玻璃窗上，长得像蝎子又像是苍蝇的怪物不时在玻璃窗上撞一下，显然这东西的视线不怎么好。这些怪物中也是有食物链的，虽然它们都将人类当做是食物，但怪物也会相互捕食。蜘蛛怪会把卵产在别的怪物身体里，会飞的蝎子怪物被另一种像秃离又像蝙蝠一样的生物捕食。人类缩在玻璃门后，捂着嘴静静的看着那些怪物经过这一夜谁也没能睡好，哪怕是江海月也是在潜眠。当外面的黑暗退去又回到了白茫茫的浓雾中，睡眼惺忪的幸存者咀嚼着口中的食物，食不知味的望着门外等待不知何时会到的救援。
“我们真的能等到军队吗？"货架的另一边，小男孩轻声问自己的爸爸。大卫也不知道，如果没有江海月和楚留香，他一定会尝试离开这个地方。但亲眼所见的超能力者都只能回到这个地方待着，他带着孩子又能去哪里？天亮后，江海月跟楚留香吃过早饭又准备出去了。幸存者们又聚集到大门前，江海月跟楚留香说：“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去。”她出去只是为了那些游荡的积分，昨天已经在附近搜寻过了再没有其他的幸存者，比起跟着自己去杀怪，楚留香完全可以留在这里。或者说，这个只有浓雾和怪物的世界，楚留香昨天就该离开了。
楚留香的白衣难免还是被弄脏了，但他看起来依旧风度翩翩，就是手里握着的砍刀看起来违和了一点。
“我怎么可能让我的朋友独自冒险？"他笑了一下说：“你必须出去不是吗？难得可以刷能量，如果不是还有理智，昨天晚上她就该刷个通宵。阿曼达不解地问：“为什么必须要出去？留在这里等救援不好吗？”能量这种事不好解释，江海月只是说：“把附近的怪物清理一下，也是为了安全考虑。除非等到救援队，你们待在里面不要出来。”看过昨天散落在地的怪物尸体，快餐店里的幸存者还是挺乐意有人出去把附近的怪物清理一遍的。女老板倒是嘱咐了一句：“小心昨晚那种会飞的怪物。“知道了。"离开前，江海月跟他们说：“如果救援队来了我们还没有回来，不用等我们。"说完她都忍不住笑了一下，这种状况下谁会留下来等他们呢？在雾中走了没多远，他们就遇见了昨晚出现的昆虫怪物，它还没有飞远。不需要楚留香出手，那只飞虫怪物在空中就被扭得稀烂，经过昨天的不断练习她运用旋涡的力量要比在《釜山行》里更加得心应手。视线所过之处，所有威胁者都可被扭曲。
当他们越走越远逐渐远离了原来的区域，捏着矿泉水瓶子喝水的楚留香突然道："雾好像正在消散。”
是的，一开始浓雾里的能见度只有身边的一两米，今天早上出来的时候已经可以隐约看见几米远外的景物了。而现在，浓雾正逐渐变淡。两人跳到屋顶朝远处眺望，太阳的光线终于穿透浓雾，一辆辆装甲车浩浩荡荡从路的另一头开了过来。车上站满了军人和沿路所救的幸存者，浓雾正在退去，士兵端着枪和喷火器清理着没有浓雾遮掩的怪物。朝更远处望去，有遮天蔽日的巨大怪物，它像是一座移动的大山，脊背上甚至已经演化出一个生物圈。它的背上有林木覆盖，有飞鸟盘旋，是看一眼就知难以战胜的可怖生物。
楚留香叹了口气。
江海月看着军队说：“要结束了。"她把之前给楚留香准备的药品等东西从包裹里拿出来交给他。
“省的麻烦我就不跟这里的军队走了，等超市里的人跟军队离开后我去打包点东西。难得能见到你，可惜没机会好好招待。”楚留香看袋子里多出的瓶装酒，“你在这里还要待多久？”“提示通关后就离开，我想回家了。”
楚留香笑了：“还能回家就好。”
是啊，还能回家就好。
突然出现的浓雾也不知缘由的退去，超市里的幸存者们在见到军队后喜极而泣。他们终于推开了那扇玻璃门，试探着走了出去。停车场少了许多车，地面上躺着扭曲的怪物尸体，血液与不知名的黄绿色粘液到处可见，他们无法想象在浓雾的掩盖下这里发生过什么。有人登上了军队的卡车，有人找了辆车子执意要回家看看。当人群逐渐远去，江海月才从一个转角处走出来，重新进入超市。江海月边收东西边问：“这次收获怎么样？”「相当于通关两部作品的能量，怪物等级如果能细分只会更多。」从今往后通关副本获得的能量只能算是“保底"，占大头的是BOSS和数不尽的小怪。
江海月：“说的我都想回一趟生化危机了。“那里的丧尸才是杀也杀不尽。只是目前，她想回任家镇。
「恭喜宿主求生成功，您有三天的休息时间，请选择已通关的世界。」站在被扫荡一空的超市货架前，江海月心脏又快速跳动起来，她眨了眨有些发烫的眼睛。
“回《僵尸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