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生煎包
早上七点,戚柠准时被生物钟喊醒。
昨晚睡太晚，作息突然被打乱，身体没跟上步调，她脑袋晕晕的，有种不知何年何月的混沌感。闭眼在脑内计算了下，今天是假期第4天，不需要早起上班。
戚柠心安理得在床上滚了个圈，抄手往左侧枕头方向摸，打算随机捞一只玩偶娃娃，抱进怀里宠幸。她没有赖床的爱好，但周末会安排自己随大流，多和床亲密接触一会儿。
翻来覆去实在躺不住的时候，经常会思考，封砚是怎么做到的，可以一直睡一直睡，赖那么久不起床。难道不怕就这么睡死在床上吗？
根据非官方数据统计，每年有数万人在梦中去世。好吧，戚柠在枕头上滚滚脑袋，反应过来，自己实在过于杞人忧天。
封砚才24岁，至少有80年可以活。
说破说破，小女子大早上脑袋不清醒，玉帝佛祖王母观世音菩萨…大脑乱七八糟列举着知道的神仙名。直到“净坛使者”都被搬了出来，手向外划拉半天，她居然还没摸到玩偶在哪儿。
戚柠将“勿怪”两个字提前抬出来，纳闷地睁开眼，心里有些奇怪，难道云姨昨天打扫房间，将她的玩偶都抱走清洗了吗？
房间光线昏暗，视野一片漆黑，戚柠意识还沉浸在刚睡醒的余韵中，没发觉有什么不对。
她揉了揉眼，指挥智能家居：“蛋蛋，打开窗帘。”一分钟过去，遮光效果一流的落地窗帘纹丝不动。戚柠抹黑没找到找床头灯的开关位置，只好重新躺回床上，尝试换另一个关键词：“圆圆？”
“好的，正在为您打开窗帘。”
AI小管家慢吞吞响应，接着，窗帘匀速向两侧分离。清晨光线从窗外漏进来，不算刺眼。戚柠押了个懒腰，按照往日习惯，坐起身，拧开矮柜上的保温杯，抿了一口温开水。
顺便扫了眼床头摆玩偶的位置。
这一扫，后知后觉发现异常。
床头没有玩偶，床单颜色不太对，房内家具摆放好像也有点问题。
穿越？重生？平行时空？
随着各种异想天开的大胆猜测，昨晚相关记忆也渐渐归位，戚柠终于迟钝地想起来，她现在此刻，应该是在，封砚家。
但为什么会睡在床上？
好像需要捋一捋。
昨天封砚进洗手间前，告诉她可以在客卧休息。但戚柠犹豫了下，很有分寸感地去了客厅。始终怀抱着一丝幻想，暴雨说不定等下就停，小区物业24小时值班，雨一停，她就可以喊工作人员过来帮她开门。然后困意来袭，她没抵挡住周公呼唤，迷迷糊糊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再醒来，就是现在。
所以，是封砚抱她过来的？
戚柠在心底揣度着这种可能性，脑内蒙了层雾，模糊感知似乎还有哪里出了问题。
却又实在想不起来。
保温杯中的水不像隔夜口感，温度恰好能入口，她神游着，不知不觉将一整杯喝完。
放回杯子的时候，眼睛才慢两拍注意到，床头柜上贴了张便利贴。
戚柠揭过来。
【昨晚答应了Rabbitsen，今早等遛完狗回来，你陪它玩二十分钟丢飞盘】
老天倘若偏爱起一个人来，根本没讲道理这一说。封砚称得上没有短板，不仅擅长体育，他还练得一手好字，会写不止一种字体。
而且还很擅长模仿别人笔迹。
读高中时，有好几次需要家长签字的紧急关头，戚柠那份都是他代的劳。
手上这行字，是封砚最擅长的行楷，触笔潦草随意，但笔锋凌厉恣肆，隐约能看出，他留言时的心情应该不算太坏。
戚柠思绪拐回便利贴内容上。
丢飞盘？
她没玩过这个，不知道难不难。或许网上有类似的教学视频？
戚柠决定临时拜拜佛脚。
手机没在卧室，估计是在客厅。
她当机立断，简单洗漱后，立刻出门找手机，满脑袋都是待会儿千万不能表现太差劲，害戚兔兔没办法玩尽兴，全然忘记了，是封砚自己答应的戚兔兔，并没有事先征得她同意。
她完全可以不认账。
戚柠光着脚，先在滑梯口找到了那双粉色拖鞋。昨晚她就是从这里，坐着软垫滑到了客厅。封砚家跟她房子户型相差无几，同款装修风格，一物一景都是熟悉的样子。
哪怕时隔六年没有踏足这里，她也很难有阔别已久的拘束生疏，自在地就像走在自己家里。
这也反向印证了，之前她在玄关踌躇不前，跟房子无关，纯粹是因为封砚站在旁边，个人气场太霸道鲜明，盖过了她对房内布局的亲切感。
戚柠极拉上拖鞋，下楼，顺利在沙发缝里找到手机。她盘腿坐在沙发上，专心致志研究了十几分钟的丢飞盘视频，渐渐对这项运动有了些许自信。
墙上时钟显示时间七点半，整栋房子静悄悄，估计另外一人一狗都还在睡梦中。
一一戚柠肚子饿了。
可能是周遭环境太熟悉，也可能是饥饿驱使，多半还是因为脑雾还没散。
她不怎么见外地，熟门熟路摸到厨房，打开了冰箱。戚柠平时习惯吃中式早餐，喝清粥配小菜。她视线掠过牛奶和吐司片，取了一小袋糯米出来，又翻到盒基围虾，两颗鸡蛋，一把小葱。
正蹲着在冷冻柜寻找有没有五花肉，蓦地膝盖贴上来软绒绒的一团。
戚柠低眼，戚兔兔脑袋上扎了个小辫儿，旁边别了只粉色蝴蝶结，特臭美，嗲萌嗲萌地冲她吐了吐舌头。她不禁弯眼，刚要夸它可爱，头顶闲闲递来一声：“你这是在干什么？”
戚柠循声，目光向上游，越过那双比例长得过分的腿，对视上封砚懒散耷拉下的视线。
他站姿随意，跟在戚兔兔身后，一身黑色运动短袖短裤，清爽干净，头顶绑了根同色系发带，发梢染着晨露的湿意，像是凭空从她记忆中走出来似的，疏宕不拘，少年意气十足。
这架势这装备，怎么看都像是刚从户外运动完回来。“你是去外面遛狗了？“戚柠仰着头，忍不住问。封砚点头：“嗯。”
她怀疑地扫了眼冰箱显示屏，七点三十六分，远不到封砚的起床时间，他今天居然没有赖床？
还是说他早已经改掉了这个坏习惯。
戚柠狐疑地又望了他一眼，忽然察觉，封砚的眼神似乎别有深意。
电光火石间，大脑陡然如梦初醒般认清眼前状况。她这是，未经允许，进了他家厨房，翻了他的冰箱，还被当场抓了包。
戚柠脸一红，忙站起来：“我…”
戚兔兔嗷鸣几声，打断她苍白的辩解。
它瞅瞅她，又瞅瞅她的手，摇摇尾巴，原地转圈嗷呜直叫。
戚柠跟戚兔兔相处时间还太短，不能精准意会它肢体动作含义，尽量猜道：“想让我抱你？”
戚兔兔没吱声，水润的黑眼珠目不转睛盯着她，过了会儿，讨好地靠过来，用耳朵蹭了蹭她的小腿。戚柠想起来："哦，是要去玩丢飞盘吗？”戚兔兔汪了下，明显是要的意思，四肢地盘却牢牢扒在她腿边不动，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珠流淌着欲望。小心心思一套接一套，这扮乖卖娇的本事也不知道随了谁。
冷眼旁观的封砚没忍住嗤笑出声。
被当场抓包的尴尬无形缓解，他用下巴示意：“它是怕你抢走它的早饭。”
戚柠看向手中的大棒骨，幡然醒悟。
“你这是想炖汤？"封砚问。
“不是，我是想找…有没有五花肉。”
然后，发现冰箱里冻了大棒骨，于是琢磨着既然都是猪肉，能不能用它来代替一下。
封砚扫向台面，目光随意从她摆出来的食材和炊具上掠过，又问：“百合粥、生煎包？”
“好。“戚柠下意识点头。
搜丢飞盘的教学视频时，她无意间刷到常看的美食博主最新更新，是个单亲妈妈，每天不定时发放她给两个女儿做早餐的片段。
博主不太会运营，没多少粉丝，视频播放量很低，但戚柠很喜欢看，期期不落打赏点赞。
最新那期，博主给女儿做的就是百合粥配生煎包。戚柠点完赞后瞬间有点馋。
封砚上下打量她一眼，倏尔扬了扬眉：“看不出来，你居然厨艺这么好。”
戚柠不解眨眼。
封砚轻笑了下，慢悠悠撂下后半句，“那我就坐等品尝戚大厨的手艺了？”
说完，斜靠在门框上，摆出虚心就近观摩学习的姿态。戚柠”
她刚有这么说吗？
在封砚多次眼神催请下，戚柠不得不行动起来。她慢吞吞从橱柜找出煮粥的锅，站在槽水池前磨磨唧唧洗了半天，直到两面提亮反光，洗无可洗，找厨房用纸擦干。
像模像样淘洗了糯米，倒进锅中，开始用量杯盛水。戚柠拿出高中做化学实验的较真劲儿，在完整看了两遍教学视频后，终于磕磕绊绊把粥给煮上了。至于生煎包……
她拿起那盒基围虾，又放下，接着拿起葱，还是放下，拿起食用油，又摆回原地。
就这么纠结又为难地犹豫了大半天，中途余光瞄了封砚不下十眼。
最后，戚柠选择放弃挣扎，老实交代：“我不会做。”戚岚嫌弃油烟对呼吸系统不好，从不许她掺和厨房的事。
戚柠平时最多只是从冰箱里挑几样自己想吃的，摆在台面上，等云姨过来下厨。
像生煎包这么复杂的，她眼睛都还没学会，更别提真正下手。
“那你这是先备齐食材，"封砚顿了顿，不耻下问向她求教道，“等它们自动生米做成熟饭？”
呃，什么叫自动生米做成熟饭？
听起来这么别扭，粥她已经成功煮上了好不好……戚柠暗自腹诽，有心反驳，却没敢真吐槽出声，她咬咬唇，欲言又止地一瞬不瞬望着他。
“看我干什么？"封砚觉得好笑，“我脸上写教程了？”这态度，摆明了是不打算接收她的眼神暗示。戚柠不由泄气：“不然点外送。”
说着，她翻出常光顾的饭店电话号码，准备拨过去点餐。
“搅拌机会用吗？″封砚骤然开囗。
戚柠停下动作，抬眼看他。
封砚眼神平静回视过来，仿佛在说，就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戚柠眼睛亮了下，想点头，但考虑到自身情况，还是耷下眼睑，垂头丧气地说，“应该……不会。”她手指继续在号码页下滑。
“帮忙递东西总会吧？”
戚柠一愣，赶紧点头：“会的。”
“五花肉在冰箱最下层。”
封砚挽起袖子，拿起那盒被她选中又放弃的基围虾，拆开了包装。
戚柠很上道地立马将五花肉取出来，又找出条围裙递过去。
封少爷十项全能的称号不是白拿的，厨艺水平真没话说，连封姥姥都赞不绝口的程度。
尤其他最拿手的卤鸡蛋，不夸张地说，是戚柠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卤鸡蛋。
她以前还开玩笑，说他以后找不到工作，可以去开饭馆，到时候她可以帮忙收银。
不卖卤鸡蛋，当随桌赠品，满三次消费记录送两颗蛋，绝对能靠卤鸡蛋的噱头打开市场，赚得盆满钵满。虾和五花肉都是预处理过的，封砚动作娴熟地用刀背碾碎虾肉，调好葱姜水，少量多次搅拌进猪肉泥里。也没让戚柠闲着，安排她：“饺子皮在冷藏层。”“哦。“戚柠应了声。
她打开冰箱门，目标明确地拉开中间抽屉，明显是提前找见过，没有多余动作，精准将那沓饺子皮拿了出来。封砚余光窥见，顿了顿，忽然改了主意：“算了，先放回去。饺子皮时间有点久，估计坏了。”戚柠没纠结既然坏了为什么还要放回去，更没多想，他这次满打满算才刚回国第四天，饺子皮怎么就时间久了。无比听话地一秒放了回去。
她压着唇角，装模作样地问：“那用什么？”封砚觑她一眼，没理，拿剪刀拆开一袋自发面粉，倒出一半在面盆里，然后推过去：“用这个，你来和面。”戚柠：”
她只是爱看别人做饭，其实，没有那么强烈的兴趣参与。
大脑左边是美味的发面款生煎包，右边是复杂的流程，天人作战。
正当戚柠决定为了口腹之欲豁出去，刚沾湿手，插进面粉中，空气送来封砚不紧不慢的提醒：
“谁让你用手了？那边有和面机。”
戚柠泄愤般地重新洗干净手指，将和面机搬过来。也不尝试研究怎么用了，直接社畜式摆烂，问主厨：“下一步要怎么做？”
“把面粉倒进去，加水，定时二十分钟。”戚柠又张了张嘴。像是提前预判了她要说什么，封砚在她出声前，接了足量的水倒进去。
倒到一半，水声忽然停了。
封砚视线在一旁的戚柠身上逗留半秒，迅速挪开，皱着眉：“你先回去。”
戚柠表情错愕。
她两手湿着，站在和面机前，还没搞明白状况，又听他补充：“穿好衣服再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