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游戏开始了(七)
陆泉宝觉得自己太冤了,他就卖个激光笔,赚点外快而已,怎么就被抓到警察局了,“警官,我以后不卖了,真的。“他讨饶,只求快点放了自己,他还要做生意赚钱。
萧景赫道:“近半年都有谁去你那买过激光笔?”“这么久的事我也不记得啊。”
“不记得就在这里呆着,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走。“萧景赫站起来,准备离开。
陆泉宝忙道:“您别走,让我想想。"他想了一会儿,还是摇头,“真想不起来,要不把我手机拿过来,我看下交易记录。”萧景赫给阮晴使眼色,阮晴去拿手机,放到陆泉宝面前。陆泉宝的手被铐着,只用一只手划拉手机,“最近半年卖了十一个,都是卖给男的。”
“长什么样?”
“那真的不记得了。“因为店里没有监控,只能靠陆泉宝回忆。“仔细想,最后一个卖给谁了?”
“卖给您啊。”
萧景赫瞪眼,陆泉宝吓得一个哆嗦,“最后一个卖给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戴着眼镜,稍微胖一点儿。”
“时间呢?”
陆泉宝又划拉手机,“25号,大前天。”“再回忆,上一个卖给谁了?”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二十七八岁,人长得挺精神的…应该有半个月了。”陆泉宝回忆出来的不多,供述了五六个,就再也想不起来了。阮晴拿走他的手机,把交易记录拷贝出来,又按照订单的交易记录去查付款人。
简世国和贺仲明去调取陆泉宝店附近的监控,寻找来他店里买激光笔的人。痕检比对完了指纹,没有在数据库内认定成功,也就是说这个人没有案底。阮晴按照查到的付款人信息,从最后一个,挨个往前提取指纹,没有一个比对成功。
阮晴沉思,深瞳五个月前上市的,如果嫌疑人从深瞳上市开始谋划杀人,购买激光笔的时间不可能超过半年。
如果是内部人员,那就是不一定了。
从阮曜公司离职的员工已经做了排查,没有找到可疑的人,难道错漏了?阮晴把情况汇报给萧景赫,萧景赫又叫人提取了离职员工的指纹,比对后,没有做出同一认定。
是公司外部的人,那会是谁呢?
陆泉宝突然跑到市局来,他对萧景赫说:“警官,我突然想起来,25号那天,有两个人过来买激光笔,一个人给的是现金,他说他不用手机支付。”萧景赫暗惊,“那人长什么样?”
“长方脸,有点三角眼,三十五六岁,看人的时候挺凶的,我当时卖给他笔的时候都怕他去杀人。”
萧景赫的心里咯噔一下,“大概几点钟?”“下午两点左右。”
“你跟我来。”
萧景赫带他看监控,“小贺,把监控调到6月25号下午两点。“他们在离陆泉宝店铺二十米左右的地方,找到一个监控。“你看看,这里面有没有那个人。”
陆泉宝盯着监控,“我记得那个人穿一件深灰色的T恤,牛仔裤,有一米七左右。”
萧景赫看他,这个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陆泉宝苦笑,“因为他付的是现金,就对他印象深一点儿。”视频放了有二十分钟,没有找到那个人。
萧景赫:“调另一条路上的。”
这条路是条老街,道路比较窄,只能两辆车子并行,人行道和非机动车道也很窄,还设置了公交站,道路比较杂乱。播放了十分钟左右,画面上出现一个穿灰色T恤的人,走路低着头,有点内八,拎着个黑色的小袋子。
陆泉宝突然道:“就是这个人,袋子是我店里的。”萧景赫:“把画面推近。”
画面将人的脸部放大,陆泉宝盯着看了几秒,“就是他!"几个人盯着画面,这个人到了公交车站,两分钟后过来一辆405路公交车,他上了车。萧景赫:“快,去调405路公交车上的视频。”贺仲明和简世国赶紧去车站,萧景赫的眼睛发亮,他感觉地出来,这个人很可能是犯罪嫌疑人。
视频很快拷贝过来,五个人全都盯着看。
灰色T恤上了车后,往车的后部走。由于不是上班高峰期,车内的人不多,他坐在了后排靠中间的位置。
车子一辆辆报站,在定胜街站,灰色T恤下了车。贺仲明和简世国不等萧景赫说,立刻到定胜街调视频。等他们回来,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阮晴到食堂打了饭,五个人捧着饭盒,边吃边看。灰色T恤下了公交车,抬头朝有监控的地方看了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似乎是对警方的挑衅。然后他低着头,快步朝西走,走了大概五十多米,人往北边一拐,消失了。
萧景赫:“那边是什么?”
阮晴翻出地图,“那边是安置房,有很多租户,人员复杂。”“我去调人,明天对这块区域进行排查。”阮晴:“展家东的社会关系呢?犯罪嫌疑人选中他,应该有某种理由,他和陈希,应该有某种相似的地方。”
“明天你和小贺排查展家东的社会关系,我和老简、老叶去排查安置房。”第二天刚一上班,阮晴和贺仲明就到了展家东上班的公司。这是一家本市有名的IT大厂,光市值就好几个亿。展家东的职位是产品开发,最近在开发一种APP。项目主管已经知道了展家东遇害的消息,他说:“我们都很震惊,家东的能力强,业绩不错,失去他是我们的损失。”
阮晴听惯了这种场面话,公司很少拿打工人的命当命,没了一个展家东,还有好多展家东被招进来,“展家东的为人怎么样?”“挺好的,人随和,也不跟人红脸,人比较内向,不大爱说话。”“有关系不错的同事吗?”
“没有,独来独往,有的时候中午出去吃饭会跟大家一起。”“他有女朋友吗?”
“没有听说过,大概率没有。”
“他玩游戏吗?”
“玩,玩得挺凶的,只要休息,就拿手机。”“玩的什么游戏?”
“剑仙、大厮杀之类的,哦,对了,最近迷上了深瞳,他说很烧脑。”“公司玩深瞳的人多吗?”
“多,不过最近听说深瞳牵扯出杀人案,有些人不玩了。"主管犹豫了一下,说:“我听说家东像深瞳第二关的死者,警官,还会有第三名死者吗?“我们会在嫌疑人犯案前抓住他。”
主管松了口气,“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都把深瞳卸载了,就怕凶手顺着网络找到我。”
项目主管的手机突然响起来,阮晴的脸色微变,道:“看信息。”项目群里在刷屏,凶手又上传了第二段视频,视频上是展家东被烧后的样子,尸体焦黑,房间里也被烧的一团黑。
同样做了死亡现场和深瞳第二关的比对。
项目主管的脸色很难看,“警官,这”
阮晴站起身,嫌疑人必须尽快抓到,不能再让他制造恐慌了。阮曜快要疯了,到底是谁跟他过不去,都已经死了两个人了。要说死第一个的时候,大家还存着看热闹的心思,死了第二个,就有人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喊头,而是真的会死人。
深瞳的下载量呈断崖式下跌,在线人数急剧减少,甚至有人在论坛留言,劝大家不要再玩了,因为被杀的两个人都在玩深瞳。一时间人心惶惶。
论坛上偏偏又出现了第三次杀人预告,这次的死者是在家里被人分尸,小块的尸块从马桶的下水道被冲走,大块的扔进了小区附近的垃圾桶。如此悲惨的死亡方式,让人心寒。
有网友在论坛里留言,【虽然我不怕死,可我不想被分尸】【溜了溜了,玩个游戏还要冒着生命危险,不划算】【附着在网线上的恶鬼,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身边,太恐怖了】【啧啧,越来越刺激了】
【是不是游戏的老板得罪了什么人,人家来报复了)【这报复的形式挺新颖的,他怎么不直接杀老板啊】【钝刀子割肉才疼……)
阮曜看不下去了,后脖颈直发冷,他是游戏的开发者,玩游戏的人被杀,他这个开发游戏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项目里,已经有人有了离职的心思,军心不稳,后续的开发工作跟不上。阮曜拿出手机给阮晴打电话,“小晴,案子查的怎么样了?第三次杀人预告又出来了。”
“还在查,哥,你要稳住。”
“他杀了两个人了,你哥的游戏快没人玩了。"阮曜的心里发苦,他就是创个业而已,怎么这么难呢,这种事都能遇到。“哥,你再好好想想,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说有没有人在你面前放过狠话。”
“我想了好几天了,我想不到啊,我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啊。"阮曜快哭了,钝刀子割肉,真的疼啊。
“仔细想,再小的事也行。”
阮曜想了一会儿,道“我不知道这件事算不算。”“你说。”
“项目刚开始的时候,我在招人,面试了很多。其中有一个年纪有点大,我跟他说项目的工作压力大,他的年纪不合适,而且吧,他要的工资很高,我也给不了,我就拒绝他了。
他说他才三十五岁,正是壮年,加班也没有问题,还说他的T技术很好,用他绝对不亏。工资他可以降一点儿,他急需一份工作,他会努力的。他说的投诚心,可我还是觉得他年纪大,跟我的项目气质不符,再次拒绝了他。”“这很正常啊,找工作不就是相互满意才行嘛。"阮晴觉得没啥可说的,这是正常程序。
阮曜说:“可他当时看我的眼神特别可怕,好像要吃人一样,他说你不用我,你会后悔的。”
阮晴沉默,他们刚刚查到的信息,这个人也是三十五岁左右,她不想错过任何线索,“你还有这个人的简历吗?”
“我让人事找一下,发你手机上。”
阮晴挂了电话,贺仲明问:“怎么了?”
“我哥说有个人去他那面试时,曾经说过狠话,年纪能对得上,我让他把简历发过来看看。”
手机上叮一声,阮曜发过来一份简历。
阮晴打开,上面有二寸照片,长方脸,三角眼,跟视频上的人长得一样,不禁惊讶,快速浏览简历,这个人叫汪凯,家住在观澜小区,毕业于科技大学让算机系,在学校拿过奖学金,还在校际计算机联赛中拿过奖。毕业后进了T大厂,干了十年,离职后在小公司干了两年,又辞职了,然后到阮曜的公司面试。
阮晴把简历发到萧景赫的手机上,汇报了情况,“观澜小区就是那片安置房,汪凯的计算机水平很高,完全符合对犯罪嫌疑人的刻画,我觉得可以先布控起来。”
萧景赫正在安置房里,安置房的区域很大,他们才排查了一幢楼,这个信息太及时了,“我安排人,你和小贺去派出所,了解下汪凯的情况,别惊动了他。”
阮晴和贺仲明赶去派出所,派出所的民警说,汪凯的父母是本地人,拆迁后分了四套房子,他和他弟弟各一套,他的父母留了一套,剩下一套出租。汪凯的父母偏向弟弟,分给弟弟的房子有130多平,分给汪凯的才98平。为这事,汪凯的媳妇跟他闹,汪凯愚孝,不敢违逆父母,又觉得弟弟小,分的大一点儿就大一点儿吧。
可是他媳妇儿不乐意,因为他媳妇儿又怀上了,三口人变四口人,住在98平的房子里有点挤,都是儿子,就该一样对待。汪凯的工资高,他答应她媳妇等孩子出生了,再买一套大的。谁知道公司裁员,把汪凯裁掉了,找的工作比先前的工资少了一半。孩子出生后,需要花钱的地方多,总也攒不下钱,没有钱买房子,他媳妇又闹起来。此时的汪凯由于生活压力,也觉得父母不公平了,就跟父母说,出租房收到的钱得分给自己一部分,要不然就分给自己一样大的房子。汪凯的父母不同意,收到的租金,老两口要养老。汪凯就说,让父母出钱给他换一套大的,这套小的还给他们,老两口也不乐意。
这事就这么僵持着,突然一天,汪凯的弟弟买了一套房子,买房子的首付父母出了一半。汪凯这个气啊,凭什么给他弟分大房子,又给他弟出房子的首付,自己什么都得不到。
汪凯去找父母,质问他们,自己到底是不是亲生的。父母就说他是老大,该让着弟弟。可是让,也不是这么个让法啊,两碗水就算端不平,也不能一边那么高,一边那么低。汪凯给他父母放话,如果不出钱给他买房子,以后他就不养老。父母就骂他白眼狼,白养了一个儿子,连孙子孙女都不待见了。就在这个时候,汪凯公司里的项目出了问题,主管把责任都推到他身上,他再次被公司辞退。
没了工作,孩子还小,老婆上不了班,家里一下子没了收入。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小儿子被检查出来有先天心脏病,做手术需要一大笔钱。
汪凯就跟父母说,让他们借一些钱给自己,他会还的。父母还在生他的气,就说儿子是你的,你自己想办法。我们的责任是养大你,没有养你儿子的义务。
汪凯骂父母冷血,闹了好大一通,关系更僵了。汪凯只能去找工作,却接连碰壁,不是嫌他年纪大,就是嫌他技术不行,半年了,都没有找到工作。
小儿子吃药看病,家里的生活开销,处处需要钱,媳妇在家里闹,父母又不伸手帮忙。汪凯觉得日子没有盼头,怨恨世界不公平,凭什么苦要他一个人吃他把不满的情绪发泄到游戏里,在里面厮杀,不可自拔,家里的事情从不伸手,也不帮忙带孩子,全靠着媳妇。
媳妇怨言载道,整天拉着脸,家里没有一点儿欢喜的气氛。汪凯的媳妇带着小儿子出门看病,下着雨,带两个孩子不方便,再说医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好好的孩子带过去,也会传染上病菌,就把女儿留在了家里,让汪凯看着。
汪凯嘴上答应着,眼睛却不离游戏。
女儿才五岁,正是淘气的年纪,一个人在房间里跑。汪凯只顾着玩游戏,根本不管她。结果女儿跑到阳台玩,从楼上掉下去,当时就没了。还是邻居发现,打电话给汪凯的媳妇,汪凯才知道女儿摔死了。汪凯的媳妇心灰意冷,对汪凯彻底失望,要跟他离婚,带着小儿子回了娘家。
汪凯的世界一下子就塌了。
贺仲明唏嘘,“后来呢?”
“汪凯恨他的父母,经常到父母家里要钱,父母不给就砸东西,父母没有办法,只好给他。这事也怪他们,都是亲儿子,太厚此薄彼了,孙子有病,也不出钱看,孙女下葬那天,也就短暂露了个面,不知道还以为汪凯不是亲生的。”“汪凯现在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