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我的孩子不见了(九)
萧景赫拿到审讯资料,童海传话过来,照旧酸溜溜的--您多保重,姬县这块铁板不是那么容易拿下的。
萧景赫让他把实习生叫回去,童海不肯,顺便传了孔亮的话,两个实习生总得学着查案,不能做温室的花朵,跟着萧队长刷刷经验,也是好的。萧景原话转告东方岩和秋露露,同时告诫他们在办案子的时候一定要小心,遇到事情不要冲动,不要私自做决定,必须请示汇报,犯罪分子可不会管你是不是实习的。俩人都保证会好好服从命令,东方岩跟着童海,权且破过一次案子,秋露露一次案子都没有破过,这次能跟着萧景赫办案子,心里很雀跃。在走访的时候,俩人特别积极,看得简世国直咋舌,他不禁回想,当初他做实习生的时候,有没有这么卖力。
东方岩问:“是不是可以确定姬孝嘉就是凶手?“目前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就是他,还剩下12个小时,如果在这12小时内,还是没有证据,只能放人。‘
“放了他再抓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萧景赫当然知道,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证据。可他们连第一作案现场还没有找到,谈何证据呢。
又出来一个九哥,还藏在暗处,萧景赫感觉到棘手。阮晴在分析审讯资料,“姬润祥和姬海洋两家是这次的献祭对象,按照姬贵冬的说法,两人跟族长不对付。我猜,姬平玮绑架李怡可有可能是姬润祥的女儿跑了,拿李怡可充数。
可是姬海洋为什么乖乖把孩子交了出去?那可是儿子,在老一辈的想法里,是要传宗接代的。他们既然跟族长有不同的意见,姬海洋应该也会像姬润祥一样,让儿子跑了啊。"
萧景赫:“到底怎么回事,当面问问就知道了。小阮,你和小贺去姬润祥家,老简,你带着东方他们俩去姬海洋家,小方还是跟着我,我去会会姬文权。姬文权还在派出所,就那么坐着,一上午,不吃不喝。办公室的人也没有回来,所里其他人都绕着办公室走,大气不敢出,马健豪干脆装病没有来。
萧景赫大咧咧走进去,拎了把椅子坐在姬文权对面。姬文权看他一眼,冷笑,“萧队长终于肯见我了。“怎么称呼?”萧景赫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姬文权眯起眼睛,他无所谓的态度刺痛了他,一字一顿地道:“姬、文、权。’”来派出所有事?我看你在这坐半天了。姬文权紧紧攥着拳头,他不信他不知道自己来干嘛。萧景赫挑了下眉,在等着他回答。
姬文权咬牙切齿,“来见我儿子。’
“您儿子是?‘
姬文权深吸口气,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动气,“姬孝嘉。”“哦--,原来他是你儿子啊。”萧景赫看了下手表,“还有11个多小时就能走了。“他犯了什么事要拘留?
“威胁警务人员,你还是回去吧,等时间到了,我们自然会放他走。’”我要是执意要带他走呢。"
“那就是妨碍公务,同样可以拘留。”萧景赫身子前倾,直视他的眼睛,神情中带着点挑衅,“你想试试?‘
姬文权知道他在激自己,要压抑情绪,可他心里的火气就是突突地往外冒,萧景赫,好,很好,我记住你了!
他深吸口气,生生挤出一个笑容,“萧队长开玩笑,我是守法公民。既然犬子要1个小时后放出来,我就在家里等着他,萧队长要说话算话啊。“如果我们查出来他身上还有别的事,就说不准了。姬文权的脸色微变,“犬子除了喜欢玩赛车,没有别的不良嗜好,萧队长多心了。
萧景赫笑笑,站起身来,“慢走不送。
姬文权望着他的背影,这么多年来,敢这样挑衅他的人,早就骨头渣子都不剩了。洋楼区最边上的楼房内。
姬润祥夫妇正在收拾东西,今天必须跑出去,不然明天想走就走不了了。门突然被敲响,夏惠俏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抓住姬润祥的手臂,声音发颤,“他们不会来了吧?‘
姬润祥拍拍她的手,静悄悄走到门边,打开猫眼朝外看,“不是他们,一个女的和一个男的。
姬润祥打开门,阮晴笑道:“您好,您是姬润祥吗?我们找你问点事。”阮晴出示证件,“能进去谈吗?
姬润祥一脸懵地点点头,请他们进去。
阮晴看到房间内摆在地上的箱子,诧异地道:“你们要搬家啊?“是,搬到我亲戚那去。
“你确定姬柏安会让你们搬走?,
姬润祥立刻警觉起来,“你们是一伙的?’“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跟他们可不是一伙的。"姬润祥听邻居们提过一嘴,说市局的人来了,在查姬柏安。阮晴接着道:“你们的女儿被选中献祭对吧?‘姬润祥点点头。
”她跑了或者说你们把她藏起来了。’
姬润祥再次警觉,“你到底想干什么?””如果你想救你的女儿,就把你知道所有有关献祭的事告诉我们,还有你因为什么得罪了姬柏安。
“你们真的能帮我们?”姬润祥不大相信,“警察和姬柏安一向穿一条裤子。”如果我们跟姬柏安是一伙的,就不会大费周章留在这里查案了,更不会来找你。
姬润祥想想也对,“我在市中心挨着古建筑的街上有个铺子,卖一些周边产品因为游客多,生意还过得去。今年夏天的时候,姬柏安路过,随口说了句,‘这地方挺好适合喝茶,"管家就来找我,让我把铺子让出来。我们一家人就靠着这个铺子生活,让出来后,我们怎么办,我就没有答应。当时管家也没说什么,过了一个多月,突然通知我,说今年的祭祀选中了我的女儿做童女。我不服,跟他们理论,被管家身边的打手打了一顿,住了几天院。出来后,铺子就被他们占了,改造成了茶楼。‘
“他们有补偿你吗?’
“给了两万块钱,让我重新找铺面,房租这么贵,两万块顶什么用。”姬润祥垮着脸,“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跟他们杠了,他们想要铺子给他们就是了,还害了女儿。’“我听说每三年献祭一次,献祭的都是孩子吗?"“嗯,说是要童男童女,谁家的孩子不是孩子啊,哪家会愿意看着自己家的孩子被献祭。’
“这么多年就没有人反抗过吗?‘
"很多家里有孩子的搬走了,还有一些,被选中后,就悄悄地到别的地方领养孩子,代替自己的孩子献祭。‘
阮晴暗惊,“就没有人管?’
"谁敢管,很早的时候,来了个所长,想废黜献祭,结果家里被搜出来好几箱子钱,被判了受贿罪。’
他们真是好手段!
“这些献祭的孩子最后被带到哪里,你知道吗?"“音音被选中后,我悄悄打听了好些时候才知道,他们会被事先钉在棺材里,由管家押送到姬柏安家的祖坟里。姬柏安那一支很迷信,他们一直认为,能世代当族长,是因为有孩子献祭。
起初,他们会挑选旁支,后来旁支的人反对,为了保住族长的位置,他们开始挑选别人家的孩子。孩子被选中后,先过继过去,上了族谱,再安排献祭。‘“他们家祖坟在哪儿?’
"雀翎山上,据说是姬县最好的风水。当年姬柏安的祖上就是看中了那的风水,把祖坟迁了过去,姬柏安这一支才慢慢发达起来。'“我听说姬柏安祖上也曾经献祭过?
“那是第一批献祭的,也是因为这个,姬柏安的祖上才得到了重用,他们认为后辈荣耀是献祭的孩子带来的,将那孩子的牌位一直供奉在祠堂里。"“另一个献祭的孩子呢?’
“他们家运气不好,有一年到山上玩,遇到了泥石流,都没了。阮晴和贺仲明相互看了眼,以姬柏安祖上的尿性,说不定里面有什么猫腻。姬润祥道:“警官,你真的能帮我们吗?明天他们就逼着我们交人了。'“你们收拾东西,跟我们去派出所。我不信,他们会追到派出所。'姬润祥和夏惠俏一喜,忙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跟着他们上了车。贺仲明开车,阮晴坐在副驾,给萧景赫汇报情况。姬海洋那边什么情况都没有摸到,他们一口咬定不知道献祭的事,也没有孩子被选中。问他们孩子去哪儿了,他们说孩子住宿,一个月才回家一次。看来姬海洋已经屈服了。
天渐渐黑了,后视镜里一辆车若隐若现。贺仲明观察一会儿了,从姬润祥家出来不久,这辆车就跟在后面。他跟阮晴交换了个眼神,握紧方向盘,“都坐稳了。”一脚油门,车子突然加速,朝前飙去。
跟在后面的车察觉,也加了速,紧紧咬在后面。突然前面开过来一辆大货车,贺仲明猛踩油门,擦着大货车开了过去,本以为这样能甩掉后车,过了一分钟,后车又出现。贺仲明急转弯,拐进了另外一条路,几个弯道后,不见了后车的影子,正想松口气,后车又出现。
贺仲明暗骂一声,“甩不掉!’
阮晴抓着车上的把手,“再往前开就是闹市区了,这个车速肯定不行,会出事情,朝回开。”她话音刚落,后车猛然蹿了过来,重重撞在车屁股上。车子的巨大冲击力,将四个人震的脑袋发懵。后车撞完后,朝后退,又加速,第二次撞过来。贺仲明往一旁打方向盘,想驶离这里,可是后车的速度更快,撞在了车尾部。车子被撞的横向漂移,冲击力震碎了玻璃,车身变形,后引擎盖脱落下来。姬润祥的头重重撞在车窗上,车玻璃划伤了头部,鲜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夏惠俏直接被撞晕了,歪倒在后车座上。
阮晴迷迷糊糊的,脑袋一抽一抽地疼,她推推趴在方向盘上的贺仲明,“贺.....哥
..."贺仲明没有动,她摸了下他的脉搏,还好,在跳动。后门有打开的声音,她想转过去看,可是浑身没有力气,接着听到有什么东西被拖着走,有人的惨叫。
脑袋里残留的意识告诉她,是姬润祥,她说过要帮他们的,不能让他们被带走。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双手抱着腿搬了过去,脚一沾到地面,人朝前重重跌倒,她没有力气爬起来。
有人走到她跟前,是一双白色板鞋,鞋上有熊猫的图案。那人似乎蹲下了身子,“在姬县,你们说了不算,这只是个教训,识相的赶紧滚!”那声音低沉暗哑,声调平直,没有任何感情。“不......”阮晴的声音很微弱,偏又倔强,她偏不。那人似乎笑了声,“不自量力,下次就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你们了。’那人渐渐走远,阮晴恨自己没有力气,不然,她一定会抓住他。脑袋越来越昏沉,她勉强支撑着眼睛,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出刚刚拨出的手机号码,随即陷入了黑暗。
阮晴感觉自己游离在上空,身体轻飘飘的,眼前蒙着一层雾,雾里有很多穿着黑衣服的人,他们走来走去,有人在哭,还有人站在一旁,神情悲伤。她想穿过零层,可是零气怎么都无法消散。她仿佛看到了一张照片,照片周围摆着鲜花,她想靠前一点,心念刚一动,身体便移了过去。照片上的人似乎穿着制服,戴着帽子,她分辨不出颜色,只有黑白两色。她想看得再清楚些,突然听到有人叫她,“阮晴!阮晴!醒醒阮晴!”她的头很痛,像有人拿着把锯子在锯。那人还在叫,“阮晴!阮晴!'她的头都这么痛了,不要再叫了,猛然睁开了眼,想要看看是谁这么烦,却看到一张放大的帅脸。可是他的脸上怎么蒙了一层红色?她伸出手去擦,红色却擦不掉,她很烦躁,又使劲擦,被人抓住了手腕。她看到他皱起的眉峰,“皮都被你擦掉了!”他抬起另一只手,用袖子在她的眼睛上擦了下,他脸上的红色不见了。
阮晴怔了下,突然明白过来,那是蒙在她眼睛上的血。“贺仲明呢?”神志慢慢恢复,她想起来了,他们经历了撞车。萧景赫示意她看,贺仲明躺床上,身上插着管子,医生在抢救。她想去看一看,萧景赫按住她的肩膀,“你别乱动,医生刚给你检查完。"她这才发现自己也躺在床上,他们在移动,是在救护车上。萧景赫接到她的电话,却没有声音,立刻明白出事了,赶紧联系技术科定位了她的手机,赶了过来。
车子被撞烂了,地上散落着零件,车门大开。贺仲明趴在方向盘上,脑袋上全是血,阮晴躺在地上。
围着几个人,他们说不知道伤的怎么样,不敢移动,已经叫了救护车。救护车和萧景赫他们前后脚到,两个人被抬上车。简世国留在现场寻找目击者,由于出事的地方是条马路,又没有监控,寻找目击者并不容易。
一处仓库内,姬润祥躺在地上,衣服上沾满血迹,脑袋里一抽一抽地疼。他的胳膊、腿,无力动弹,任由脸上的血往下流。有人拽起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胆子挺大啊,跟外人联合,我告诉你,等他们走了,姬县还是我们的!‘
姬润祥艰难地睁开眼,他认识这个人,他是管家的打手之一,叫耗子。耗子朝地上啐了口,“就那帮破警察,老子动动手指头,他们就得噶!"姬润祥扯了下嘴角,他们这帮人就是狗仗人势。耗子扔下他,踩在他的腿上,姬润祥惨叫,耗子洋洋得意,“管家说了,到了明天,还交不出人,就让你们夫妻俩代替。‘姬润祥这才想起妻子,急忙朝四周看,夏惠俏昏迷了,躺在不远处,手脚绑着绳子
“耗子,跟他说那么多干嘛,给他看视频,哈哈.......”另一个打手脑壳拿着手机过
来,给他放撞车的视频。
耗子跟着大笑,“脑壳,你每次都录视频,手机还能用吗。“不能用再买,我就这点爱好。’
姬润祥看到视频里被撞的变形的车子,心里绞痛,“你们连警察都敢撞!”"警察怎么了,他们要是再不走,可不只是被撞这么简单了。'姬润祥悲从心来,本以为找到了靠山,没想到却连累了他们。仓库的门打开,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牛仔裤,板鞋的人走了进来。脑壳立刻关掉视频,和耗子一起站得板正,“九哥。”九哥勾起唇角,笑得人畜无害,“别再让我看到你的视频。’“是,九哥!”脑壳立刻把手机扔在地上,踩了个稀巴烂。耗子吞了口口水,九哥每次笑,他都疹得慌。九哥:“看好他们,明天交给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