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所谓轻重
是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朱福宁的出现是意外不假,可是朱福宁的出现对杜姑娘不是好事吗?“啊,或许我应该说得更清楚。账本。运河的账本。”朱福宁对于一个个都保持沉默,没有立刻回答,她啊,干脆的戳破至关重要的东西。果不其然,齐公公这回失态的抬头望向朱福宁。“齐源,这账本我能看吗?”朱福宁逼问。齐源立刻道:“陛下有旨,公主所到之处,凡有所需,东西两厂,锦衣卫都要配合到底。若有阳奉阴违者,杀无赦。’朱福宁非常满意了,“那就把你这些年的账本拿来。杜姑娘,你那里的也一并拿来。另外,我到江南的消息只有你们知道,暂时我不想让其他人过早得到消息。如果我到江南的事泄露出去,我唯你们是问。”
没错,朱福宁故意的。
隐瞒身份是有意为之,现在自曝身份也是有意为之。齐源公公一怔,袖中的拳头不禁紧握,作为黄锦的另一个义子,宫中消息他也是知道的。朱福宁深得嘉靖喜爱,又是个聪颖过人的主儿,自打她出宫南下的消息传出,宫中三令五申,绝对不能违背这位的意思,那也是嘉靖的态度。得罪朱福宁比得罪嘉靖还要让嘉靖不喜,具体有些事办过的人都懂。
“是。”齐源应下一声,一旁的杜姑娘抬首望向朱福宁,显然也想到了其中的关键。“杜姑娘。”朱福宁察觉杜姑娘的视线,转头再一次唤起,杜姑娘立刻道:“民女明白。”明白,随后很快账本都给朱福宁送来了。
朱福宁也不急于看,反而问:“这些账本都有什么问题?”问题。
无论是齐源还是杜姑娘一时都没有作声,问题自然是有问题的,账本上所登记的都是实实在在的,并非先前放在明面上供人查看的。“放心,我只是想知道,好心里有个数,没打算把你们连根拔起。毕竟,根源在哪儿,我有数。"朱福宁笑笑的冲他们说出这句话。
齐源的心再一次一紧。
其实他相当不明白,到底嘉靖把朱福宁放出来是干什么的?杜姑娘在这个时候反而抬起了头,“公主要查账只为看看而已吗?”朱福宁与杜姑娘对视,随后朝一旁的紫蔬招招手,紫蔬于此时端了茶水上来,朱福宁接过轻轻以茶盖拂过水面,“杜姑娘想让我彻查到底?’杜姑娘往前迈了一步,想要告诉朱福宁,她确实有这样的想法。齐源打断的道:“公主,杜姑娘不知内情,难免有几分天真。‘天真二字倒也算是中肯。
朱福宁笑着抬头,“天真何尝不是因为对这个天下依然怀有企望。”齐源一滞,杜姑娘道:“公主,杀了这些贪官污吏可以让大明更好。’听着这话,齐源拧紧了眉头,贪官啊,贪官杀得尽吗?况且,大明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太多的人看不明白,但上方的朱福宁显然是懂的。“杀贪官。说起来杜姑娘知道大明官员的俸禄几何吗?”朱福宁突然问起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偏这样的问题让杜姑娘不禁质疑朱福宁道:“公主认为这些当官贪,是因为他们的俸禄太少吗?"
听这话充满了愤怒,齐源提醒的斥道:“雁娘不得无礼。杜姑娘也似是反应过来自己的态度不太对,只是对于朱福宁出手,提出要查看他们的账本,杜姑娘心里生出了一些希望。希望越大,一但得知所托非人,难免生出怨恨,脾气也控制不住了。
“我并不认为贪官都是因为俸禄少,但不可否认的一点,大明的官不好当,大明的百姓日子同样不好过。”朱福宁并非要帮当官的人说话,当官不好过,大明的人们同样日子都不好过。杜姑娘拧紧眉头,有些拿不准朱福宁到底什么意思了。“杜姑娘,我在这里,我想知道当你得知我可以直达天听,还可以搅乱乾坤时,我好奇于,你想让我做些什么?"朱福宁没有理会杜姑娘紧锁的眉头,全然不知该如何应对朱福宁的为难。
迎对杜姑娘满脸的困惑,朱福宁道:“杜姑娘不急于一时回答我,我会等你的答案。"一石落入平静的湖中会怎么样,朱福宁表示很期待的呢。杜姑娘一时竟然答不上来,好在朱福宁并不着急要答案。“送杜姑娘回去吧,好生保护,本宫不希望听到任何不好的消息。”后面那一句叮嘱冲的人是齐源呢!
齐源捏了捏藏在衣袖的手,应下一声是。
杜姑娘一时答不上来问题,朱福宁愿意让她回去想想,杜姑娘不禁抬眼多瞧了朱福宁几眼,不难看出她此刻内心的挣扎与不安。
“想好了可以写信给我。有些话兴许说不出口。”朱福宁非常体贴又补了一句。“是。”杜姑娘别管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此时都化作乖巧。明明她也算是见过无数风浪的人,为何在朱福宁面前,她的所有心思似乎都瞒不过?以至于杜姑娘都反应不过来,一直都被朱福宁牵着鼻子走。齐源送杜姑娘出去,而黄守中拿了一份公文回来,“公主,浙江送来的消息。”浙江呢,眼下的浙江巡抚和浙江总督正是胡宗宪。朱福宁伸手接过公文拆开一看,这一看,朱福宁脸上凝结了一层层的寒霜,“好,真是好样的。'
一句好样的,落在黄守中的耳中,无异于告诉黄守中,有那不长眼的人又做了让朱福宁不高兴的事。
朱福宁没有再说话,站了起来捏着那一纸公文来回跺步,半晌后突然停下,目光落在黄守中的身上,黄守中触及朱福宁的双眸,不受控制打了一个冷颤。"公主。'
但凡朱福宁每回这样看他们时,都是生出旁的心思的架势。在京城里天塌下来都没有关系,可是这是在外头,哪怕他们一层层将朱福宁保护得很严实,谁不怕有个万一。
朱福宁凡有差池,他们没一个能活着。
“账本好好看,他们不肯告诉我的事,你们揪出来,我往浙江去。”朱福宁不负黄守中所望,真又有主意了。
黄守中一听哪里还能坐得住,腿一软的跪下道:“公主,这不成。”"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朱福宁重申这一句,把黄守中许多想说出口的话都吓得咽了回去。朱福宁走到黄守中的跟前,“这一回让你们单独办事,你们该知道这一回出行的意义。往后你们还能不能留在我身边,端看你们事情办得怎么样。"黄守中心都要跳出来了,后背更是吓出一层层的冷汗。“我知道你们事事都将以父皇为准,谁不是呢?可是,你们再以父皇为准,也不能把我丢得一干二净。齐源这个人负责整个漕运的事,一个杜雁娘的船队都有不少事,他知道的只会更多。知道,揣着明白跟我装糊涂。
"他是父皇的人,我不好动,现在也不是动的时候。但是,我要弄清楚的事谁也拦不住。国库没线,前线倭寇进犯,还有一个小小的葡萄牙都敢来要我大明一地的居住权。"这些事里有多少官员掺和我暂时不管,可是,前线的军响是我答应父皇一定要凑足的,你们敢拦我办事,我饶不了你们,想想我父皇能不能饶你们。'朱福宁半眯起眼睛盯紧黄守中,无疑是在告诉黄守中,好些事她从来不提,因为没有提的必要。
但如果他们胆敢连轻重都分不清,莫怪她容不得他们。“奴婢万万不敢拦公主。”黄守中伏身在地,连声保证绝没有这样的心思,望朱福宁相信他。
“那就办好了事,哪怕是齐源也别让他发现我走了,懂吗?”朱福宁转过了头,声音很轻,却每一个字都清晰的钻入黄守中的耳中。黄守中岂敢说一个不字。
“奴婢们明白。可是公主怎么走?谁护着公主?”黄守中答应的同时也不得不考虑朱福宁的安全。“锦衣卫不缺人。具体如何安排,不用我教你。”朱福宁只要结果,过程她不多问。注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