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视线都看过去。
周琰被好几双眼睛盯着，张了张嘴一下子不知道做什么反应。
陈郁手里的矿泉水已经递过来，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周围闹嚷嚷的，已经有视线看过来，一时间气氛有些奇怪。
陈郁看着他，也没说话，只是眨了眨眼睛，眼神安静而理解，仿佛即使他不要的话，也不会生气。
大概是他一直没有动，陈郁嘴唇动了动，开口：“没关——”
还没说完，周琰已经快速伸出手，当着陈繁的面，抽走她手里的矿泉水，视线撇开一点，迅速低声说：“谢谢。”
陈郁的表情立即生动起来，是没有被拒绝的开心，眼睛弯弯的：“不客气。”
周琰视线移开，微风下，他的耳廓微红。
罗颂本以为陈郁是给陈繁带的，手里的水已经丢给傅蔚然，这下只剩下陈繁两手空空，他看看陈郁，又看看周琰，表情呈现出一种茫然和疑惑。
明明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瓶水而已，但周琰莫名有些心虚，不太敢对视：“哈哈那什么……你妹人挺好，怕我没水喝。”
陈繁总觉得有些奇怪：“你们——”
他还没说完，罗颂已经眼疾手快地从旁边的袋子拿出来一瓶塞给他，打断他的思路：“你们快去旁边休息下吧，马上开始了。”
陈繁“哦”了一声，也就顾不上去思考眼前这一幕的前因后果，被拉到旁边去坐。
三人坐在篮球场边上的蓝色小排凳上休息，周琰拧开矿泉水仰头灌了一大口，微凉的水涌入喉咙，冲淡不少燥热。
陈郁没回柳嘉佳那，就站在他旁边，跟罗颂说话。
“你怎么也来看球赛了？”
“嘉佳叫我陪她过来的。”
“哦，我还以为你是来看……你哥哥的。”
“不是，我不知道他打球。”
“你平时都不来看吗？”
“我对篮球不太感兴趣。”
“可以给你哥哥加油呀。”
“有罗颂姐姐就够了。”
这话罗颂听得开心，笑盈盈的，歪头看着她，说：“等下结束，我们要去吃饭，你要不要一起？”
陈郁有些犹豫，她还有卷子没写完。
罗颂眨眨眼，慢悠悠补充道：“今天周琰请客哦，可以好好宰他一顿。”
陈郁与她对视，立即道：“好。”
罗颂似笑非笑。
周琰坐在蓝色凳子上，感觉水越喝越渴，秋风带着莫名的燥意，一点都不凉爽。
感觉总有一道似有若无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很淡，没有什么攻击性，好像丝丝缕缕的微风，轻轻罩着他，不明显，但足够让人无法忽视。
周琰喝完半瓶水，忍不住转过头。
果然，陈郁正看着他，事项自然地落在他脸上，注意到他的视线，也没有半点躲闪。
罗颂已经跑到一旁跟陈繁说话，这里就剩两个人，风从她那头吹过来，扑在他脸上，带来一股淡淡的熟悉味道。
周琰下意识蹭了下鼻子，“你——”
他没想好要说什么。
陈郁疑惑地抬眼。
周琰说：“水多少钱，我转给你。”
陈郁：“……”
她没想到周琰说这个，眼神流露出一种不太理解的纳闷，不过还是说：“2块吧，你要转账给我吗？”
周琰说完也觉得自己傻逼了，抿抿唇：“算了，我不给了。”
然而陈郁也没在意他说的这句话，而是在他旁边的蓝色小凳子上坐下，问：“你们经常打球吗？”
周琰感受到她离自己很近，陈郁的气息很明显，周围的空间好像被占满了，他不自觉地坐直身体：“嗯，还好。”
陈郁又问：“什么频率？”
周琰清咳一声，矿泉水瓶在手里转着：“……一周三四次吧。”
陈郁点点头：“下次打球，可以告诉我吗？”
周琰一愣，捏了捏手里的矿泉水瓶，“告诉你干什么？”
陈郁很镇定：“我来给我哥加油。”
周琰忍不住瞥人：“你当我刚没听见啊。”
陈郁表情无辜：“听见什么。”
周琰陈述她刚才的话：“你对篮球不感兴趣。”
陈郁“哦”了一声，目光从他身上移到面前的篮球场上，说：“现在感兴趣了。”
周琰：“……嗯。”
他觉得风吹起来好像更热了，耳廓微红，一瓶水喝完也不解渴，捏着水瓶，一下子不知道接什么话好。
觉得陈郁好像话里有话。
但又总觉得自己太自恋。
人家明明什么都没说。
“周琰！”
“嗯？”他抬起头。
陈繁喊他，“开始了。”
“哦，来了。”他站起来。
陈繁的视线在陈郁跟周琰两人身上转了一圈，纳闷两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看向陈郁：“你跟罗颂坐一块去。”
休息时间已经结束，周琰转了转手腕，准备要上场，陈郁也跟着站起来，问：“你会赢吗？”
周琰转头看人：“你觉得呢？”
陈郁实话实说：“不知道。”
周琰撇撇嘴：“还加油呢，一点信心都没有。”
陈郁却看着他，认真说：“没有，我只是担心你们受伤，你刚刚打得很凶，赢球和受伤，我觉得后者比较重要。”
周琰一下没话说。
陈郁眼睛里好像有光，亮晶晶的，抬着眸跟他对视，转道：“不过如果你能不受伤赢的话，我会觉得你很厉害。”
周琰有些不自在：“……哦，我本来就很厉害。”
柯阳本以为上半场周琰他们体力已经消耗差不多，没想到上场之后完全被压着打，方才打法还有些破绽可以钻，能领先一些，现在完全配合默契，打得稳妥而直接。
柯阳被周琰溜得满场乱跑，累得体力在快速消耗。
他跑了一圈被周琰截下球，传给陈繁，紧接着傅蔚然“啪”一声投篮，撑着膝盖大口喘气：“周琰，你他妈属牛的吧，这么能跑。”
周琰也累得够呛，脸上都是汗：“废话这么多。”
11班打得异常默契，他们本来就经常打，跟体育生比就是体力稍逊一筹，技术上不相上下，这会儿比莽干的柯阳他们多了配合，分数很快就追上来。
傅蔚然在场上称为了被传球投篮的主力军，因为柯阳他们不怎么防他，于是后面好几个球都丢给他，一场下来，傅蔚然反倒成了瞩目的那个人。
场上都开始有女孩子喊他的名字。
傅蔚然又惊又喜，打得更加卖力：“柯阳，你爹来了！受死吧！”
柯阳：“……去你的！”
陈郁目光紧紧地追着场上人，表面看起来淡定，实际上心脏在快速跳动。
她不知道周琰有没有将她话听进去，但眼下的
柳嘉佳已经完全忘记她原本过来的初衷，那位体育生已经被忘之脑后，她两眼冒光地看着傅蔚然。
二十分后，整场比赛结束，周琰他们最终以极小的分差获胜。
柯阳他们个个都一脸丧气，被逼着叫了爸爸。
周琰急促地喘气，汗水沿着他的脸颊滑下，傅蔚然过来搭他的肩膀，一脸肃穆：“兄弟，今天谢了，我以为你肯定不愿意我人气超过你，没想到你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一声兄弟，一生兄弟，以后你有事我罩了。”
周琰掀开人：“滚，一身汗。”
傅蔚然抱着人不松手，痛哭流涕：“呜呜呜琰哥我爱你！”
周琰蹙眉，推开人，视线一抬，看见来人，停住动作。
傅蔚然瞧见人，放开周琰跟他打招呼：“□□妹。”
“恭喜你们。”陈郁说。
傅蔚然矜持地清咳一声，寻求认同：“打得还行吧，哥今天是不是很帅？你的小姐妹是不是都被我迷死了。”
陈郁看了看旁边的柳嘉佳，点头：“是很帅。”
傅蔚然喜不自胜：“哎哎没办法，就是这么厉害。”
周琰在一旁不说话，低眸擦汗。
陈郁站在周琰面前，将手里的矿泉水递给他，“恭喜你们赢了。”
周琰“嗯”了一声，接过水。
陈郁刚想说什么，罗颂高兴地跑过来：“请客！请客！晚上绝对要好好吃一堆，陈郁跟嘉佳跟我们一块儿去。”
周琰：“行。”
陈郁已经跟柳嘉佳说了，后者现在变成傅蔚然的粉丝，在旁边跟他说话，傅蔚然受到小迷妹的倾慕眼神，也很洋洋自得。
罗颂拉着陈郁走在前面。
周琰落在后面。
他看着前面人的背景，眉心微蹙，不太开心，一脸的欲言又止。
傅蔚然过来要搭话，他也没怎么搭理。
怎么回事？
不是说不受伤赢球的话，会觉得他很厉害吗。
就是这么觉得的吗？
周琰心里不爽又莫名地想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