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七十章
看到姜筠朋友圈的时候,温礼昂正在洛杉矶出差。
简约欧式风格的餐厅,坐在窗边的位置可以观赏到海边落日,海风拂面,友人还没到,温礼昂靠在椅背半眯着眼睛,享受着这片刻的闲暇。
家里的电话就在这时候打了过来。
“阿礼,你看到小筠的朋友圈了没,这是怎么回事?又和好了?"邹淑玢的声音激动不已。温礼昂眉头微皱:“什么?”
他疑惑地点开姜筠的主页,在三个小时前,她发了一条动态。和好的,也不告诉家里,你怎么也帮着她一起瞒着我们?"邹淑玢还在电话那头说着:"前段时间,小筠还和我说和小陈分手了呢,到底什么时候回过神。
落日西沉,天色变暗,手机屏幕上是姜筠手写的情诗,温礼昂盯着这张照片,久久没有“他们.....分开过?”
再开口,声音干涩。
"是啊。
"
"什么时候?"温礼昂捏紧了手机。
“上个月吧,我记得还是月初那会,突然打了个电话回家,说已经分手了....."他逼疯,坐在飞往凯里曼岛的飞机上,他还在反复看姜筠发布的那条朋友圈。这通电话是怎么结束的,温礼昂不记得了,纷繁杂乱的想法在大脑里肆意生长,几乎要把手写的情诗,字字句句都在向另一个人示爱。
那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针钻进心里,刺得千疮百孔,体无完肤。讽刺的是,在那面墙上,他也写了话给她。
传言在上面许下的愿望都会实现,那看来他和姜筠的愿望,两者只能实现一个。这里和凯里曼岛只隔了两个时区,下飞机后,温礼昂特意去了那间瀑布咖啡馆。但很快,他就后悔了。
他后悔为什么要来到这里。
周围人声鼎沸,喧闹如白昼,他站在那面墙前,看着正中间紧紧挨着的两张便签纸。"I love you
For the part of me
That you bring out;
I love you
For putting your hand
Into my heaped-up heart
And passing over"
这是陈琎的字迹,他写的是这首诗的后面几句,和姜筠写的内容正好对应,底下是两人的署名,姜筠还画了个爱心和笑脸。
满墙的贴纸,密密麻麻的字迹,他终于看到了自己留下的那一张。在角落里,单独张贴着。
格外讽刺,也格外多余。
桌上的咖啡逐渐变冷,直到离开,那杯咖啡都没有动过。温礼昂开车跟了他们两天,看着人前假装不认识的两人在无人的角落亲吻拥抱,姜筠的目光总不自觉流连在陈琎身上,那眼神他很熟悉,是望向喜欢的人时才会出现的眼神。科德鲁晚上的气温在十度以下,风声呼啸,路边商铺早早就关了门,温礼昂的车停在酒店楼下,满墙的灯光一盏一盏熄灭,在圣诞节快要过去时,他还是忍不住给姜筠打了电话他想听听她的声音,哪怕只有一秒。
他太孤单了。
那种感觉就像回到了幼时,蝉鸣声吵闹,夜空中明月高悬,他木讷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母亲,不大的院子里挤满了人,他从未见过这个家里来过那么多人。他们的字句像枪,盖上的白布像大海里的一叶孤帆。
就在那个夜晚,他知道他什么都没有了。
听筒里只有忙音,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一分钟里发生了什么。
他以为她是睡着了,直到看到陈琎脖子上密密麻麻的吻痕,他终于知道电话忙音的那大脑里无法抑制地想到那些画面,嫉妒、愤懑、不甘,浓烈的恨意侵蚀了理智,拳头挥出去的那一刻,他竟觉得解脱了。
在很久之前,他就想做这件事。
他甚至想让这个人彻底消失,只有他消失了,姜筠才会回到他身边,才会对自己回心转意。
一拳又一拳,陈琎没站稳,往后退了几步,痛感传来的一瞬间,眉骨和唇侧似乎有血流了下来,他没有还手,只是用右手抹去唇边的血迹,冷静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温礼昂。"哥就这么恨我吗?”
唇边的血渍被抹开,他笑得有些邪气。
温礼昂站在路灯下,目光触碰到陈琎颈间那些暧昧的痕迹,痛苦快要将他淹没,原来同样的事情发生两次,痛苦并不会减轻。
"离开姜筠。"他语气强硬。
陈琎笑了:“凭什么?”
未等他开口,他又说:“温礼昂,你是站在什么立场对我说这句话?作为她的兄长还是她曾经喜欢过的人?
"
陈琎在“曾经喜欢”这几个字上加重了读音。
温礼昂脸色冷了下来:“我只是想提醒你,她根本不是真的喜欢你,她会为了我放弃你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是吗,那你为什么那么生气?"陈琎没有掉进他的语言陷阱,眉骨处还在往下淌血,他却向温礼昂走近了一步,“如果真像你说的,你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夜色已深,寂静无人的街道,两人在寒风中对峙。
上了,你还是不愿意相信。
"温礼昂,说实话,你现在可怜得我都有些同情你了。你明知道姜筠的心已经不在你身姜筠从来不是个会掩饰情绪的人,她以前有多喜欢你,我比你更清楚,我的生日和你的一场小感冒比起来,她甚至都没有犹豫过,就选择了去北城照顾你,她和我出去旅行,第一
件事是去书店给你找那本限量版的破书;她给你买的礼物花了她一个月兼职的工资,但给我送的礼物是在路边摊买的,八十块两件的情侣T恤。我本以为是你们兄妹情深,她才对你那么好,直到我听说你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我才知道她的心放在谁哪里。"
听到姜筠曾经爱他的那些细节,温礼昂眼睛一热,强装的镇定和冷静在此刻瓦解。他在想,曾经的他是怎么做到对她的示好视而不见的。“这四年的时间,你有无数个时刻可以表明心迹,姜筠那么喜欢你,只要你点头,我根本没有插足的机会,"陈琎说到这,语气顿了顿,"其实我很清楚你在等什么,但我和你不一样,我绝不会给你趁虚而入的机会。你如果要继续跟踪下去,我倒是不介意,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承受得住。"
这场战役孰胜孰负,一目了然。
陈琎看了眼腕表,时间不早,他打算离开。
就在这时,身后的温礼昂喊住了他。
可以给你。"
“你把阿筠还给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公司、房子、股票,所有的一切,我都心,他有技术,也有能力,他相信他能给姜筠富足的生活。他还年轻,一切还可以重头再来,就算失去了现在所拥有的,他仍然对未来充满了信他终于明白,只有爱的人在身边,他奋斗的一切才有意义。听见他的话,陈琎脚步顿了顿,回过头。
温礼昂站在寒风里,影子被黑暗吞没,眼底除了恨意,还有孤注一掷的偏执。陈琎:"抱歉,我什么都不缺。"
姜筠第二天醒过来已经快早上十点了。
昨晚她忘记调闹钟就睡着了,战战兢兢地拿过手机,幸好没人找她,群里只有阿黄在说话,让大家去楼下吃早餐。
心放回了肚子,紧接着,她后知后觉地发现陈琎不见了。半边的床空着,枕头摆放整齐,要不是看到他的行李箱在角落,她几乎要以为这是她的房间。
正想下床找他,但冬天的被窝太舒服,姜筠刚伸出一条胳膊,马上又冷得缩了回去。被子全裹在身上,像个蝉蛹,她翻了个身面向门口的方向躺着。她想,还是再等等吧,说不定马上就回来了,外面那么冷,她都不知道该去哪找他。果然不到十分钟,门口传来响动。
陈琎穿着一身黑色风衣出现在门口,右手还拎着早餐。心情转瞬间变好,姜筠扬起嘴角和他搭话:“你今天这么早一话说到一半就突兀地停了下来,因为她发现陈琎脸上竟然戴了个口罩。“你感冒了?”
"嗯。"陈琎应了声。
"怎么好好的感冒了?"姜筠眨了眨眼,想到了某种可能,"难道是我昨晚抢你被子了?""不是,别胡思乱想,"陈琎把早餐放到桌面上,"快去洗漱。"奇怪了,听这声音也不像感冒,而且他眼神一直在闪躲,像是有什么事瞒着她。姜筠穿上棉拖鞋假装下床洗漱,只是经过他身边时脚步放缓,趁他不注意,立刻扯下了他脸上的口罩。
口罩摘下,她吓了一跳,屏住了呼吸。
"怎么回事,为什么脸上那么多伤?"
刚才离得远她没发现,不止是唇角,眉骨和耳后都有伤口。实在是触目惊心,她的眼泪一下涌到了眼眶。
"谁弄的?"
"没什么,"陈琎摇头,把口罩重新戴上,"昨晚不小心摔了。""我不信。’
姜筠又不是傻子,这么拙劣的谎言,她怎么可能相信?她正要把口罩再次摘下,陈琎却按住了她的手。
“别看了,太难看了,要是留了疤,你又该不喜欢我了。"这话越说越可怜,姜筠听了心里都难受。
但这么完美的脸,要是有了疤痕,就像博物馆里的瓷器有了裂缝一样,她没办法不心疼。
她仔细打量他的脸,神色变得凝重:"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严重?”听到后半句,陈琎眼神稍有闪躲,表情变得不自然。
本来是没那么严重的,他早上起来特意把伤口撕裂得更深。只有这样,她才会更心疼他。
只有这样,她才会更恨温礼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