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峻岭，他发丝都在透着光，望向她的眼神无比炽热。
山顶的风很大，云雾缭绕，衣物被风吹得簌簌作响，陈琎站在她面前，身后便是崇山姜筠大脑几乎停止了思考，思绪很乱，疑惑、惊讶、意外，种种情绪在心底翻涌，她没想到陈琎竟然真的喜欢她，虽然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但每次都被她在心里否决了。“你不是说你绝对不会喜欢一个谄媚、圆滑、市侩又投机取巧的女人吗?”陈琎这话她几乎能完整地背下来。
个念头。
每每她要多想的时候,大脑就开始反复播放他说的这句话,然后她下一秒就打消了这陈琎这下知道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你倒是记得清楚。"
他气得胸腔上下起伏,话说得咬牙切齿。
他做了那么多，可她就只记得他在瑶甘时说的这一句气话。姜筠别过脸:“那我怎么知道你哪句真，哪句假?”
陈琎朝她步步逼近，眼底的情绪也越来越浓。
“嗯，我不喜欢你,我是犯贱了才会主动被你利用，假扮你的男朋友去刺激温礼昂;我不喜欢你，我每天开车送你上班，你搬家，我害怕你照顾不好自己，我每天去你出租屋帮你收拾东西，打扫卫生，我去学做饭，学修理电器，你告诉我温礼昂和你表白的时候，我还在巴黎学做舒芙蕾，因为我想等回国给你一个惊喜。如果你觉得这些都不足以证明我喜欢你，那也没什么可说的。"
两人只隔了一指的距离，离得那么近，他只要一低头就能亲到她的额头，可他只是盯着姜筠的脸，一寸一寸观察她脸上的表情，试图从她眼底看到除了诧异以外的情绪，可她只是愣在原地，右手紧紧攥着背包的肩带，指节泛白。他心里已经有了预感，接下来她说的不会是什么好话。“陈琎--”姜筠看着他的眼睛，欲言又止。
风声猎猎，陈琎站在风口，衣袖被风充盈，他眼底的脆弱无端让她想起了蝴蝶。传闻在南美洲有一种蝴蝶，外表极其绚丽又神秘，然而它仅能存活一到两周的时间，美得短暂又脆弱。
终成眷属，所有人都乐见这样的结局，但我就是不想成全你。“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知道我在犯贱，我知道只要我放弃，你和他就是有情人己，那个满腔热情、不知疲倦的自己，可比起感动，她更多的是压力。他的嗓音低沉沙哑，眼里的真诚无比动人，姜筠透过他的眼睛好像看到了当初的自这一刻，她竟感到恐慌，她不知道她是否还有心力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她害怕辜负他的真心。
她已经欠他太多，哪怕她真的想重新开始，她也不应该选择他。“陈琎，你很好，但是我们...不合适。”
“不合适"这三个字已经包含了太多含义，她相信陈琎能听得懂。“算上这一次，这应该是我第五次被你拒绝了。”
陈琎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容，但也只有短短一秒，很快他眼底又变得神采奕奕。“我知道你想劝我放弃，但你忘记我叫什么了?姜筠，我向来只知道‘进’，还没学会往后退。"
他朝她又走近了一步，姜筠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崇山峻岭作为此刻的背景，天空有飞鸟掠过，连他的告白都变得如同誓言般坚定，正如他所说，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前进，她甚至从没往前迈过一步。离得那么近，她盯着陈琎的脸入了神，饶是她不想承认，但此刻陈琎意气风发的模样的确很动人，少年的真诚和恳切在他眼底闪烁，她无法在这样的眼神下说出拒绝的话。她想起，陈琎曾和她提起过他名字的由来。
本来他取名叫“陈进”，是他爷爷觉得这名字锋芒太过了，于是选了同音的“琎”为名。琎，字典上的释义是“像玉的石头”。
出生在那样的家庭，注定一生顺遂无虞，以石头为名，是希望他藏锋守拙，收敛个性。
是这张脸，不用刻意张扬就已经是人群中的焦点了，哪里还藏得住"锋"。可他正好与长辈们的期盼相反，向来随心所欲，不知何为收欲，姜筠那时便想，单“姜筠，你信不信，只要是我想要的就一定会得到。"
耳边还回响着他过去说的这句话，对上他此刻毫不掩饰的充满占有欲的眼神，姜筠不禁屏住了呼吸。
“哎，幸好这会到山顶了，要再走多一百米，我这身子骨都要撑不住了。”邹淑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两人之间暧昧又诡异的气氛。喘吁吁地走了过来。
姜筠转身看去，邹淑玢右手搀着姜永晟的手臂，左手拄着不知从哪弄来的树枝，气说，"阿礼，你得劝劝你妈，多出来走走，身体才会好，这可比吃那些保健药有用。"平时让你多运动又不愿意去，走两步又喊累，"姜永晟说起了风凉话，又对温礼昂温礼昂笑笑，调侃道:“就怕也不愿意听我的。”
姜筠朝姜永晟走了过来，眼珠子一转，开始贫嘴。
“爸，建议你可以报一下我们公司的精品小团，两人即可成团，报我名字还可以打八折呢，周末游也就三千多块钱，还可以给你女儿增加点业绩，多好。对了，淡季更便宜哦，要不你十一月份再报名。
让女儿陪我们出来玩，还得另外付费了。
姜永晟被气得不轻，作势要抬手揍她:“好啊，现在主意都打到家里人这里来了，"大不了我和温礼昂费用三七分嘛。”
看到他们在拌嘴，温礼昂嘴角笑意加深。
他喜欢看到姜筠脸上生动的表情，说话时眉飞色舞，眼里亮晶晶的，笑得狡黠。他笑着应下，故意逗她:“好，那我三你七。”
姜筠急了，瞪圆了眼。
"你赚那么多，肯定我三你七呀。”
陈琎看着他们在打闹，也加入了话题。
“看来哥这是把我也算上了?那我们的确应该多付点。”听到陈琎的话，温礼昂彻底失去了兴致，这个玩笑便到此为止。邹淑玢没看出气氛有任何不对，喊了个路人帮忙拍照。找好了机位，她把手机递给对方:“小伙子，你就从这往山那边的方向拍就行。”又对姜筠和陈琎说:“来，咱们拍张大合照吧，正好小陈也在。”照环节。"
邹淑玢开始张罗起来，姜筠无奈叹气，和陈琎小声解释:“嗯，我们家经常有的合陈琎笑了笑，很配合地站到姜筠旁边。
路人看着手机里的画面，问他们:“准备好了吗?三、二......邹淑玢和姜永晟站在第一排，而姜筠站在台阶上，左边是温礼昂，右边是陈琎。挑眉，嘴角含笑。
陈琎的手此刻正环在她腰间，揽得很紧，她不由得仰头看了他一眼，陈琎向她挑了手掌心温热，温度像是透过衣物贴近皮肤，她耳后根渐渐红了，脸颊变得滚烫。意识到陈琎喜欢她后，她心里竟然有些异样，再也没有昨日的坦然。他放在腰后的偏偏陈琎还低头凑到她耳边问她:“你脸红了?”
她尴尬得别过脸，用手扇了扇风:“我只是热。”
“哦--”陈琎故意拉长了尾音。
淡的红晕，像是天边的晚霞铺在了干净的白纸上。
两人的互动被温礼昂尽收眼底，他这才看到姜筠泛红的脸颊，白皙的皮肤印上了淡是害羞的情态。
而这他再熟悉不过，脑海里闪过无数姜筠害羞的模样:十八岁她凑近亲他脸，向他告白的时候;
她发烧躺在床上，他俯身帮她贴上退热贴的时候;
她坐在他自行车后座，双手抱紧他腰的时候;
去旅游被旁人误认为他们是情侣的时候;
心脏瑟缩了一秒，温礼昂眼底笼上阴霾，唇上没了血色。"要不再来两张?"
路人似乎觉得不满意，提议再多拍两张。
她肩膀上，她心里一惊，表情变得不自然。
重新进入倒计时，姜筠换了个姿势，对着镜头做了个鬼脸，突然，温礼昂把手搭在是用食指按住了照片里温礼昂搭在她肩膀处的手。
虽然兄妹间做这样的举动很寻常，邹淑玢和姜永晟不会起疑，但成片出来时，她还身体上的疼痛才能占据上风。
这个细节被温礼昂捕捉眼底，他右手紧紧攥着，几乎将骨节捏碎，似乎只有这样，他忽然意识到，他成了姜筠世界里不能见光的那个人。旁观她与别人的亲昵，和目睹她对自己的冷淡，他不知道这两者到底哪一种更残忍。这像是一场凌迟。
他抛下重要的会议前往赶来，看到的全是她与别人亲昵的画面。听见了落地的声响，可他什么都不能做。
某些疯狂的想法又开始在体内叫嚣，大脑里的多米诺骨牌正在逐步被推翻，他好像他只能维持体面。
他不能把她推得更远。
此刻，他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他要保持冷静与清醒，信任重构需要过程，但他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因为此时下山时，姜筠和陈琎走在前头，他听见姜筠的说话声，语调欢快。“你们今天是不是约好的，都穿了黑色的衬衫。”
陈琎顺势问道:“那我和你哥谁穿得更好看?”
邹淑玢和姜永晟听见忍不住偷笑，只有他屏住了呼吸，等姜筠的答案。"这你也要比?"姜筠鄙夷地看了陈琎一眼。
"要。"
姜筠沉默了一会，似乎在思考。
“需要想那么久?”陈琎不开心了。
姜筠回头看了温礼昂一眼，两人目光相撞，温礼昂眼底闪烁着期待的光。随后他听见姜筠很小声地对陈琎说:“你，你穿得好看，满意了?"树木伸出来的枝桠划到了，留下长长的白色划痕，他却浑然不觉。从温礼昂的角度，恰好能看到陈琎上扬的嘴角，温礼昂脚步顿了顿，手臂被路旁的界上谁也没有你哥长得好看，连电视明星也比不上。
邹淑玢忍不住调侃:“小筠有了男朋友，现在倒是嫌弃上哥哥了。以前还说这个世这些话如今再翻出来说，姜筠有一种日记本上的私密话被公之于众的羞耻感。发现陈琎正在看着她，她避开视线，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无事发生。“以前这丫头还说一辈子都不结婚，要和哥哥一直在一起，我和他爸还笑话她来着，现在有了男朋友就不要哥哥了。"
姜筠忍不住打断:“妈，别再说过去的事了。”
“好好好，还害羞上了。”
司。”
到了山脚下的停车场，姜筠忽然听到一直沉默的温礼昂对邹淑玢说:“我回一趟公再回头，只看到温礼昂拉上车门青筋暴起的手。
傍晚，吃了晚餐后，又去商场给邹淑玢买秋季的大衣。从云枫山离开，姜永晟说想去逛古玩市场，于是姜筠又陪他去了一趟城南的集市，一整天，陈琎都陪着他们，手上提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刷的全是陈琎的卡，姜筠没有逞强说她来付，虽然她很想逞这个强，但看了一眼价格，她确实付不起，把她房租的押金全取出来也付不起。邹淑玢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又听见陈琎说:“我有这里的积分，下个月就过期了，不用也是浪费。"
这么明显的谎话，姜筠没有拆穿。
于是，购物袋很快从一个变成两个，又从两个变成四个。这下姜筠都不好意思了，逛了一个小时就拉着邹淑玢走了出去。中途发生了一个插曲，路过某家店，邹淑玢瞅着这店名有些眼熟，走进去瞧了瞧，一翻价格，吓了一跳，小声和姜筠说:"你哥平时给我买的这衣服，原来这么贵啊，一方多一件。
还以为最多就一千块出头。
邹淑玢平时对这些品牌没有研究，只觉得这普普通通的衣服，竟然卖得这么贵，她姜筠没说话，温礼昂向来确实很舍得给家里人花钱。
开车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九点，购物袋放在地上，姜筠都担心会弄脏，又把购物袋放到沙发上。
时间不早，她送陈琎下楼。
虽说是送他下楼，但她习惯性地走在前面，墙壁上，陈琎的影子跟在她身后。想起他说的积分换礼的事，姜筠回过头对他说:“你别瞎忽悠，我妈真的会信的。"陈琎弯了弯嘴角:“嗯，这是见面礼。”
姜筠心想，多大的面，需要花这么多钱。
“陈琎，你这样，我会有心理负担的。
"
“什么负担?”
“你给我花钱，我担心我以后还不起。”
她还没说要和他在一起呢，这就花上他的钱了。
身后的陈琎轻笑了声:“不用担心，你确实还不起。”
姜筠本来还有点惆怅，他这一说她反而来劲儿了。
的命，吃不了一点苦的，你别瞧不起人。
"陈琎，你瞧不起我是吧。我跟你说，我小时候算过命的，那个人说我是大富大贵陈琎笑得更欢:“哦。”
“等我赚大钱了，我肯定还你。”
“哦。”
姜筠急了:“你不信我!”
"我白天说的话，你好好考虑。
“不用你还，你对我好一点就当是还我了。”陈琎没再和她开玩笑，语气变得认真，"哦。”
"哦?"
姜筠反问:“那你还想要什么答案?”
我。”
“没事，够了，"陈琎盯着墙上姜筠的影子，沙哑的嗓音染上暖意，"总之，你要等等"等?"
她走得也不快啊。
即便如此，她还是越走越慢，最后在楼道拐角停了下来，刚回头，姜筠就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走得慢一点，等等我。
实在太突然，她身体僵硬了一瞬，耳畔是他低哑又暧昧的声音:“就像现在这样，“等我把那个人从你心里赶出去。”
"好不好?"
他枕在她颈窝处，小声闷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