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摄政
第二天,三皇子沈安前去太庙祭告祖宗,完毕后回宫,设宴面见群臣,接受朝拜。
如此这般,仪式全都过完,从今以后,三皇子沈安便是大卫朝的太子殿下了。
储位已定,但储君年岁过幼,尚无法治国理政,而天子的身体又需得好生修养,万不可再操劳。那以后的朝堂政务怎么办?
不待大臣们提出这个问题,天子就又下了一道旨意,封明昭郡主沈长乐为摄政公主,代天子处理天下事。天下人都知道明昭郡主是特殊的,虽然只是个郡主,很多地方却能压皇子公主一头。
但也没想到她能特殊到这种地步。
自大卫建国以来,确实有女子摄政和称帝的先例,但那位是正正经经的嫡公主。
而沈长乐身上虽也留着沈氏皇族的血脉,延续着沈氏皇族的姓氏,但按照宗法礼规严格来讲,却实实在在是个外人。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一点是沈长乐无功绩在身。如今权柄在手,怎能不惹非议。
当时的女帝能力压一重兄弟上位也是因着其在武功方面有非凡建树,自十五岁掌军到三十岁岁登基,立下无数战功。
从圣旨下达的那一刻开始,就不断有朝臣入宫求见,让天子三思。
但天子是铁了心要一意孤行,朝臣们劝也劝了,跪也跪了,最终也没能让他改变主意。
事情就这么被强硬的定了下来,明昭郡主开始正大光明的上朝理政。
然后就收到了众多大臣的“刁难”。
他们想,既然直接反对不行,就迂回着来。好多复杂棘手的事务,连官场上的老大人们都不一定有办法解决,就不信一个之前从没接受过这方面教育的女子能行。等到明昭郡主,不,现在要称公主了,等到这摄政公主被难住了,就知道朝堂不是过家家,她想进就能进。如果再出点错就更好了,就能让天子看看,公主摄政是一个多么不靠谱的决定。
他们相信,到时候以天子的圣明,绝不可能任由这大卫江山面临险境。
可惜,这些人心里的一番打算终究是落空了。公主入朝以后的表现与他们所想完全不同,处理起来政务熟练的跟陛下似的。
他们出的那些难题也根本难不倒她。
摄政公主甫一入朝,便锋芒毕漏,以一种全新的形象刷新了众人对她的认知。
算无遗策、极富城府,却不屑阴谋诡计,正道直行。老成持重,不骄不躁,却也杀伐决断、刚毅果敢。这样的结果让这一众人惊讶不已。此刻就是再愚钝的人也明白过来了,事情根本不是他们所以为的样子。他们都想错了,以为圣上是重病迷了心智,才为一己之私置家国天下于不顾。
他们也低估了圣上对已故镇国太平长公主和摄政公主的在意。
他给外甥女的,不是一条千娇百宠,受人疼爱呵护的路,而是一条手握无上权柄,主宰他人命运的通天之路。回过味来的大臣心中一惊,当今不会是想重复武穆女帝之故事吧?
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的官员连忙压下这大胆的想法,外甥女再重也重不过亲生骨血,况且陛下都说了退位给太子了,应该不会的,如此这般说服自己不去瞎想。就这样,摄政公主很快就在朝堂上站稳了脚跟,用自己的手段和能力压服一切反对声音,公主参政一事再无转圜的可能。
郡主府现在也换下了之前的匾额,改成了明昭公主府。公主府内,花园的亭子中,一男一女正在对弈。女子闲适淡然,男子愁眉苦脸。
打眼看去,便能知道两人的水平相差极大。“会试准备的怎么样了?”
女子一边漫不经心的放下一枚棋子,一边含笑问男子。男子看着棋盘上黑白布局,自己这方已经被逼到绝路了,内心哀叹一声,这局又要输了!
但他自来做任何事都认真,不会轻易放弃,即使输赢已成定局,不到最后一刻也不罢休。
犹豫再三,仍不知道手上这枚棋子放在哪能延缓败局,便先抬头回答女子的问题。
“老师说我的水平差不多了,如无意外是能通过的。”这话说的谦虚,好似水平将将够得上线,真实情况是殿试一甲都有一争之力。
这两人正是沈长乐和江初月。
沈长乐已经从张苇航那里了解到江初月的实力了,此刻只不过是闲聊。
“那你可有信心?”
“自然。”
江初月一改面对棋盘的一筹不展,自信昂扬,意气风发。
“好,那我就等着给未来的进士老爷道喜了。”沈长乐调侃了一句。
两人说的会试便是去年科举舞弊案之后天子下令增加的恩科。
原定于今年三月份。因为天子中毒、二皇子谋反等事情没能如期举行,被延后到了五月份。
距离今天正好还有五天。
五天后,江初月下场应试。
大卫的会试是连考三天。每次都会有一些书生因为身体素质的原因撑不到最后。
但江初月勤于学文的同时也没忽视身体的锻炼,所以考完后精神状态还不错。
沈长乐没问他题难不难,考的怎么样,她对自己的男人有信心。
果然,半个月以后,成绩出来,张榜告示,江初月的名字赫然排在正数第二。
来不及高兴也来不及庆祝,他得赶紧为之后的殿试做准备。
又是半个月,江初月入宫参加殿试。
天子要养身体,太子年幼,按理说这殿试就要由摄政公主主持。
但江初月参加了考试,为了避嫌,最后负责的人成了礼部尚书。
学子答题的期间,天子和摄政公主都没有出现,太子倒是过来转了转。
三日后,试卷批阅完毕,礼部尚书将自己和其他数位考官共同决定的前十名排好顺序呈给圣上,由圣上决定最终的一甲。
十分试卷都看过以后,天子选出三份,斟酌再三,定好了个一二三的名次。
揭开糊名一看,第一名是谢氏的麒麟子,年方二十七,第二名是来自西南蜀地的一老者,屡试不第,却一直坚持科考,现年已五十有一,第三名便是江初月。宣读完本次科举所有高中名单以后,新科进士们便由状元带头,骑马游街。
此刻,长安城最宽阔的主街道上,道路两侧的空地上围满了人,都想一睹新科进士的风采。
好多人手上都备着鲜花香囊等,就等着往一些少年英才身上扔。
江初月排在第三位。
每次游街都是一甲三人最受关注。
江初月作为一甲第三的探花郎,因是三人中年龄最小,又姿容最出色者,更是赚尽了围观者的瞩目。被无数的小娘子抛掷以鲜花香囊果子,只得在马上小心躲闪,看起来略显狼狈。
沈长乐此时正站在此条街视野最好的楼阁之上,临窗笑看。
她手里拿着一支花,就等着江初月到楼下。很快,游街的队伍就到了楼下。
明昭公主长于射箭,准头自不必说,只随意一掷,花就落到了江初月怀里。
骑着高头大马的男人一愣,抬头去看,见是沈长乐,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将花收入了袖口。打马游街过后便是曲江宴。天子没有出席,倒是明昭郡主带着太子来了。
太子作为半君,例行对这些新科进士勉励了一番,也算是君臣同乐,其乐融融。
结束之后,各自由宫人引着退下出宫。
只有江初月,被宫女带着到了明昭公主在宫中的居所,玉华宫。
自沈长乐被封为摄政公主,代天子教养太子,处理朝政以来,在宫中待的时间便越来越长了,留宿更是愈加频繁。
但这里还是江初月第一次来。
这几个月,沈长乐忙于接手政务,江初月忙于备考制举,两人一个在宫里,一个在左相府,见面的次数寥寥可数。
制举前夕在公主府的对弈还是沈长乐特意空出时间,出宫去见江初月。
现下人已经成功考中进士,倒是不必去左相府中求学,而是可以召进宫里时时相见了。
这几个月大部分时间的看不见摸不着,让沈长乐着实是体会了一把相思之苦。
切身领悟了那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威力。所以,曲江宴一结束,她就迫不及待让宫人将江初月带了过来。
“咱们的探花郎今日感觉如何?”
沈长乐笑着问。
江初月自然是高兴的。
寒窗苦读多年,一朝鱼跃龙门,心中的激动不言而喻。“多谢殿下成全,初月感激不尽。”
他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沈长乐托住江初月下拜的手,目光直视他。“阿月是块璞玉,本就不该蒙尘,不该被埋没。”被直勾勾盯着又赤裸裸夸赞,男人的耳垂不由染上红晕。
“殿下谬赞了。”
如竹似兰一样的少年,露出羞涩的一面,勾的沈长乐心中生火。
自那次送花灯江初月醉酒,两人成事以后,到现在,整整四个多月了,他们都没有再亲近过。
遇见江初月之前,沈长乐对此事是不以为然的。她有众多男宠,也没有哪个能令她生出一点尝试此事的想法。
可在见到江初月之后,这一切都变了。
对这人,她无时无刻不想亲近。
就像着了魔一样。
此时无需再忍,沈长乐一把将江初月拉入怀中。“殿下……
男人只来得及说出这两个字,嘴巴就被堵上了,剩下的都淹没在了唇齿之间。
本来以为亲一亲能缓解一下渴欲,结果却是天雷勾地火,不仅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良久,久到江初月马上要喘不过气来了,沈长乐才依依不舍地松开。
她用头抵着对方的头,目光直视。
“阿月,我好想你。”
面对这个男人,这种直白祖露心声的话她都自然而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