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做梦
“夫君。”
即使这一计，本就是为了挑起卫琅对她的不满，可若是当下便被卫琅发现，她的计策，或许就要再变变了。她没有接着说下去。
只等卫琅发话。
少年被遮住的眼睛透见光亮，他眼睛深邃，缓缓朝着凌云婉看去。
少见的，精神。
往日这个时候,她早已困倦，昏沉过去。
他手腕上残余的绳子掉落，手持短刀，起身过来，凌云婉的身体瞬间僵住,有些惶恐不安。
她打量着卫琅，想知道他是没发觉，还是，故意装作无事发生。
“你喜欢猫吗？”
她忽然这么一问，卫琅觉得奇怪。
“不喜欢。”
“哦。”
凌云婉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像是心虚，她回眸，朝着门窗处看去。
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邵颂谦，还没有离开。
“卫琅！”
卫琅低睫，不悦地蹙了蹙眉，“你今儿怎么一惊一乍的？”
难道是那毒药有副作用不成？
卫琅记得，那药虽无解药，却会随着日子的流逝，一点点淡去，直至彻底消除。
“或许是因昨夜不曾休息好，有些心悸罢了。”卫琅略弯下腰，俯身将凌云婉抱起来。
“那还不好好休息？”
凌云婉咬牙，一边用眼神觑着窗外，一边看着卫琅手上明晃晃的短刀，道：“你吓到我了。”
卫琅看着她的眼神一顿，只见少女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她慌慌张张的样子，生怕什么似的。却不想，是因为他手上这把短刀。
回味过来，卫琅忍不住笑起来。
短刀插到榻上，就在凌云婉躺下去的，侧边。她下意识躲远。
卫琅慢悠悠地把短刀收回来，将它送入刀鞘之间，而后起身。
凌云婉意识到他要离开，忙用手牵住他。
“你要走了吗？”
“嗯。”
“可是，你一夜都不曾休息。”
卫琅奇怪，直到凌云婉犹豫地说出一句：“我想让你陪我一起睡。”
“这里不比国公府，没有人伺候。时不时地，还会出现许多怪异的声音，我不敢一个人入睡。”卫琅顿了声，就笑：“你求我。”
凌云婉顿了声，而后开口：“求你………
“这样求，是否不大有诚意？”
凌云婉仰头，凑过去。
吻住他。
卫琅勾唇，而后按住她的肩膀，“别动。”她不明白，眼神有些疑惑。
而后，卫琅当真抱着她，安稳睡了。
凌云婉并未真的入睡，心中乱成一团，她忽而想要回凌家去，见见祖母。
可是，现下的状况。
卫琅会同意让她回去么？
卫琅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然要入夜。
这些年来，他总是睡的不安稳，殿里要点安神香才可以入睡。这次，难得一觉睡到入夜。
身旁，少女微鼾，躺在他手臂上，她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一般，额上大汗淋漓。
卫琅的手指伸过去，想要替她擦汗。
而后，他听见一句：“阿兄。”
这不是在叫他。
卫琅能清楚地知道，一个复杂的念头，在他心底腾升出来。难道，从前，她每次意乱情迷的时候，叫的阿兄，也不是他。
想到此，卫琅触碰在她额角的手向下移，掐住她的脖颈。
“凌云婉。”
“殊不知，你竞藏的这样深。”
卫琅忽然觉得可笑，从前的他，竟然毫无察觉，以为这是民间的乐趣。
何况，昨日凌云婉向他主动交代了。
她自小有一个表兄……
少女的背折叠起来，她在梦里，像是见到了隋昭，而此时，她还没有出嫁，没有嫁给卫琅。
一切都还有挽回的机会。
她拦住隋昭，执拗地朝他问：“阿兄，你永远都不会骗我的对不对。”
隋昭疑惑地朝她看过来，不明白她所言的意思，只是问道：“阿婉，你为何突然这样问我。”
“阿兄，你会眼睁睁地看着我嫁给别人吗？”她哭泣起来，她想告诉隋昭，她不开心。
“阿婉，怎么会呢？”
“我怎么会看着你，嫁给别人。”
“阿.……”
凌云婉骤然抓住隋昭的手，她凑上去，轻轻吻上。“阿兄，我们再亲密一些。”
“你亲亲我罢。”
隋昭像是被她吓到了一样，他后退了一步，“阿婉。”“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震惊地朝着凌云婉看着，在他眼中，凌云婉乖巧，不出格，如今，却主动破去男女大防。
凌云婉知晓，从小到大，她在旁人的眼中是怎样一个形象，她乖巧，顺从，每一件事都做的滴水不漏。以此，继母才不能对此大做文章，而找她的麻烦。可是，太久了……
为了让自己安稳一些，装的太久了。
“若是被大娘子发现，阿婉，你的名声便都毁了。”“那阿兄你的名声呢？”
凌云婉反问道。
“我……
“阿兄的名声怕是也要与我一起毁了。”
凌云婉一边亲近隋昭，一边揪住他的衣领，踮脚。“阿兄，是不想与我一起将名声都毁了吗？”“还是，怕阿婉连累你。”
隋昭说：“你怎能如此想……
凌云婉手指磨着隋昭的唇，她笑了声，像是欣慰，说道：“不是就好。”
她将隋昭带入自己的闺房，隋昭推却，“阿婉，这里不好。”
凌云婉却笑：“那阿兄不同我来这里，想去外面？”隋昭被她此言问的脸红。
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叶酝替她把风。
叶灵在一旁起哄。
一时间，屋子安静下来，凌云婉望着隋昭的身影，不知不觉间，脑海中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他是他要嫁的夫君。
一个每日都要与她欢爱的人。
她晃了晃脑袋，有些分不清。
“阿兄，是你吗？”
眼前的隋昭只字不发，忽然间，变成了一个狠厉的角色，他手上持着短刀。
凌云婉察觉到，这不是隋昭，转身就要跑。他好像发现了一切，从身后，他抓住她，光亮的匕首，刺着她的眼睛。
凌云婉怕极了。
她回眸，看着卫琅。
“你，你不是阿兄。”
“凌云婉，你骗本小公爷这般久便罢了，竞还将我当成是他。”
“你可记得，我曾经说过什么？”
“如若你的眼睛，再看向别人，我不介意，将你的眼睛捅瞎。”
卫琅没有犹豫，他抬起手中的短刀，在她眼睛上快速划过，凌云婉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眼睛，尖叫起来：“啊！”她痛的睁不开眼睛，可是手上是湿的。
那是鲜血。
她的眼睛不断地在流血。
卫琅用白布帮她把眼睛遮起来，而后在她耳边说：“我不会嫌弃你是个瞎子的，我会将你永远都留在这里，当我一个人的宠物。”
“卫琅！”
凌云婉几乎崩溃，她大喊道：“你不是也将我当成是陆茗的替身么？”
她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眼睛似乎也没有那么痛，她到处抓着，却找不到卫琅。
她说：“你把我当成是她的替身，我把你当成是他的替身，我们扯平了。”
“我不欠你的。”
“你放了我。”
“卫琅！”
她手脚挣扎，卫琅控制住，试图将她唤醒。“凌云婉。”
她陡然睁大眼睛，惊恐似的，看着卫琅。
卫琅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只见她眼神躲闪，人想要往后退。
那是恐惧。
卫琅看见她这样的眼神，一怔。
想到她在睡梦之中喊的阿兄，他似乎明白过来，莫不是，在梦里，她又梦到他死了一次，才会露出这样惊恐的神色？
卫琅歪头，很想在这个时候问清楚。
凌云婉，你叫的阿兄是谁？
是我么？
不过，他并没有问出声，而是把凌云婉捞起来，翻了个个儿。
想用另外一种方式问出她的答案。
凌云婉醒了一会儿，才发觉自己做梦了，现实里，她还是嫁给了卫琅，隋昭以邵颂谦的身份回来了。而她，没有逆行路可走。
可想到方才在梦里，卫琅把她的眼睛捅瞎了。凌云婉还是忍不住，后背发汗。
恍惚间，似乎有另外一种东西，捅住了。
凌云婉还来不及反应，便躲不开。
雨露在清晨时形成，一碰，就破了，小圆珠顺着树叶滑下去。
凌云婉尽力不让自己掉下去。
一浪翻过一浪。
她的声音似是哭泣，又夹了几分隐忍。
卫琅低头吻住，安抚她的，凌云婉感觉一波未平，另一波又起。
她叠起来，人缩到角落里。
卫琅掐住她的纤细的脖颈，笑盈盈问道：“娘子，怎么不叫我阿兄？”
他没有停。
凌云婉听到卫琅的问题，情绪波动的缘故，她没能圆滑应接上。
“你不是……”
“我不是什么？”
卫琅明知故问她，离她更近了。
闷哼了声。
“你不是阿兄。”
卫琅笑了声，掐住她脖颈的手变成了挑她的下巴：“原来，你也知道？”
“那你从前叫的阿兄是谁？”
凌云婉迷离的眼神多了几分清醒，她一时间紧张起来。卫琅看见她情绪的变化，眯了眯眼睛。低头咬上她的耳朵。
“在我□口的时候，你心里，想着的，到底是谁？”凌云婉想要哭，太疼了。
他就像是故意的，故意让她分神，又故意惩罚她，她知道答案，却不能说出最真实的答案。
“是我，还是别人。”
凌云婉张大嘴巴，一边调整自己的呼吸，一边想要说话，却被卫琅的手指堵住，似乎是，他也没那么着急地想要听答案。
他一逗，声音就更大了。
水声，还有叫声。
外面雨不知是何时下的，凌云婉耳边的声音模糊起来，“是你。”
她一贯是会骗人的。
而若说了实话，她会死的更惨。
凌云婉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