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湘居
难道卫琅想要将她锁在这屋里子，时不时催她毒发，以此为乐？
想到此，凌云婉浑身发颤。
她望向头顶的窗户，紧紧闭上，光打在树叶上，在窗面留下枝桠的影子，外面传来鸟雀的声音。“咕。”
“咕。”
“小公爷。”
宋吉第二日再见到卫琅，足见他心情好了许多。他狗腿似的上前去：“小公爷，我昨日叫人去盯着邵颂谦了。”卫琅往前走的步子一顿，“谁准你去的？”宋吉瞪着眼睛，然后笑：“是属下自作主张了，属下这就把那帮人叫回来。”
宋吉一边说一边后背出冷汗。
在卫琅眼中，邵颂谦上不得台面，还不至于让他用人力盯着。
叶酝一整夜都找不到凌云婉，担心心她。
卫琅回来，让她收拾凌云婉的衣物，叶酝愣了一下，然后不敢有任何的怠慢，忙去收拾。
“小公爷，这些是娘子平日所用。”
“您看看……”
叶酝小心翼翼地将包裹递去给卫琅，宋吉眼疾手快，想要接过，帮卫琅拿着。卫琅却快人一步，先行接过。“把她喜好吃的单子列一份给我。”
叶酝点头：“是。”
说罢，她忙找了纸笔去写。
叶灵走到叶酝身边，小声说：“小公爷如今对娘子是越发上心了。娘子这夜里没回来，会不会是小公……叶酝瞥她一眼,严肃道：“莫要胡说。”
昨日发生了什么，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她从前不明白，凌云婉为什么要顶着替嫁的委屈，嫁给卫琅。
直到昨日，她看见那人，后知后觉。
即便，凌云婉从来没有与她说过，主子的心思，她也不便多猜。
可她在凌云婉身边伺候良久，早已对其了解。她如今能做的，便是帮她掩饰住，她最真实的目的。叶灵看叶酝严肃，委屈地撇了撇嘴角，便说：“阿姐这样子，可是见不得娘子好？”
叶酝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到底是年纪还小。”看不透彻。
叶酝不敢让卫琅久等，她忙写好了，给卫琅送去。卫琅这次没伸手，而是一旁的宋吉接下。
从凌云婉的院子出去，宋吉询问卫琅。
“小公爷可还去校场？”
“不去。”
她第一日在那里，怕是担惊受怕，心情也不大好。卫琅想起凌云婉一副决绝要离开他的样子，心中的火气便往外冒。
压也压不住。
好在，他有地方藏她，让所有人都找不到。“去湘居。”
湘居？
宋吉反应过来，叫人准备好马车，送卫琅去湘居。他第一时间将叶酝写好的单子给后厨送过去，然后便自觉地消失在卫琅眼前。
“吱呀。”
门被推开，光线从缝隙照进屋中，凌云婉抬起头，脸一半在光中，一半在暗处，直到光全部洒进来。流水一般的席面端进来。
凌云婉一动不动，眼底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卫琅看着她面无表情的模样，忍不住蹙眉，“没有喜欢的？”
凌云婉只是干巴巴地盯着。
卫琅疑惑：“难道是你的丫头故意把你的喜好写错了？”
凌云婉听到这儿，才抬眼看他。
“罚。”
凌云婉一听，有些急促道：“别，别罚她。”卫琅“嗯”了一声，然后反问她：“不罚她，那罚你么？”
“主子代下人受过。”
凌云婉知道自己的强硬不会换来卫琅半分同情，她只好软下来，“我只是不开心罢了，没有人被锁起来，还会开心的。”
“我一眼便瞧出，这些东西是我平日爱吃的。”“定是你特意找了叶酝，问的。”
卫琅看着凌云婉，抬手摸她的头顶，忍不住笑。仿佛看见了从前那个样子的她，身上的刺毛都拔光了。“那你为何不吃？”
“你放我出去。”
凌云婉说。
卫琅不答应，“我放你出去？”
“与那个丑八怪幽会么？”
凌云婉哽住，而后声音有些哭腔道：“我何时与那人幽会了。我死了一个哥哥，我只是觉得他与我哥哥有些像罢了。睹物思人……”
“死了一个哥哥？”
卫琅头一次听到她说这种话，心生好奇，一半打量她，分析她这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夫君若是不信，大可以叫人去查。”
“哦？”
她信誓旦旦的样子，倒有几分真切。
“只是因为他与你的哥哥像？”
“嗯。”
“可是他已经死了……”
凌云婉说：“没有人可以替代他。”
卫琅挑眉，“这话不假。”
没有任何一个，与之相似的人，可以替代。他说：“屋子，可以出去。”
“院子，看你表现。”
凌云婉眼眸中露出一喜，“当真？”
“嗯。”
凌云婉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不再强硬，果然，卫琅是吃这一套的，哪怕她说的话有假。
而，隋昭成了邵颂谦，他永远都不会变回隋昭了。她也不会，再变回原来的她。
只是，她若是不寻机会，要一直在国公府里，编一个又一个谎言，留在卫琅身边么？
凌云婉一边想，一边坐到餐桌去。
卫琅瞧她乖巧，开始吃饭，心情也愉悦起来。至于她说的那些话，他一早便查过，凌云婉确实有一个感情不错的表兄，但是他死了。
一个死人而已。
凌云婉用过饭，只是，每一个餐盘，她几乎只是动了一筷子，“这，太多……
“嗯。”
“我叫人撤了。”
“好。”
凌云婉问他：“近日，我们不回去国公府了么？”“不回去。”
“哦。”
那她何时找机会带邵颂谦去见地牢里的人？只有把事情做绝了。
让卫琅彻底厌恶她，她才有逃出生天的机会。而她，还要悄无声息地离开。
不牵连到凌家祖母。
她一边想，一边软下声与卫琅说，“能不能，搭个秋千架。”
“我想荡秋千。”
“搭。”
卫琅几乎没有思考，便答应下来。
凌云婉没有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爽快，不过一会儿，院子里的秋千架便搭了起来。
圆月升上去。
月光照的满院子白霜。
凌云婉从屋子里出去，走到秋千架旁，坐下去。卫琅站在门口看着她。
像方才被放飞的鸟儿，欢喜雀跃。
她坐在秋千上，脚尖点起来，秋千座椅往上，她的脚松开，秋千座椅往下，荡下来。
裙摆扫过地面。
悠荡。
卫琅走到她身后，一把拽住秋千绳。
凌云婉像是被吓了一跳，她回眸，看向卫琅。卫琅抬手掐住她下巴，低头吻下去。
她下意识挣扎，秋千一晃一晃。
他用另外一只手控制住秋千。
不动。
他松开她，凌云婉缓缓低下头，然后立马从秋千上站起来。
她转身就要走，卫琅从身后拉住她。
“你的要求我答应了。”
“可是，本小公爷的要求，还没有提。”
凌云婉蹙眉，没听明白。
“什么？”
卫琅倒也不喜欢与她兜圈子，他说。
“坐在秋千上，不许动。”
凌云婉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一个画面，而后，她觉得自己是被卫琅荼毒太久了，才会有这么荒唐的念头。“夫君，阿婉不想玩秋千了。”
“我们回去罢。”
卫琅勾唇笑了下：“这秋千不好玩么？”
凌云婉顿住，摇头。
“好玩。”
而后，她被他按着，坐上秋千架。
衣领被风吹开。
她觉得冷。
手用力拽住秋千架的绳子，以免它晃动。
卫琅说：“我们，可以一起荡秋千。”
凌云婉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要逃离，却像黏住一样，走不了。
“娘子，你也很喜欢？”
这些日子，感情有做戏的成分，可有一事，却不是做戏，而是实打实的。
他们之间，似也有了更多的默契。
他懂得如何催发她身上的毒。
凌云婉不禁脸红，她只担心，没有这毒，她也会原形毕露。
而最要紧的是，没有叶酝在她身边伺候，便没有药。长久下去，绝不可以。
她想到这儿，理智让她推开卫琅。
“夫君，我不想。”
“可是，娘子已经，湿了。”
凌云婉咬牙，将脸埋下去。
“许是月事来了。”
“月事？”
她起身，忙跑开。
“砰。”
屋门被阖上。
卫琅坐在秋千上，笑着看向被凌云婉关上的门。西域毒，向来是如潮水般汹涌。
无法退潮。
他倒想知道，她一个人，关起门来，如何解毒。凌云婉将门关上，她走一步，都觉得艰难。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控制她一样。
她忍不住在想，她会死吗？
衣裙渐渐掉下去，踩在脚底。
她忽然拌了一下，人下意识要摔下去。
她撑住一旁的柱子，堪堪站稳。
又走到浴池。
坐进去。
缓解毒素的痛苦。
卫琅也不急，只是在外面等。
良久，他听见里面有响动，他忍不住蹙眉。从秋千架上起身，走进屋子。
凌云婉的手指，被卡在一个石头缝隙里。
卫琅往进，大步走，步子顿下来。
她抬眼的瞬间，被他看见，脸瞬间鲜红欲滴。他走近，把她解救起来。
一边笑，一边说：“若不管你，你怕是要溺死在其中了。”
凌云婉咬牙。
她扭过头，不看他。
只是倔强地问道：“解药。”
卫琅不明所以，“所以，娘子以为，是毒药让你如此？”
凌云婉抬眼，忍不住瞪他。
脚下一个打滑，摔过去。
卫琅戏谑地看着她：“竟然站都站不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