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婉清晨醒来的时候,便听叶灵叽叽喳喳地进来:“娘子,天大的好事,昨日,您方将那勤娘带回来,今日,小公爷便将人处置了!”
“处置?”
“是,可见,小公爷还是看重娘子的。”
凌云婉脸上并无过多的神情,她只知道,于卫琅而言,或许还是要这张脸长得像陆茗,他才会那般对待。
毕竟,他昨夜里说了那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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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婉起身去见上官仪,听闻昨夜之事,上官仪已觉得卫琅处置得算是轻的。
原以为,他会给太后送具尸体回去。
仔细一想,他还是顾忌着太后。
“今日有场马球会,你陪我一道去罢。”
上官仪邀凌云婉一道去,凌云婉笑说:“我不并不会打马球。”
“出去看看也是好的,总比日日窝在这府上的强。”
“是。”
凌云婉点头,应下来,而后便回到屋子里去换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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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来了。”
“她怎么会来?”
开春后,马球场上,最是热闹,不少京门子弟都喜欢打马球。
今日这宴席,正是丞相府的邱夫人所设。
凌云婉随上官仪一同前往,众人看见,低头拜见,“参见长公主殿下。”
“起身罢。”
这满长安,没有女人的身份贵过上官仪,故而,只要她所在的地方,其余贵妃皆坐不得宴席的主位。
尽管上官仪谦让。
凌云婉陪同上官仪坐上首,她笑着与她道:“阿婉,这球场有赌的乐子,你赌这场上的人谁赢,赌对了,彩头便是你的。”
“嗯。”
凌云婉不喜马球,还未等到心怡的彩头出现,她的腿已经坐酸了。
她道:“母亲,我想去走走。”
上官仪不曾阻拦:“去罢。”
“多谢母亲。”
她起身,恭婉地走出席亭。
“殿下,大娘子许是不喜马球。”
上官仪点头:“我自看出来了。这孩子,自嫁进国公府,听话乖巧,百依百顺,可若是总这样,人要憋坏的。何况,阿琅行事又没个分寸,我只是担心她,才带她出来。”
“长公主您怕是把大娘子当姑娘养了。”
上官仪笑话她:“若她是我女儿啊,应当是个泼皮的。总归……”
“不能是这么个性子。”
而后,嬷嬷看见一个人,说:“凌家二姑娘也来了。”
上官仪面色冷了下,吩咐过去:“你去看看阿琅在哪里,别叫人欺负了阿婉。”
“是。”
叶酝随侍在凌云婉身侧,“娘子,可要去远桥那儿看看。”
这马球会设在郊外,不远处便是远桥。
从前,她常与隋昭去那儿玩。
“好。”
主仆二人一路走去,不远处,出现一个男子的身影,他宽肩窄腰,从身后看去,劲瘦非常。凌云婉的视线被他彻底吸引过去。
“阿兄……”
她脚步追的快了些。
叶酝看到凌云婉的举动,有些诧异。
“娘子。”
凌云婉几乎听不见身后叶酝的声音,她轻轻喘着气,提着衣裙追。
再往远追,离亭子远了许多。
光影似在她身边翩走,她一直跟着,眼睛一刻也不敢眨,可是,转过一个拐角,她再追上去时,人就不见了。
她看着眼前空空荡荡。
喃喃了声:“阿兄……”
“是你吗?”
“是你回来了么?”
可是,完全没有人回应她。
直到,身后,有一双大手按上她肩膀,凌云婉惊喜地回过头。
相似的眉眼,一样的鼻尖痣。
可眼神,却冷淡,不温柔。
卫琅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凌云婉疑惑间,抬眸。
卫琅是被上官仪喊过来的,而当他找到凌云婉的时候,凌云婉正随着一个男子的脚步往前追。
他拧眉,将凌云婉逼近至墙角。
“那是邵家的公子。”
“娘子为何会追他追到这儿来?”
“还是说,娘子看上了那邵家的公子?”
卫琅接连问了她三句,句句令她难答。
还未等凌云婉回答,卫琅便嗤笑了一声,“可惜他是出了名的相貌丑陋,脸上好大一块儿疤。”
“娘子喜欢这样丑的?”
“好说,本小公爷把他抓过来,让你好好看,如何?”
听到抓这个字眼。
凌云婉急促,那个人的背影与隋昭相似。
情急之下,她才会认错。
而卫琅既然认识那人,便说明,他的确不是隋昭。
“夫君,你误会了,我并不认识那邵公子,我只是……”
“我只是看这处风景好,才走到此处。”
凌云婉一边道,一边拽住他衣袖,轻声道:“何况,那人的面容,连夫君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阿婉怎会喜欢他呢?”
她哄着他骗:“我只喜欢你一个人。”
卫琅低头,看着凌云婉,忍不住笑。
如若从前他确信眼前这个女人爱他,如今他便怀疑,这都是她的手段,和欺骗。
甜言蜜语,或许也是她一记绝招。
他看着她,今儿倒是想了一个好玩的。
凌云婉回眸,确定那位邵公子没有回来,他拉着卫琅从此处走出,重回球场。
“不过,夫君昨日为何忽然间离去。”
“阿婉想了你一整夜。”
“你将勤娘送回去的事情,她们也都告诉我了。”
“我很开心。”
她很开心?
嘴角勾着,眼底却冷得很。
还真看不出来,她是真的开心。
“凌云婉。”
二人交谈间,便见上官誉携凌知兰走来。
凌云婉回眸,只见凌知兰手挽在上官誉臂弯间,很是亲密的模样。
她看向四周来往的人,默不作声。
大周民风质朴,却也没有包容到未婚嫁的女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与男子亲密。
而上官誉分明知道这点,却由着凌知兰。
可见,之前在凌府,他便是听见了凌知兰那等出言,也并不怪罪。
“表弟。”
“表弟妹。”
上官誉虽是太子,为人却谦和,不曾跋扈。
凌知兰显然不满,“你是太子,为何不让他们先向我二人行礼?”
上官誉虽是太子,为人却谦和,不曾跋扈。
凌知兰原本想仗着上官誉的势,在凌云婉面前趾高气昂一番,可不曾想,上官誉丝毫没有身为太子的架势,反而对卫琅温和有加。
耍威风不成,反倒吃了一肚子鳖。
她十分不满,“你是太子,为何不让他们先向我二人行礼?”
“阿琅的性子断不会……”
从小到大,卫琅在他面前,从不行礼。
而他也早已习惯,不曾怪罪。
“他那等没有规矩的人,殿下便应当好好教他规矩。”
凌知兰气恼,上官誉耐着性子喊她的名字。
“知兰。”
“殿下!”
“……”
凌云婉瞧着方打了个照面便又走远的凌知兰与上官誉,忍不住想,究竟是什么利益,能让上官誉如此忍耐。
还是说,一朝太子,甘愿由着她?
一旁,卫琅道:“你这妹妹,脾气不好,却嫁了我的好表兄。”
“而你……”
“我怎么?”
脾气好,却嫁了脾气不好的你么?
卫琅没将话接下去,凌知兰与上官誉的事,他显然不在意。
凌云婉主动询问:“你与殿下的关系,一向如此好么?”
卫琅平日行为举止嚣张,就连方才,也不曾行礼,上官誉身为太子,如何不会心有介怀?
卫琅好笑地看着她:“你想问什么?”
“难道,你想问,有朝一日,我会不会死在太子表兄手里么?”
凌云婉并未松口。
他只道:“人生来被利益驱使,我从不相信这世上有纯粹的好人。可能,太子表兄也只是表面上待我好?不过,你是吗,凌云婉。”
他话锋转的极快。
凌云婉看着他,心突突跳起来。
“你是真心喜欢我?”
凌云婉先是沉默,而后看向不远处,马背上的少年郎手执长仗,击打马球。
擂鼓一敲。
那边有人喊:“三筹。”
她被擂鼓的声音击得心虚地说了两个字。
“我是。”
卫琅挑眉笑,低睫,然后抬手拽住她的手腕,离开球场。
马球场不远处,有特意搭的营帐,供贵人们换衣。
卫琅带着凌云婉钻进营帐里,一进去,他便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儿,很冲鼻。
她蹙紧眉,“这是什么味道?”
“血的味道。”
她自然知道……
可是这是谁的血?
凌云婉心中猜测,而后逐渐瞪大了眼睛。
该不会是,卫琅的血?
在她震惊之时,卫琅说道。
“我不开心的时候,便喜欢捅人。”
“闻到血的味道,会颤栗不止。”
凌云婉抿唇,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卫琅,难道,她方才的说辞,并没有将卫琅哄开心,反而触犯了他的逆鳞。
难道,他要捅她一刀,获得兴奋感吗?
可是,他之前捅他自己做什么?
凌云婉思绪间,便见卫琅贴身走近。
她事先脑补了卫琅提刀捅她的画面,如此一想,伪装卸掉几分,露出最真实的恐惧。
她怕疼。
卫琅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凌云婉,她眼神里的惊恐倒比平时的谄媚看起来好看许多。
他将刀尖伸到她嘴巴的位置,想要探进去,把她那张会说甜言蜜语的骗人的舌头给割了。
“夫君。”
凌云婉镇定下来,虽说,她时常想念隋昭,想到心痛,无法自拔,难以接受现实。可她从未想过,一了百了。
她闭了闭眼睛,而后,脸颊擦过刀尖。
唇凑近卫琅,她双眸含着泪:“只因为我与那邵公子去了同样的地方,夫君便如此待我。”
她哭了。
卫琅握着刀尖的手不禁发颤,他嘴角绷直,而后将刀尖收回来,握在自己的手掌心。
割破。
血珠,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
随着“吧嗒”一声,他手掌心的刀刃混着血掉落至地面,他掐住她下巴,吻上来。
一边转过她的身体,扯破身上的衣裙。
俯身,顶进去。
凌云婉身后一冷,又听卫琅提出一个要求。
“说!你只喜欢本小公爷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