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番外.强取豪夺if线6
碧空如洗。
当清晨的第一缕曦光照耀在巍峨的城门楼上时，京都城尚且紧闭的西南两座城门楼门口早已熙熙攘攘地堆满了人。不论是两侧的路边，路边摊，还是附近的高楼，全都人满为患。这些等候的路人，多半是打扮鲜妍漂亮的年轻小娘子与小媳妇。自然也有不少看起来尚且稚嫩青涩的少年郎。这些人无一例外都伸长脖子朝着城门看去，等待着城门楼打开的那一刻。
因今日正是那年纪轻轻的青年将军，镇国公世子谢瞻回京的日子。一月前谢瞻与郭老将军领兵去平定山西晋王的叛乱，这晋王也是个刚愎无能之辈，不过短短七日便被谢瞻与郭尚打得丢盔卸甲，屁滚尿流，仓皇投降。
从山西到京都城，一来一回又花了些日子，转眼一月过去，有消息灵通的人家已打听到今日是郭尚与谢瞻凯旋之日，绝早便提前订好的附近离着城门楼最近的一家酒楼。
这酒楼名为留人醉，说来它家的酒水味道真是一绝，风味淳厚独特。
又因恰好紧挨着南城楼不过是两条街的距离，每每到谢瞻回京的日子酒楼中都是人来人往，门庭若市。
这酒楼有四层，因四楼太高，二楼又过于低，最佳的观赏位置却是在三楼。
通常三楼最佳的观赏位置便被贵女们早早订走，这回也不知是怎么了，从前都是汝阳郡主朱仪君最先订走这位置，今次订走的那人却不是她，她只勉强订了个四楼。
朱仪君的父亲是隆德帝的亲弟弟睿王，每回镇国公府有什么风吹草动，都是朱仪君最先知晓。
“一定是常令瑶！”
朱仪君的丫鬟说道：“她仗着皇后娘娘宠她就肆无忌惮地随意出入宫，也不看看世子是不是喜欢她？先前皇后娘娘说要给她和世子定下亲，被世子一口回绝，常首辅把她送回了老家，她竞还没死心又跑回来，抢人抢到郡主您的头上了！”
朱仪君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就算她嫁不成谢瞻，常令瑶也不许嫁，她不允许谢瞻被别人霸占！想着，朱仪君就气势汹汹奔下了三楼，准备去和常令瑶会一会。谁知刚走到三楼的楼梯口处，就被两个侍卫伸手拦了下来。“站住，里面有贵客，闲杂人等不许进！”“你说什么，她是贵客，那我们郡主算什么？！"朱仪君的丫鬟大怒。“什么郡主？外面那个不会就是汝阳郡主吧？“锦书疑惑道。“这也不奇怪了，听闻汝阳郡主暗暗恋慕谢世子，不过这酒楼里还有比郡主要显贵的贵客，那贵客是谁啊？”韶音边嗑瓜子边看向沈棠宁。
沈棠宁摇头。
她也不知道。
是三天前谢瞻忽然让安成送信给她，命她在今日卯时到留人醉的酒楼中赴约。
她原本自然是不想赴约，这人自得了她的身子之后，就跟鬼魂似的阴魂不散缠上了她。
她天真地以为那一次交易过后他就能放过她和哥哥，直到那天晚上他趁着温氏熟睡翻进了她的家门，她害怕被母亲看见，不得不被他胁迫着在库房中与他欢.好。
好不容易摆脱了他，软着腿回房，温氏竟点了灯坐在床上等她当时沈棠宁脑子一片空白，以为会被母亲发现，东窗事发。温氏却只是担心她，幸好她失明看不见她的女儿此刻脸色有多么得妩媚动人，是怎样一副的不胜之态、衣衫不整，否则定会花容失色。那晚过后那人便频繁地约她去普济寺幽会，白天他很少会来，到晚上才姗姗来迟，来了之后二话不说就把她先扛到床上去干那种事，不把她折腾得哭哑了嗓子求饶不肯罢休。
他在床上的精力之旺盛，花样之繁多，使得沈棠宁很是吃不消。这人当真荤素不忌，哪里都能发情，兴致来了在佛室都能当场与她干那事。
每当躺在床上睁眼看着头顶佛祖那双锐利而俯视众生的眼眸，她就感到既羞耻又愧疚，却又无可奈何，只好闭眼当做没看见了。想想便是了，这人见她第二面便用那等轻薄之言挑逗她，她又不是勾栏里的妓人，有几回却被他连哄带骗压跪在地上，她本就不高兴了，他还使坏故意将那些热烫又黏糊的东西都浇在了她的嘴里。把她气哭了再来假惺惺地哄她，说什么他这不赖他，他是实在忍不住了，又说他也吃了她的那些汤汤水水，这是公平起见……简直胡说八道，她明明就不愿被他吃好不好，是他自己不要脸！她当真是恨死他了，几次求他断了关系，他不仅一口回绝，还威胁她若是不肯赴约，便要将沈连州“可能私通契人"的事捅到北镇抚司，把沈棠宁吓得魂飞魄散。
锦衣卫是何等心狠手辣，北镇抚司的诏狱号称人只要进去了就有去无回，沈棠宁不敢打赌，虽至今她仍然不知谢瞻的身份一一她不想问，这人也不告诉他，但她知道能出现在太子宴会上的男人，绝不会是等闲之辈，捏死她和哥哥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韶音和锦书热火朝天地讨论了起来，她也不感兴趣，只是心不在焉地托腮发呆。
这人回来了，以后她晚上又要不得安生了，该怎么样才能摆脱他…主仆三人都没有意识到，那外面的争执正是为了沈棠宁。沈棠宁就是那个三楼雅间中的贵人。
也不知等了多久，日上三竿，沈棠宁无聊地支颐在桌上，快要睡着了，忽有人将她晃醒，兴奋地道：“姑娘姑娘，谢世子进城了，谢世子进城了！”
两个丫鬟都以为她也是来凑热闹看谢瞻进城的。沈棠宁皱着眉，像挥苍蝇似的挥开两个丫鬟的手。为了今日准时赴约，她特意起了个大早，这会儿正困着呢，天塌了她也不起来。
郭尚在前，谢瞻紧跟其后打马入城，两人身后跟着成排整齐划一的黑甲士卒。
他身上穿着代表副帅银光铠甲，只不过比起精神鹭铄，老当益壮的郭尚，显然是谢瞻更为出彩。
四周到处都是给他扔香囊玉佩的年轻女子，欢呼声不绝于耳，谢瞻却仿佛没看到一般目不斜视。
这般年轻有为，家世显赫的男子，但凡占一点便是极完美的婚配对象，何况他又生得这般俊美无俦，即使对所有人都摆了张冷峻的臭脸，也有无数人追捧。
郭尚有点儿无法理解这些小姑娘们的狂热，在一块玉佩险些给他的头砸破相之后，他嘀咕了两句，捂着脑袋一勒缰绳，赶快溜走了。谢瞻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只在经过那家名为留人醉的酒楼时，他捋了捋被风吹得有些乱的头发，漫不经心心地将目光朝着三楼窗口的方向一瞥。
他收回目光。
他再瞥过去，确认。
他脸色渐渐变得僵硬。
沈棠宁忽听耳边传来男子一声暴喝，登时被吓得惊醒。“出什么事了？"她问。
韶音说道：“是谢世子走了。姑娘，你是没看见刚刚那谢世子白马银弓，意气风发的模样！你特特起个大早赶过来，不就是为了看谢世子一眼吗，怎么他来了，你反倒在这里睡起懒觉了？”谁大清早的不睡觉想看那个谢世子啊，我又不认识他！沈棠宁完全是被迫来的，她心中很不情愿。她觉着，那个坏胚定然是觉得自己打马进城，跟在那个谢世子屁股后面的模样威风俊帅极了，所以才非要强迫她过来看。凭什么他让她看她就要看？她偏不看。
等喧嚣声都消散了，沈棠宁打起帘子来朝着楼下看去。路人也差不多都离开了，城门口从原来的需要有南城兵马指挥使司的人维持秩序到现在只有三两行人进城。此时朱仪君早已随着谢瞻离开，沈棠宁懒得再坐，出了酒楼一路畅通无阻，命小厮驾着马车过来，上了马车就回家赶。“姑娘，你看那金鱼池的景色倒是不错，不如咱们去逛逛吧！”路过金鱼池时，韶音建议道。
韶音是看沈棠宁这段时日心心情不好，想让她散散心，春暖花开的季节，本来就应该踏青郊游，何况她们姑娘生得这般貌美，怎能久藏于深闺之中，那样如何能觅得如意郎君？
在韶音和锦书两个不懈的坚持下，沈棠宁只好下了马车。正值春末夏初，气温回暖，金鱼池的花圃中各色花木都争相盛放。梅花亭周围植满了西府海棠，因名字里有个“棠”字，沈棠宁从小便极喜欢海棠花。
时辰尚早，四周的游人不多，多半是上了年纪的老夫老妻携手散步。
阳光正好，不晒不冷，漫步在小花园中，闻着四周淡淡的花香，吸一口清冽而新鲜的空气，宜人的微风轻轻吹拂着裙摆……沈棠宁心情也好了不少。
“哎呦，哪里来这么漂亮的小娘子！”
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
远远地张九郎就看见一身着淡粉色的衫裙的美人立于一棵粉瓣海棠树下，微风吹动她的裙摆，花瓣纷扬飘落在她的身上，她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莲步微移，宛如花中仙子一般飘然欲仙。见美人花容失色，提步欲走，连忙追过去拦住她。看见沈棠宁正脸的那一刻，张九郎眼睛一亮，忙两步并做三步蹦到了沈棠宁面前。
“小娘子，是你！”
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浣溪纱中意图对沈棠宁不轨的男子，英国公之孙张九郎。
这人也是吃一堑长一堑，根本不记打，看周围没有谢瞻，顿时放心了，冷笑一声道：“我早就说谢临远跟你就是玩玩，小美人，今日不是谢瞻回城吗，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出来游玩，莫非是被谢临远冷落后，深闺寂寞了？瞧瞧这玉容寂寞泪痕干的小模样儿，真真叫爷心疼啊！”沈棠宁看见张九郎，心里却是咯噔一下。
惹着谁不好，怎的偏巧就遇到了他？
待听到张九郎口中的谢临远，更是大吃一惊。她早就猜到了谢瞻是谢氏的子弟，不然这男人也不会在床第之间总命她唤他谢郎，可她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就是镇国公世子谢瞻！“还想走？”
张九郎拦住她，“你能跟谢瞻玩玩，如何便不能跟我？小娘子，你闺名是什么，跟了爷爷给你买首饰衣服，保证决不亏待你！”除了前两年郭氏心怀不轨领着沈棠宁去参加过几场宴会外，这两年沈棠宁几乎足不出户，便是出门也都带着帷帽和一群小厮丫鬟。沈连州晓得自家妹妹漂亮，轻易不敢让她露出容貌在人前，是以张九郎这等纨绔子弟并不认识沈棠宁，见到沈棠宁第一眼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不过，张九郎也只敢嘴上占便宜而已，毕竞谢瞻玩剩下的女人，他不敢真的染指。
张九郎身后跟着的两个狐朋狗友却凑到张九郎耳边说道：“九郎，你看这个女子的臀，走起来上下左右摆动，风骚得很，她定然已不是处子之身了！”
沈棠宁闻言顿时脸色煞白，急忙死死地攥住自己衣袖下的手。她不知道这两个男人是怎么判断出来的，事实就是她的确不是完壁之身。
“你们这些混账，简直胡说八道，污蔑我们姑娘的清誉，我们姑娘平日里大门不出，怎么可能失了清白！我看分明是你们想轻薄我们姑娘！"韶音破口大骂。
“你们姑娘既然尚是处子之身，脸何必白成这样，莫非是做贼心虚？″
张九郎看沈棠宁那俏脸雪白的可怜样儿，馋得忍不住要流口水了。心道便是这谢瞻吃剩下的都是好的，他还从未见过这美的女人，她既已不是处子之身，今日他便是弄到手又如何，反正也不必负责，事后她更不敢去张扬。
要不说色字头上一把刀，他一个手势过去，两个彪头大汉立即把锦书和韶音拽到了一边去。
“你做什么，放开我！救命！”
沈棠宁想跑，她小胳膊小腿的，跑了没多远就被气喘吁吁的张九郎给追上了。
他那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抓住她的手腕，张九郎猥琐地笑，刚要凑上来揩油，忽然惨叫一声。
“爷，你，你…”
张九郎的侍卫颤抖地指着张九郎的腹下。
张九郎低下头，看着自己腹部血淋淋的血洞，白眼一翻刚要晕过去，一人忽地从马上跳下来，捏着张九郎的下巴就给他左右开弓"啪啪”两巴掌，把张九郎扇得吱啊惨叫。
谢瞻一把嬉起来张九郎的头发。
“畜牲，你哪只手摸了她，爷砍了你哪只手！”张九郎直呼不敢不敢，看着谢瞻当真举起了匕首，身下很快散发着一股尿骚味儿。
谢瞻断了他两根手指，张九郎彻底晕过去了。张九郎虽出身英国公府，却是个庶出，他的侍卫和两个狐朋狗友们都不敢和谢瞻硬碰硬，抬着张九郎一溜烟跑了。处理完了张九郎，谢瞻上前把早已吓坏的沈棠宁卷进怀里，抱到了附近的山洞里。
“看把你吓得，跟个鹌鹑似的，你平日里挠我的劲儿去哪儿了？”沈棠宁一直捂着脸，肩膀不停地打颤，谢瞻皱了眉，去拨她的手。沈棠宁甩开他的手。
谢瞻攥住她的手腕拿下来，才发现她早已泪流满面。他一愣。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是你害得我没了清白，还要强迫我与你偷。情斯混，我以后再没脸见人了…我讨厌你！讨厌你！”她一边哭，一边拼劲全力，手脚并用捶打他。谢瞻挨了她几下，被她挠的脸上都挠出了血痕，他终于发怒了，蓦地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进自己的怀里压着。“够了！”
他阴沉着脸道：“就是我夺走了你的清白，是我卑鄙无耻地诱.奸你，但那又如何！你已是我的女人了，你浑身上下每一寸我都亲过摸过，你又能如何！”
沈棠宁眼睫一颤，凄然闭目。
是啊，她能如何，能如之奈何？
镇国公世子谢瞻，是谢皇后与隆德帝最喜欢宠爱的侄子，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而她沈家平宁侯府早已没落，又能如何？
她默默地流着泪，红肿的双眼，颦蹙的娥眉，单薄颤抖的身子……原本，谢瞻非常愤怒，以为她没有按照约定去留人醉赴约，看她还有心情来带着丫鬟金鱼池闲逛游玩，跟在身后是要找她来算账的。他从来没有那么迫切地渴望有个女孩儿能看到他回京都城时意气风发的模样，他想他回到京都城第一眼看到他的那个人是沈棠宁！她竟然敢不看！
就连他每回送给她的首饰衣服，她也从来不会戴，在来金鱼池之前，他当真越想越气，叫她恨的牙根痒痒。可是看着她现在这副双目通红的可怜样儿，他又忍不住心软了……半响，谢瞻搂住了她。
“别哭了，"他给她擦了擦面上的泪，顿了一下，才漫不经心心地道：“既然你都是我的人了，嫁我又能如何，不嫁给我，难不成还能一辈子不嫁别人了？”
这人对她不过是见色起意，毫无真心可言，沈棠宁岂愿嫁他为妾？她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绝，低哑着嗓儿说道：“我不嫁旁人，更不要嫁你，我宁可去姑子庙做姑子！”
他娘的，这女人一向知道如何将他气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