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番外8
谢瞻低低地笑,炽热的呼吸在她耳旁喘着,顺势抓握住了她的小手。“你给我脱。”
“你自己又不是没长手,还是什么大少爷不成?”沈棠宁岂能看不出来他的企图,前几日两人都吃醉了酒,稀里糊涂地睡在了一张床上的事她还没找他算账呢,这一次绝不会再叫他占到半分便宜。“唔,我就是大少爷,你便当个乖巧伶俐的小丫鬟有何不可,你看你身上不也穿着丫鬟的衣服,替我更衣怎么了?”
“等等!阿瞻,别闹……这不是在家里”
沈棠宁不知道那句话触到他的兴奋点了,这人眼里冒着狼光似的就扑向了她,她一惊,连忙用了力气去挣扎。
“我不闹,我也不干什么,好宁宁,不用你给我换,我亲自伺候你给你换。”他上半身的衣服脱了,下半身还穿着条绸裤,露出男人强健宽阔的胸膛与肩膀。
两人背后就是一个半人高的书架,他一边笑一边强行拉着沈棠宁的手,口中不住地说让她试试。
沈棠宁觉得自己现在特像个被大少爷欺负的小丫鬓。这坏心眼儿的人将他的小丫鬟抱到书案上,先是在她耳旁吹风,一会儿说他身上难受得紧,快要炸裂了似的,一会儿又说他实在想她,绝不干别的,只是帮他稍作纾解,终是哄着她半推半就地握着那砚台给他磨了许久的墨。结果她无论如何磨那墨锭,手都快要磨出火星子了势头还是不见下去,这厮又变了口风,竞要哄她在书案上一试。
以前他不是没这么哄骗过她,只那时候到底是还在家中,这一次她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罢休了。
这可不是在家中,还在都督府里,是他的办公之地,万一被旁人知晓他们在这间屋子里做了什么好事…她以后还要不要去做人了!沈棠宁原本想的是奋力抵抗不从,若是谢瞻实在想要……只能,只能立即回家了。
只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又被他两句甜言蜜语哄得开始晕头转向,再被他几下弄得浑身酥麻欲死,他便这般一边与她交吻,一边对她说她爱听的"甜言蜜语″。
自然,他的这些甜言蜜语听起来难免有些粗俗的,偶尔会冒出那么几句令她十分羞窘的话,毕竟他本来也不是个油嘴滑舌的人。而这些粗俗的话不知怎么的,从他口中用那样低沉温柔的嗓音吐出来,听了却好像给她的身子点燃了一把大火,她忽然又迷迷糊糊地想到他白日对他那犯事官员凶神恶煞的模样,和现在因面对她眼眸中满是情欲之热的猴急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就在这间屋子里,他会对他的下属官员们横眉冷对严厉训斥,可是面对着她却又是这样的小意温柔,极近缠绵怜爱,令她羞耻的同时又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刺激和兴奋,烧得令她的意识都飘飘然不知所踪了。第二日清晨,沈棠宁是在一片暖融融的春意中醒来的。她在被窝里蹭了蹭,舒服得伸了个懒腰,听到窗外传来刻意压低的交谈声。“周存这只老狐狸,我看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欲借考绩一事来试探我的口风罢了。”
姜磐说道:“这事不知怎么的他就想到了您,不过标下私以为您还是莫要去瞠浑水,您若真提拔了这些寒门子弟,到时候岂不是成了各世家的靶子?”谢瞻冷笑道:“你当他这样做是空穴来风?这老东西是替咱们太子殿下分忧,想拉我一道入伙罢了。”
隆德帝当年因为忌惮世家提拔大肆文官与蕃将,今日的周存则另辟蹊径,快要到岁末考核,他便让吴准找到谢瞻,聊了聊今年文武官员的考绩情况。聪明人自然不用把话说得太明确,吴准的言谈中隐晦地透露出希望谢瞻将考绩官员中几个寒门子弟加以提拔的意图。寒门势力上涨,世家的势力自然便面临着被削弱,谢瞻自己便是出身世家,依靠祖上功勋传下来的爵位得到了进入军营的机会,倘若提拔寒门,岂不是断送世家子弟的后路。
按理说周存该避着谢瞻来行事,他倒好,毫不避讳地就上门来试探谢瞻的口风,因他知晓如今自己在太子心目中的地位远远比不上谢瞻,若想出人头地,赢得当今太子器重,便要说服谢瞻答应此事,他日后自然也不必再去白费力气。“嘎吱"一声,窗户处传来一道极轻微的声响。谢瞻警惕地抬头看去,发现那梅花暖帘后头一道纤细的人影转瞬即逝。姜磐还在疑惑是什么发出的响动,就听他的长官轻咳一声道:“子溥,你先下去罢。”
顿了顿,又道:“让丫鬟端着热水进来。”姜磐明白了。
听下人们说,昨夜突降大雨,他们大都督夫人昨夜也被滞留在了都督府里。因大都督一向勤勉,每日来衙署的时辰都很早,今日一早因无早朝,姜磐便像往常一样来书房处与大都督商议要事。没想到他来求见时大都督却才匆忙穿衣起身,衣服都还没系好出来见他,若隐若现地露出胸口的几道疑似女子抓痕。而后不由分说皱着眉将他赶出了屋去,把四周的侍人都屏退,命长忠看守着门儿在外说话,显然是怕惊扰到了那屋内正在甜睡的女子。他们这位大都督夫人,姜磐先前有幸见过几面,当真是国色天香,世间难寻的美人,美便罢了,品性之坚韧还相当让人敬佩。姜磐跟着谢瞻少说也有七年了,真没见他对谁这般仔细上心过。且这两人成婚的时日更不是一天两天,他跟谢瞻七年,这位世子夫人也得同他们大都督成婚七年了,怎的七年过去了,这两人还跟新婚似的,这般蜜里调油得好?
莫非这两人私底下就从来不争执吵架?
他看他们大都督也不像是个好性子的男人,他们大都督夫人究竞是给大都督灌了什么迷魂汤?
哪里像他媳妇,好不容易赢得了她的芳心,刚开始的时候还哥长哥短的柔声唤他,到如今是不知怎么了,每日看着他总要骂他两句仿佛心里才能舒坦,因此沈棠宁与谢瞻这般的夫妻相处,着实是叫姜磐心生羡慕了。屋里。
沈棠宁歉疚地道:“我是不是打扰到你议事了?我现在回家。”“没有。”
谢瞻从背后搂住她。她正在梳洗,他接过她手中热帕子替她仔细地,一点点认真地擦着指间的每一寸缝隙。
“是我吵醒你了。”
她身上只贴身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整个身子都是香香软软热热的,叫人抱着爱不释手,谢瞻情不自禁地想要朝着那两片朱唇再度吻去。沈棠宁连忙偏过头去。
她捂着嘴巴嗔道:"我还没洗漱!”
两人又温存了好一会儿才彻底分开,谢瞻将枕下红宝石金累丝步摇拿来簪到她的发髻上,越打量越满意。
昨天半夜两人亲热完毕,谢瞻才如同献宝一样地跳下了床,将这匣子中的红宝石金步摇拿出来献给她。
他说这颗鸽血红的红宝石是从云南边陲一个名为洪沙的周边小国中开采出来的,号称是天下第一红宝石,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到的。又找了京都城最好的银楼订做这簪身,特意做成她最喜爱的海棠花的形状,早先就一直想送她,只可惜没寻到机会。沈棠宁自然要装出第一次见这金步摇的模样,又是惊叹又是惊喜,与此同时,因他肯花心思这般费力来讨好她,心底的那一丝疑惑也彻底地随着他眼底的柔情烟消云散了。
便如此时此刻她依偎在谢瞻的怀中,闭目感受着,他的臂膀与怀抱都是那么的强壮,温暖,踏实,也让她漂泊无处落脚的心心终于得到了安宁与栖息。她忽又想到一事,抬眼看他,眼眸微微湿润,欲言又止。“孩子,我…
谢瞻抵住她的唇。
“我说过了,我不喜欢太多的孩子。”
清晨的朝阳逐渐升起,一线明媚的日光沿着软帘射入屋内,懒洋洋地洒落在屋里相拥的两人身上。
沈棠宁深深凝视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阳光落在他漆黑的瞳孔上,映照出漂亮的淡淡的黑金色,她就着这明媚的阳光描绘他的眉,眼,唇,脸上的每一道纹路,岁月在他眉眼间镌刻下的痕迹。他的确和从前大不相同了。那个记忆中充满戾气的,总是对她咄咄逼人的青年渐渐远去了。
可这些痕迹不仅没有使他变得苍老憔悴,心如死灰,反而令他的眼神更为睿智,从容与坚毅,好像再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摧毁他。以及他眼底独属于她的柔情……
她闭目,单薄的背脊在他的怀中轻轻地颤抖,泪水沁了出来。“我知道,你是在为我着想,是我身子一向单薄,你不想我再吃苦……阿瞻,我不能给你生嗣子,你以后会不会不要我了?若是你以后不要我了,那我会很难过,我也不再要你了!"她哭着说。
如果他们只是普通的富贵人家,那么不论生男生女,对于沈棠宁而言都是自己的孩子,没有性别之分。
可是谢瞻不一样,他有这么大的家业,偌大的镇国公府,肩负王谢两大世家的重担,如果她不能为谢瞻生出一个继承人,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对王氏与谢璁,面对谢家的列祖列宗。
自从她回到谢家之后,虽然除了苏氏没有人再与她提出此事,但她知道一定是他在婆婆面前嘱咐了什么。
只是每每看见各房那几个虎头虎脑的男童时,王氏的眼睛总是会忍不住瞟向她,眼中流露出遗憾。
她知道就算王氏再喜欢她,她也不可能完全就由着自己的性子去“随缘”,她一定要生出一个宗子。
因为这已经不再是她一个人的事,而是整个家族的大事。如果不是因为娶了她,或许谢瞻现在早已经儿女成行。她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自责和愧疚,因她从来不觉得随着她的丈夫流放到苦寒之地是什么功劳,救命之恩谢瞻也曾给了她无数次,若是认真算来,还不清的那个人应该是她才对。
说到底,与其说她一开始是气恼谢瞻,倒不如说她是在气恼自己。“胡扯,我怎么因此便不要你!”
谢瞻闻言捧起她的脸,无比严肃地道:“宁宁,你是在钻牛角尖儿了,为什么你总是喜欢为别人着想呢?我和你说实话,是有你的一部分原因,但我也的确不怎么喜欢孩子。至于宗子承继家业,我也从没什么执念,这一切我都已经和娘说明白了,以后就将十二郎过继到你的名下做嗣子,让十二郎来继承镇国公府。”
“何况女人产子本就是一道鬼门关,你难道要为了一个生下来还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冒着这样大的风险狠心将我和圆姐儿父女抛下吗?”沈棠宁瞪大双眼看着他。
她当然不想!
半响,她低声道:"“爹娘那里…
“我已说服了他们。“谢瞻断然道。
沈棠宁哑然。
“你是怎么说服的他们?"她忍不住好奇地问。谢瞻眼里就闪过一抹不自在。
“他们从前就管不了我,现在更管不了了。”他含糊着道。普通的法子自然是很难说服谢璁与王氏,且一不小心还让这两人对沈棠宁生怨。
故刚从辽东回来的没多久,谢瞻就对他娘说:“母亲,我在辽东做流犯之时,无意伤到了根本,大夫说,我以后都不会再有子嗣了,所以您以后也别催着宁宁再生孩子。”
这番话可把王氏吓得当场险些晕死过去。
她当然不会相信谢瞻的一面之词,第二日就打发宫里的陈太医过来给儿子看病,陈太医早被谢瞻收买,十分委婉地说了她好儿子的"病灶"。好在只是不能有子嗣,还是能人道的,王氏竞还松了一口气。于是打这以后她便彻底打消了抱孙子的念头,半个字都没在儿媳妇面前吐露过。
不仅如此,每每看见苏氏手底下牵着的那三个跟谢三郎一个模子刻出来男娃,她心里就苦,又不好跟儿媳妇说,只能自己忍下去。“可我听人说,咱们,咱们昨晚那样……不在里面,还是有可能会怀上的。“沈棠宁红着脸,小声道。
虽说以前两人情不自禁又没有防备的时候也偶尔会这么干。谢瞻轻笑一声,在怀中寻摸了两下,摸到一个瓷瓶出来给她看。“我早跟陈太医讨了一味避子丸的药,男人服用过后便可避孕。”女人的避子药需事后服药,而男人的避子丸则是要事先服用。陈太医还说,若是能连续服用个一年半载,往后不服用也可起到避孕的效果。
谢瞻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这辈子就沈棠宁一个女人,索性回来的这段时间便一直服用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每次还是会弄在外面。两人把这一切误会说开,关系自然是和好如初,谢瞻不放心妻子一个人回家,便找了个空闲先将她送回了家中,因府衙中还有公务要处置,这才马不停蹄地折返离开。
他这般光明正大地牵着沈棠宁的手送老婆回家,被好些个都督府里那些一贯摄于他威严的下属们看到大为惊奇,在背后自然又是好一段茶余饭后的谈资。众人纷纷开始议论什么样的女人才能降住他们大都督这样的男人,有人说是因为大都督夫人生得国色天香,曾是京都城的第一美人,有人说是因为大都督夫人曾经不顾生死千里追夫,彻底感动了大都督,有人说是因为……众说纷纭,至于当初沈棠宁是为何嫁给谢瞻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要么没人敢提,要么,便是觉得没必要再去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