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番外2
大约这世间女子便是如此,若真心悦慕一个男子,便想着为他生儿育女。怀圆姐儿时孕期明明很难受,孕吐,夜里睡不安稳,吃不下饭,闻到一点荤腥便要吐……尤其是生产时的那种痛,,简直如剖腹蚀骨般,想想便叫人打哆嗦。现在亦是如此。
但只要一想到两人能有一个像他又像她的孩儿,这个孩儿的身体里融着两人的骨血,心里却又会感觉到无比的甜蜜欢喜。即使苏氏不催促暗示,沈棠宁也想再生一个的。说来也不光是因为这个缘故,而是谢瞻需要一个孩子来承继他的爵位。三年前她刚到辽东时,谢瞻万念俱灰,她看的出来他只是为了她强打起精神来,从前他是那样要强的性子,也渐渐学会了忍气吞声。从前他虽平日里不苟言笑,但在她面前还是很能言善语的一个男子,可是在她面前也不爱笑了。
她心里很难受,想看他振作起来,而不是单单为了她。想不到好办法,有时候看着隔壁的蔡询一家,夫妻俩儿女双全,想来想去,或许再生一个孩子会分散谢瞻的注意力,这样他能快活一些。
于是夜里她试探着问了他,谢瞻却说现在生了也不过是跟着他们夫妻俩受苦,就连他都不能保证自己还能活多久,何苦再连累一个无辜的孩子。他的忧虑也是沈棠宁的忧虑,既然他也赞同,从那后沈棠宁便没再问过。眼下豫王成了太子,谢瞻官复原职,隐患不在了,无疑是个生育的好时机。谢瞻回京后有一段时日了,他拒绝了太子和隆德帝的封赏,上交兵权,理由是自己当初虽为废太子构陷,那一万多名士卒的死到底也有他的责任,故清君侧,拥护豫王之功是将功补过,对赏赐辞而不受。无奈,太子便只让谢瞻和谢家的几个兄弟官复了原职,平日里倒清闲些。没事的时候谢瞻会待在房里写书。
这是他在辽东时便养成的习惯,那书的名字叫做《将律》,上面记载了他在打仗时常用到的谋略。
回京后沈棠宁把先前她爹爹收藏的兵法书也从温氏那里给找了出来,都被温氏保管在曾经谢瞻买给她的那间温宅里,嗯,还有一些书曾经被谢瞻“没收"了。幸好这家伙没把这些书随手给丢了,而是妥善保管在了书房中,后来战乱离京,这些书也好好地保存在书房中。
除了那张绿绮名贵脆弱,因在库房之中保留不当,前又多次损伤,弹出的音调终究不复往日,至今沈棠宁还会时不时地翻旧账一一虽然谢瞻直到现在也时常喊自己冤枉,将绿绮毁坏的责任都推到了安成的身上。
自得了岳父的这些藏书后,谢瞻几乎每日废寝忘食地研究,赞美她是"贤内助”,尊称她父亲为"贤岳父”。
这晚他又对着书看了许久,二更的梆子打响,沈棠宁洗完澡出来,发现他还坐在书案前一动不动。
她慢慢走到他的身后,柔软的身子从背后贴住他,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往他面上轻轻吐气。
“夫君,夜已深了,早些歇了吧?”
谢瞻头也不回地道:“我马上,宁宁,你先上床,不必等我。”苏氏私底下给沈棠宁传授了秘方,说是等过个一两年她身体调养好些,每月的初一十五是夫妻同房的好日子,这一晚阴阳调和,能孕育出健康的孩儿。沈棠宁等不及一两年了,今晚正是十五,她决定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谢瞻很能熬夜,前两晚沈棠宁很困便早早睡了,凌晨又被他闹醒,为了防止他再用那物避孕,今晚她不想再错过了。沈棠宁咬了咬唇。
她将自己身上穿的纱衣往下拨了拨,绕到谢瞻面前,坐到了他的大腿上,故作好奇地往他手上去看去。
“什么内容让你如此废寝忘食?”
她刚沐浴完,发上和身上散发着一股子淡淡的幽香,是和平日里不一样的味道。
那纱衣薄如轻纱,内里只着了件鹅黄色的抹胸,若隐若现地紧紧托着两抹雪腻香酥,随着她扭头的动作挤靠到了书案上。谢瞻的视线终于离开了他手中的书。
“你换香了?"他抽了口冷气,喉头一滚,凑到她身前去嗅。沈棠宁拨开他不老实的手,轻轻横他一眼。“我早换了,你今日才闻出来!”
她推开了他,像是着恼似的起身走了。
谢瞻正沉醉于妻子身上香气里,刚刚抚摸到她那柔滑细腻的肌肤,还来得及与她继续探讨她今日身上穿了几件衣服,她忽然白他一眼,眼波流转间风情难言,仿佛像根羽毛似的在他心头上骚动了一下便抽身离开。这抓心挠肺的感觉,将他那颗心勾得立时蠢蠢欲动起来。回家这么多日了,这还是沈棠宁第一次对他这么主动。手中的书顿时也没有吸引了,谢瞻毫不留恋地丢了书追上他的妻子,将她一个打横抱进了帐子里。
他热情地吻了下来。
“等等,阿瞻,你……你先去洗!”
沈棠宁废了好大的劲儿推开他。
谢瞻停下来气喘吁吁,不悦道:“我白天洗了,你不是知道吗!”“不行,你快去,快去吧!我等你!”
谢瞻很不想去,他现在正在兴头上,不明白自己哪里就脏了,还特意停下来使劲儿嗅了嗅自己。
但沈棠宁坚持,他只好不清不愿地去洗了,冲了个凉胡乱擦了擦便飞快回来。
沈棠宁已经吹灭了灯。
谢瞻上了床,抱着她热情地亲吻,低头摩挲她的衣服……沈棠宁轻轻推了他胸口一下。
谢瞻不解其意。
沈棠宁红着脸。
她凑到他耳边,极其小声儿地道:“你躺下!”谢瞻愣了一下,旋即突然想到什么,又不敢确认,用目光询问他的妻子。而他的妻子早已不敢去看他,长长的睫毛颤抖着,羞涩地看向了别处。谢瞻深吸口气,凤目晦暗地盯着他的妻,依言躺了下去。沈棠宁本来还想装作若无其事,反正都是老夫老妻了,只是谢瞻那灼热的目光盯得她脸颊越来越烫,有些下不去嘴了。幸好提前吹了灯,昏暗的夜色可以很好地掩盖她此时的羞耻慌乱。她慢慢俯下了身去。
“你做什么?”
“我……
“不用了,"她柔润的指尖轻抚他的脖颈与胸口,细细喘着道:“你……你待会儿,别,别在里面……”
谢瞻从她身上下来,讨好地去抚摸她雪白柔润的肩,被沈棠宁"啪"的一声将手拍掉。
谢瞻悻悻地出了下牙。
“好宁宁,我知道你极想给我生孩儿,可咱俩不是都有圆儿了吗,我现在还不想那么快再要一个,咱俩现在这样多好,每晚就你我一起…他凑过去嬉皮笑脸地说。
沈棠宁不肯理睬他,只是闭着眼。
谢瞻使出浑身解数,哄得口干舌燥,都是自讨了个没趣,沈棠宁一句话都不想和他说。
谢瞻脸上的笑意渐渐散了,心里叹了口气。其实他已经知道了沈棠宁为何这么着急再要一个的缘故。自沈棠宁回京之后,她迫切地想再生一个,那段时日谢瞻在外打仗,沈棠宁经太医诊断,依旧是气血两虚的旧毛病,身子亏损并不是特别严重。沈棠宁是觉着,若是她直接告诉谢瞻她还想生个孩子,一来她生性如此,不好意思开口。
二则她其实心里也有预感,谢瞻好像只喜欢做能生孩子的事,但并不太热衷让她生孩子。
这两年两人凡是行房,他都要戴上那物,风雨无阻,偶尔一次她忘记提前泡上了,他宁可抱着她忍一晚上也不会去碰她,她便是有心也无力。因此她今晚这一番柔情蜜意,就是想哄得他松了口。他也果然被她哄得五迷三道,那物也不戴了。到紧要关头,他竟硬是咬牙抽身。
总是嘴上哄她哄的好听,她又不傻,哪里听不出来,他那意思就是不想要!她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这样心大,他是不想要孩儿,她想啊!他若是个寻常人便罢了,堂堂镇国公世子膝下连个承嗣香火的儿子都没有,难不成还要去抱养别人家的孩子来吗?她现在又不是不能生,陈太医说她身体调理的不错,也可以试着备孕了,他却依旧这样专断独行。
从前还说什么以后都听她的话,她指东他绝不敢往西,如今想来全都是在床上哄着她骗人的!
沈棠宁心中很是怏怏难受,到第二日也不愿意搭理谢瞻。这还是三年多来两人第一次冷战。
谢瞻虽说这两年脾气变得温和不少,心气儿却依旧高傲。他几次低下头主动和妻子搭话,都换来妻子的不理不睬,便是再好的脾气,也免不了心里头郁闷,扭头就走了。
一早谢嘉妤来了镇国公府,邀请沈棠宁和圆姐儿一起去金鱼池游玩。圆姐儿早跟着王氏出去串门儿了,小丫头最爱串门子,理由是什么串门就能吃到各种各样好吃的小点心。
谢瞻不在,陈慎便一路护送姑嫂两人到了金鱼池后才离开。面对满园的秀美景色沈棠宁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谢嘉妤察言观色,没人的时候忍不住悄悄问她,“嫂嫂,你今日脸色不大好,是不是和我哥哥吵架了?”
沈棠宁说道:“没有……可能是这两日一直忙着中秋的家宴,有些累了吧。”“嫂嫂你才刚回家,那些中馈的事儿可以跟着我娘慢慢学,也不急于一时操持嘛。”
沈棠宁点了点头。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与谢嘉好聊起了一些各自家中琐事。
当初谢家为隆德帝忌惮,朝不保夕,谢家的几房把能婚配的女儿大多都尽快嫁了出去。
卫谢两家本是世交,卫桓却为了保命退婚了谢嘉妤,几年的感情他说不要便不要,可怜谢嘉好堂堂天之娇女,一夜之间沦为了京都城中没人要的笑谈。陈慎为了救谢嘉妤便毅然去了谢家提亲,这事当初谢嘉妤死活不愿,后来也不知为何妥协了。
虽是仓促成婚,但谢嘉妤真是嫁对了男人。成婚这三年间,陈慎不纳妾洁身自好,对待谢嘉妤有求必应,陈慎的爹娘两个也丝毫没有因为谢嘉妤是谢家的女儿而对她另眼相待。总之现在看谢嘉妤的脸色,满面春光红润,沈棠宁惆怅地看着谢嘉妤的小腹,心里暗自想大概过不了多久她就能听到谢嘉妤和陈慎的喜讯了。也不是谢嘉妤故意在沈棠宁面前炫耀,这些话其实大多是沈棠宁从别人口中听来的。
如今的谢嘉妤早已不是三年前的谢嘉妤,她见沈棠宁心情不佳,便主动提议去买两杯饮子来给两人解渴。
谢嘉妤走后,沈棠宁就坐在园子里的六角小亭里静静等她回来。刚坐了也就片刻的功夫,忽锦书指着不远处道:“世子夫人您看,那前面的来人是不是萧薇!”
沈棠宁正在心不在焉地走着神,乍听萧薇的名字她还愣了一下,半响方才反应过来萧薇是谁。
跟她没什么关系吧……
顺着锦书指的方向抬眼看去,果见有个面善的美妇人领着两个丫鬟朝着她的位置急匆匆走过来。
还未走到距离沈棠宁一射之地的距离,锦书和韶音就下去一左一右伸臂拦在了萧薇的面前。
每回萧薇出现,总要欺负沈棠宁,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沈棠宁出门身边簇拥着一群丫鬟武婢,绝不可能再给萧薇得逞的机会。被锦书和韶音拦着,萧薇看起来却并不丧气,相反,她似乎很是着急,生怕沈棠宁一走了之的样子,大庭广众之下便急忙对着沈棠宁叫道:“沈姐姐留步,我有急事寻你,事关我哥哥性命,只有你能救他了!”“沈姐姐,求你别走!”
见沈棠宁皱着眉欲要离开,竟是双膝一沉,直接跪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