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洞房(2)
一切思绪化作浅吟,帘外树影婆娑,随夜风摇晃。
而她深觉自己就如那翠叶,于枝头摇摇欲坠,偏是不肯落下。折腾到了深夜几更天她不甚知晓,困倦袭至浑身各处,沈夜雪只感纤腰酸软,疲惫而眠。怀中美色蚀骨销魂,他爱不忍释,从其身后拥得更紧,柔吻渐缓,伴着月影相拥入梦。隔日大梦清醒之初,沈夜雪察觉枕边空了人。
唯恐他又失了影踪,她慌忙坐起,忽见殿门被徐缓推开,几盘糕点被端了进。她凝望徐步走来的人影,惊觉膳桌上的菜肴乃是他亲自下厨所做。时去学做了糕点.......
这人何时会庖膳了,难不成上回在御膳司做包子一事令他耿耿于怀,他还真于闲暇从然披了件薄氅于玉肌之上,她闲坐桌案边,见其笑意盈盈,脱口便问。"这是.....你做的早膳?
"
离声端立在侧,恭敬朝她作上一揖:“叶某愿为夫人效劳,做得拙劣,望夫人莫嫌弃。待糕点入口,她秀眉微皱,才觉是暗自欣喜得早了些。
这糕点虽看着味美,却食难下咽,味道古怪不说,觉其中的调料根本就是乱掺放。果真是出自他手
“阿雪觉得味道如何?”垂手立于旁侧,他思忖片刻,慢条斯理地问道。时所尝的糟......要好上一些。”
沈夜雪闻语舒展眉心,佯装淡然地放下勺筷,斟酌良晌,轻咳着回言:"比我流落街头话外之意了然于心,离声泰然自若,唤人将碗盘端了下。“陛下嫌弃微臣,那微臣今夜只好再想别的主意......好陛下了。”了多久,朕便能一日三餐皆食得九千岁做的佳膳。”
"不过九千岁有这般手艺,朕甚感欣慰,"她倏然淡笑,顺着话语有意安抚,"想来过不出话。
常言夫君还是要多勉之,切记不可打消其干劲。她洋洋自得而答,令这猖狂之人道"现在是何时辰了?"回神一刻,沈夜雪想起今早竟无人唤她去早朝,顿时心惊了起。因洞房之夜缱绻至次日晌午才下榻,她当真是成了一名昏君。此般相传,定失尽了心。
朝廷上下皆为识趣之人,今日早朝自是不上了。
离声从容又拜,似乎早已为她打点好了所有:“陛下燕尔新婚,又刚洞房花烛度良宵,一时不知这位当朝九千岁算是她枕边人,还是她辅佐在侧的谋臣,亦或是亦或是任她左右差遣的男侍。
兴许万般皆可,她已然不多作思虑,如今是将他真切困于身侧,他哪儿也去不得。“美色误国,并非歪理.....沈夜雪镇定一咳嗓,忽觉自己若为罪孽深重。有人行色匆匆走入殿内,她瞧望来人是远风,便端直了娇身,收敛起戏谑之意。将军影踪,不知陛下有无将军的消息。
远风恭然站定,神色透着些急切:"陛下,刘副将来报,说昨日清早过后,便再未见贺意有所指地一瞥身旁如玉公子,她挥袖示意远风退下,悠然回道:“朕知晓了,让他安心回府吧,就回过上一二时辰,贺小将军自会露面。”见陛下如此若无其事,必定是知晓贺将军的下落,远风稍许安心了下,抱拳稳步退落。"这下阿声总该将人放了吧?
"
回眸看向这罪魁祸首,沈夜雪重重一咳,让此人适可而止。离声随之走向一旁待命的宫奴,缓声开口:“去一趟采香阁,让他们放人。”采香阁?
犹记沈钦于那一处青楼被羞辱之景,这疯子竟将领兵上阵的将军绑去了采香阁贺寻安若不找上门来,便是以德报怨了,她默然捏了把冷汗。“你绑了贺寻安去青楼?”
沈夜雪费解不已,微然凑近悄声相告:“他刚执掌兵权不久,正是树立民望时,你这是在毁他的名声。"
的纨绔子弟,不差这一次。”
离声却似有意而为,颇为轻蔑地回着话:"他那点名声还需作毁?本就是常年游逛青楼默默怀恨在心。
此道淡雅身影看不惯那贺寻安已非一二日,亦是可言,觊觎她的男子,他皆厌恶,皆宽宏大量一词从不会被放于他身上,他也不屑得他人称颂。她未计较作罢,随心放任他去了。
何处?
从昨夜宫宴之时,便未见那贴身婢女,沈夜雪困惑地张望:“一夜不见听荷,听荷去了“回陛下,听荷.....一宫侍欲言又止,眸光落于不远处。顺目光遥望而去,她凝眉见听荷正跪拜于石阶下,似已被日光曝晒了多时,额间渗满了汗水。
“奴婢有罪,有负圣恩。”
听荷颤巍巍地叩拜着,双腿已跪得发了软。
沈夜雪不解更甚,凛眉道着:“何罪之有?"
“奴婢办事不力,被人暗中调换婚书,还.....”陛下吩咐的大婚之仪出了差错,今日必会降罚,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请罪,听荷颤抖着抬眸,瞥见陛下身边随步而行的公子时,顿然惊诧。
“九.....九千岁
....."
昨晚与陛下拜堂之人应为贺将军才是,九千岁分明杳无音信,怎会.怎会真现身于陛下的寝殿内。
听荷甚是疑惑,将后续之言硬生生地咽了回,垂首更是不敢作声。"不必领罚,皆是我做的,"清冷之声从清绝身影的唇边飘荡而出,离声晏然浅笑,行着礼数而答,“陛下若要降罪,降于微臣便可。”
你求情了,还不快谢恩?"
此人几时会对一小宫女求上一情了,沈夜雪愕然一望,几瞬后极为镇静道:“九千岁替昨日擅自更换婚书之事既是他为之,她便就此饶恕了这贴身女婢。加之他难得为他人求情,若不放此侍婢一回,倒让人觉着她太不厚道了些。“谢九千岁恩典!”听荷受宠若惊般磕上几个响头,眼含热泪地拜向一侧的九千岁。栖羽殿的女婢,现今玉尘已回了宫,你就与往常一般,服侍于大人身侧。这宫女应对离声更多了几分忠心,她寻思半刻,决意令听荷回栖羽殿去:“你原先便是“奴婢从命。”
听闻能回栖羽殿,虽有遗憾不能伴随陛下,可一想又能成日偷见九千岁,听荷面容一羞,
又埋低了头。
地行来,溢出眼眶的是从未有过的怒意。
随望听荷被搀扶起身,随后缓步退离,沈夜雪远目而眺,遥远便见着贺寻安气势汹汹怒,无处宣泄才来将她拜见。
贺小将军本是个倜傥却温润的公子,从不会露出这般憎恶之色,此回定是被离声惹了"末将要对九千岁参上一本!"贺寻安高声一喝,肃容而跪,所道之语欲让在场众人皆听得字字明晰。
“一言不合便将末将缚于烟花之地,九千岁目无王法,狂妄至极,理应严惩!”推却,悠缓地望向所谓的玉尘公子,轻描淡写般言道下罚令。"贺爱卿言之有理。"话中的荒唐之举只真不假,此刻周围侍从皆听了着,沈夜雪不可“朕就罚九千岁禁闭一旬,加之跪抄经文......爱卿可觉朕秉公无私?”解了些心头恨意:"陛下公正严明,气度恢宏,是为明君圣主。幽禁与跪抄经文并罚,已是身为朝中大臣所受最为屈辱之罚,贺寻安闻言再拜,似是她面色沉静地回望离声,有模有样地启唇:“劳烦九千岁从此一令了。”“臣认罪。
"
离声见势尤为顺从,领罪而离,思绪令旁者瞧不明。
公道的。
此罚无论他愿不愿受下,皆已成定局,毕竟王法宫规摆着,这番她是要为贺将军讨回阙,无需再寻了。"
沈夜雪随即命远风去传报圣意,皇城司可收手回宫城:“远风,去告知无樾,人已返于此,唯留她和这玉面将军在宫殿石阶前,像是互相在候着对方先道。贺家公子对她怀有爱慕之心,当初是她撩拨在先,此番残局,是要让她亲自来破了。"贺将军风流倜傥,也到了娶妻之年,"沈夜雪勾唇蓦然而笑,闲适地谈起近来接见使臣一事,意味深长道,“此次西域使臣来觐见,随行而来的还有位西域公主......”思量。迎娶该公主,对本朝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柔和眉眼微挑,她闲然又道:"传言此公主喜爱我朝秀美男子,朕觉得贺爱卿可多做些男子会遭其"毒手"。
此后自有离声作伴,她再不缺男子围绕在旁,一来是因离声不喜,二来是担忧更多的“末将不愿。”
岂想贺寻安仍对她怀着心悦之情,紧念着此心思不放,公然拒起皇恩来。肚明心知。"
这位贺小将军依旧叩拜在地,缄口不言了一阵,俊秀眉目一凝:“末将心有何人,陛下来是镇国大将军,肩负千钧重任,不该有的念想就该断了。”沈夜雪讥讽作笑,想着二人身份已今非昔比,他还如此执意,便是自不量力了:“你将极是不甘地瞥望阶上那芙蓉姝色,贺寻安无词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