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生出私心
上午，南杉资本。
李晓涵刚踏进公司大门，就收到张旭尧的电话通知。“李总监，孟总叫你现在来他办公室一趟。”突然被老板召见，李晓涵免不了有点紧张，但还是不敢耽搁，飞速赶去顶楼的总裁办公室，恭敬地道：“孟总。”孟总并未抬头看她，而是仍在垂目浏览手中的文件。一时琢磨不透孟总的心思，她忐忑地想，孟总找她是哪方面的事情，自己最近工作成果,孟总有不满意的地方吗？“你带安以宁也有两个月的时间了，说说她的表现。”孟津南抬头正视李晓涵。
孟总找她是因为安以宁。
李晓涵放松了下来，立即如实地汇报。
听完，孟津南沉吟片刻：“作为她的直属上级，你给她的表现打几分？”
李晓涵没思考太多，直言道：“百分制的话，我给她打90分。”
90分是优秀的水平，无论从实习生的角度，或是正式员工的角度，安以宁都配得上这个分数。其实还能打更高的，但她不能打。
前天开会结束后，孟总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安以宁叫走了，毫不遮掩他和安以宁有私交，非普通老板和员工的关系。
要是把分打得太高，难免给孟总一种不客观的不专业既视感，好像自己知道他和安以宁非同一般的关系，故意打的高分，所以她有压分。
孟津南合上文件：“她今天来公司了吗？”安以宁哪天来不来公司都会提前跟自己报备，李晓涵清楚她的动态，不假思索地回答：“她下午来。”孟津南淡淡吩咐道：“她来了后，叫她过来。”“是，孟总。”
走出总裁办公室，李晓涵回头看了几眼被关上的门，好奇心到达顶峰。
孟总和安以宁究竟是什么关系？
孟总找安以宁，为什么不自己直接找安以宁？怀着好奇，李晓涵在下午时一见到安以宁来上班了，开口便是说：“以宁，孟总让你去找他。”闻言，安以宁不禁愣了愣。
这辈子没像上辈子那样，孟津南把她安排在他身边工作。
入职这么久，她和孟津南在公司也没见过几次，更别说他在上班时间找她了。
“晓涵姐，孟总有说找我做什么吗？"她笑着问。“孟总没说，你快去吧。“说着，李晓涵想起什么，“你知道孟总的办公室怎么去吗？”
安以宁知道孟津南的办公室怎么去，他就在顶楼办公。可她这辈子还没去过顶楼，不适宜回答自己知道怎么去。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
“我带你上去。“李晓涵站了起来，示意安以宁跟着她走。
“谢谢晓涵姐。”
安以宁跟着李晓涵来到顶楼，站在总裁办公室的门前。李晓涵帮她敲了敲门，然后就走了，留她一个人。外面传来敲门声，孟津南意简言骇地回应：“进。”得到的许可，安以宁推门进去，朝坐在办公桌前的男人展现笑容：“孟总，听晓涵姐说，您找我？”“嗯。"孟津南瞥了一眼他面前的椅子，“坐吧。”安以宁二话不说地坐下。
小姑娘清亮的明眸中装满求知欲，不解自己为什么找她，希望得到解惑，孟津南将面前摆放的一份文件递给她后，道：“这是人力和你直属上级对你的评价。”这种东西，安以宁不是第一次见，熟悉得很。公司对员工常规的考核操作罢了。
她一目十行地扫完评价。
人力和李晓涵对她评价都很高，留下的意见是她能力超出实习生的水准，和公司的匹配度好，建议她度过实习期后，就给予她转正的机会。
这些，安以宁并不意外。
她好歹是重生之人，不是真正的菜鸟，有过丰富的工作经验，也有过拿得出手的成绩，若连实习期都表现不好，获取不了直属上级和人力的高评价，岂不是废物到家了。
不过，她目前在南杉资本只是一个小小的实习生，孟津南怎么会关心她连正式员工都不是的基层？安以宁将文件放回到原位：“孟总，我看完了。”“我找你来，是想问你有什么想法？"孟津南若有所思地顿了顿，“因为暑假已经结束了。”
小姑娘曾经说过，暑假时间想全部拿去工作，这事他没忘记过。
小姑娘入职后，他助理有向他汇报过几次小姑娘的动态，但他助理的重心不在小姑娘工作做得怎么样上。前天那个会议，小姑娘参加了，会议全程都认认真真，丝毫不怯场，大方自然得犹如不知道在场的人中只有她是实习生，其他都是中层以上的管理人员。至今想起来，小姑娘都容易让人错误以为她非实习生，而是老练成熟的员工。
暑假早已结束，不见小姑娘离职，其实前天看到她还在公司，孟津南是惊讶的，因此他昨天粗略了解小姑娘在职表现如何，今天还找她的直属上级当面来了解。小姑娘比他预想中的要优秀，表现得可圈可点，就是不清楚她的想法。
孟津南不说，安以宁差点忘记她这辈子提前进来南杉资本实习，起因是许知秋问她还在找工作吗，她的回答像即便找到工作也只做完暑假。
“我喜欢这份工作，公司氛围好，同事领导友善，福利待遇远超同行业平均水平，而且上升空间很大。“她佯装想了想，“如果有机会，我想毕业后留下来，一直在这工作。”
小姑娘前面说的话，孟津南忽略不听。
这类话，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就是场面话，绝大部分人都会说。
个人的真实感受，往往不会轻易往外说。
他的着重点是，小姑娘后面说的想留下来。“好，我等下叫我助理找你。"孟津南边说，余光边扫向门囗。
安以宁一看就懂，起身离去。
半个小时后，张旭尧来找她了。
张旭尧先跟李晓涵说了一通，而后对她说：“安小小姐，从今天开始，你被调到总裁办。”
安以宁眼睛微亮。
调去总裁办，不就相当于到孟津南身边工作吗？旁边的李晓涵一听，面上没什么变化，内心里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孟总和安以宁的关系非同一般，安以宁又是个好苗子，果然，在合适的时候，孟总就让安以宁升上去了，幸好自己有眼力劲，尽心尽力地带安以宁。
安以宁朝张旭尧笑了笑：“我现在搬上去顶楼吗？”“你先交接好工作。“张旭尧打量了安以宁的工位，“你东西多不多？我找个人帮你搬？”
“不多，我自己就可以了。”
“那行。”
张旭尧走后，李晓涵立马让安以宁把手上的工作都交给她。
安以宁没多久就交接完毕，然后她把自己的私人物品收拾好，搬到顶楼张旭尧给她安排的新工位上。总裁办来了个新同事，大家自然关心和好奇。张旭尧也没藏着掖着，向大家介绍了安以宁。大家听到安以宁是实习生，神色或多或少都有些讶异。总裁办相当于公司的神经中枢，能进来的员工都是人中龙凤，突然有个实习生空降，虽说张旭尧说明了安以宁是P大的学生，但公司最不缺的就是高学历。也可以说，高学历在他们这个环境是最不起眼的东西。大家不禁对安以宁产生浓浓的好奇，想看她除了高学历和明媚青春的美貌，还有什么东西，能让她直接空降。在场每一个人，安以宁都是认识的，还能感受到他们眼中夹杂的好奇。
前世她就经历过同样的场面，毕竟，总裁办的分量不是一般的重，她以实习生的身份进来，免不了被人好奇。不过，她前世没被影响到，这辈子依然也不可能被影响。
跟他们重新认识后，她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了。而张旭尧则去总裁办公室，向孟津南汇报安排好安以宁的这件事。
说完后，孟总没有给出反应，甚至没正眼看自己，目光似停留在窗外。
琢磨了一下孟总的心心思，他问：“孟总，安小姐来了总裁办，我来带她吗？”
新人都需要老人来带。
孟总只说了把安以宁安排到总裁办，和两个月前的决定一样。
可孟总没说谁来带安以宁，他觉得吧，安以宁交给他带好一些，总裁办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
自己没开口，张旭尧就询问了，孟津南目光从远处收回到近处，扫视一眼在等待自己回应的张旭尧，淡声道：“嗯。”
谁带安以宁的问题解决了，还有个新问题，就安以宁是个什么定位？
这点尤为重要！
关系到他给安以宁安排哪些工作。
张旭尧试图揣摩孟总的心思，但他跟着孟总几年了，也很难完全揣摩准确，只得问：“孟总，我应该把安小姐往哪个方向培养好呢？”
“暂时先不用考虑这东西，先让她全面熟悉了解公司的运转和行业发展情况，挖掘她的潜能，看她的上限大概能到什么程度，以及她对哪个方面最感兴趣，到时针对性培养。"孟津南吩咐道。
“是，孟总。”
张旭尧一走出总裁办公室，便把安以宁叫到会议室，聊一些较为细致的东西，完成孟总交给他的任务，其次是摸一摸安以宁的底，弄明白她对这份工作抱着何种心态。如果安以宁不想太累，倾向悠闲自在，他不能太勉强她，也不能对孟总没个交代，但安以宁若是上进心很强，他会尽心尽力。
跟张旭尧聊完，夜幕已经降临许久，安以宁不由摸了摸自己在抗议的肚子。
她拿上自己的包，准备到食堂吃完晚饭，就回学校里去。
坐电梯时，她碰上了孟津南。
身处狭小的空间，安以宁跟孟津南问好后，眼睛一直盯着楼层数字的变化。
小姑娘站在自己旁边，悠然自得中又带一丝迫切，孟津南目光不禁垂下，全部落在她的脸上。
注意到孟津南看她，恰巧一楼到达，电梯门打开，安以宁扬起笑容：“孟总再见。”
礼貌道别，她脚步加快走向饭堂。
再不吃饭，要饿死了。
小姑娘急匆匆地走着，仿若急着追寻什么东西，不是想快速逃离自己。
孟津南之所以这么认为，是他从认识安以宁起，安以宁就没表露过对他的反感，每次和他相处，她都是处于放松的状态，也一直不卑不亢的。
看着小姑娘远去的背影，他耳边蓦地响荡外甥女问的那句“舅舅，你喜欢做慈善了吗？"，幽暗深邃的眼眸多了一丝旁人难以读懂的情绪。
他不是无欲无求的圣人，做人做事也有自己的私心。大大大
程昱泽又做梦了。
这次的梦比上次还荒唐又可笑，他竟然梦到安以宁向他几次表白，最后一次表白是他实在拗不过她的死缠烂打，同意和她试试看。
她大概没料到自己会答应做她的男朋友，愣神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随即，她眉眼弯弯，喜笑颜开地问自己：“真的吗？”清脆的声音，蕴含着高兴又不敢置信。
当自己回答"真的"后，梦结束了，他也醒了。黑暗中，程昱泽久久不能寐。
梦境过于真实，他头有些疼。
辗转反侧许久，程昱泽终于再次入睡成功。闹钟响起，他正常地洗漱，而后去上课。
上的专业课，无可避免地遇到安以宁，安以宁仍是无视他。
错，她根本不去注意周围有谁，即便他坐在她后面的那一排，随便一眼即能扫见他。
对比她在梦中的样子，他诡异地觉得她不应这般冷漠，心中泛起些许类似揪心的难受。
他好像疯了般，渴望她回头看自己一眼。
是的，只需一眼便足够。
但安以宁没有，她注意力全放在前方，偶尔侧身或扭头，都是在跟她紧挨着坐的姜初雪互动。
程昱泽不由闭上眼睛，克制自己不要再去关注安以宁。然而，接下来上课的途中，他眼睛硬是无法从安以宁的身上挪开，全面走神，听不进老师讲了哪些知识。程昱泽的举动，安以宁浑然不觉，姜初雪发觉了。姜初雪也是无意间发觉的，本想看一看天气如何，结果不小心看到程昱泽盯着安以宁看。
那个眼神，怎么形容呢？
姜初雪突然词穷，形容不出来，苦恼地皱了皱眉。下课铃声响起，姜初雪想立刻和安以宁分享这件事，急匆匆地拉着安以宁走出教室。
匆忙间，两人没注意到，安以宁没拉好拉链的书包掉出了一个东西。
一走出教室，姜初雪对安以宁说了程昱泽盯着她看的事情，顺便补充：“他看你的眼神，好奇怪。”安以宁狐疑地转动眼珠子：“你是说程昱泽盯着我看？″
“对。”姜初雪点头，强调自己没看错。
前后排的距离，哪怕她近视，不戴眼镜，也看得真切。程昱泽的确是盯着安以宁看！
“他这是做什么？"安以宁非常不解。
这辈子，她和程昱泽的接触寥寥无几。
他前些天莫名其妙地跑来找她要微信，就奇奇怪怪的了。
“会不会是你上学期不小心弄脏了他的衣服，他现在记恨你了？"姜初雪猜测道。
“这都多久的事了，他一个堂堂不缺钱的二代，当场不跟我计较，过了几个月再记恨我，那他也太小肚鸡肠了，他不是那样的人。”
说到最后，安以宁想起自己前世死后听到程昱泽说的心心里话。
难不成程昱泽真是小肚鸡肠的人？
可是不应该啊，一件衣服而已。
“你没听说过吗，越有钱的人越小气？搞不好，他之前问你加微信，是想让你原价赔偿他的衣服。“姜初雪一本正经地道。
看姜初雪无比正经的表情，安以宁思维差点被她带偏，但一想到前世程昱泽跟她提离婚时，给她的分手礼相当丰厚，立马否决了程昱泽在钱财上小肚鸡肠的想法。“他绝对不是小气的人。"她纠正姜初雪的说法。“你很了解他吗？"听安以宁笃定的语气，姜初雪发出灵魂拷问。
“……“安以宁答不上来这个问题，一时被噎住。如果是前世程昱泽跟她提离婚前，她敢拍着心口说：我不了解我老公，世界上就没人了解他了。谁知道，她死后程昱泽就给她上了生动的一课。“不了解。“安以宁扶了扶额。
“那就对了。“姜初雪拍了拍安以宁的肩膀，“他……”未等姜初雪分析程昱泽背后隐藏什么，一道含着礼貌笑意的声音响起。
“安以宁。”
两人闻声后，停下脚步，条件反射地找到发出声音的方向。
程昱泽来到了她们的面前。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有疑惑。
“你东西掉了。"说着，程昱泽拿起手中的钥匙递向安以宁。
看清程昱泽手中的东西，安以宁发现是自己的寝室钥匙，急忙接了过来：“谢谢。”
“不客气。“程昱泽回道。
将钥匙放好到包里，安以宁和姜初雪继续走路。确保程昱泽听不到她们说话的距离了，姜初雪受到惊吓地眦牙咧嘴了一下：“说人坏话，人突然冒出来，吓人。”安以宁的关注点在别的地方，道：“你说他上课时盯着我，可能是他一早就捡到我的钥匙，想还给我，碍于在上课就没还吧。”
姜初雪认真思索：“有可能。”
这段小插曲，不影响安以宁什么，眨眼间她便将程昱泽抛之脑后。
将钥匙还给她的程昱泽，右手拇指和食指反复轻轻地摸索着，感受刚才自己的手和她的手短暂碰触后，她残留下的余温，一个奇怪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升起。安以宁是活的。
或许是受连续两次做了有关她的梦影响的缘故，他刚刚面对她时，不受控制地生出想要牵住她的手，而后想把她拥入自己怀里的冲动，就像梦中的她主动埋入自己怀里的那般，并质问她：你为什么总是看不见我，我的存在感有那么弱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