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三十章
宁姝窈眨了眨眼，裴湛预想的惊喜、意外、感动，甚至差一点的犹豫、抗拒都没有，反而很平静。裴湛心间一紧：“裳裳，你…”
“你再说一次？"宁姝窈突然道。
裴湛喉头干涩：“我说你愿不愿意……
“我愿意。"宁姝窈以极快的速度仿佛被八头牛追赶一般严肃道，甚至还把手塞进了裴湛的大掌中。“你怎么现在才跟我说啊。"抱怨软糯的话语控诉着裴湛，让裴湛悬起的心重重落回了地上。
干旱逢甘露莫过于此。
宁姝窈有些不满：“我还以为你早便如此想了呢，结果现在才问我愿不愿意。”
裴湛心下失笑：“是我的错。”
他揉了揉宁姝窈的脑袋，二人间的气氛黏着，裴湛想，如果可以,他想一辈子都不告诉宁姝窈真相，潜藏在他心底卑劣的希冀让他无法开这个口。
他承担不起后果。
他也希望……宁姝窈一辈子都不要恢复记忆，他就像是一个囚徒，贪响这些来之不易的时光。
宁姝窈视线略有些躲闪，看起来很不好意思的模样：“求亲是不是要很多流程啊，我现在就答应你是不是答应早了。”
这个笨女郎，答应完了才想到。
“是这样的，我会先禀明卫老夫人，由她全权操办我的婚事，我有些也确实不大懂，若是委屈了你便不好了，待寻到你父亲和哥哥后我会亲自提出求娶，你觉得呢？”宁姝窈点点头：“好。”
裴湛已经开始琢磨聘礼了，他迫不及待的要把一切尘埃落定，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确保她是独属于她的。宁姝窈开始傲娇起来，都已经互通心意了，怎么着也得主动一下了吧,不然显得她多恨嫁啊，她故意晃了晃裴湛的手，给了点点暗示。
裴湛却沉浸在要给她的婚礼多么盛大的构思中，没有接受到她的暗示，宁姝窈脸色微微沉了下去。“怎么了？"裴湛终于后知后觉眼前的小娘子不说话，低声询问。
宁姝窈伸出小指头点了点她的脸蛋，这么明显了，不会还不知道吧。
裴湛霎时了然，不免失笑，他缓缓低头，轻柔如水的在宁姝窈的唇上落下一吻。
一触即分。
宁姝窈抿了抿唇，神情羞赧，裴湛惊奇的看着她，没想到一惯大胆直白的她还会害羞，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怎么还害羞了，先前钻被窝的时候可没见你如此。”没想到他会这般说出来，宁姝窈羞愤的捂住他的嘴：“没有的事，忘掉过去。”
裴湛亲亲她的手心，一仍旧是视线揶揄的瞧她。二人这厢温存着，雪茶竹苓容青黎叔他们叠在拐角处探头一脸姨母笑的看着这边儿。
“唉，苦尽甘来啊，大人好久都没这么开心过了。”“这便快要成婚了罢，很快就要有小女郎或者小郎君玩儿了。”
天色已晚，二人温存了没多久裴湛便要催着宁姝窈回去就寝，宁姝窈扒着门框安抚：“放心，我如今的脉象壮如牛犊。”
裴湛却把她的脑袋摁了回去。
宁姝窈又从窗户上冒出了脑袋：“可是我睡不着怎么力。”
“多看看书便睡着了。”
宁姝窈闷闷的缩了回去，抱着膝盖在窗户下惆怅，裴湛隔着窗子轻声道：“再等等。”
翌日，素来勤勉的工作狂丞相大人告了假，满朝哗然，而工作狂正一大早就候在侯府前厅喝茶，卫祈都练了一趟兵回来了他还不动如山。
“你说你这么早来，我就母亲还在熟睡中，岂不浪费时间。"卫祈大喇喇的坐在椅子上牛饮了一杯冷茶。“我想第一时辰见到干娘。"裴湛淡淡道。卫祈纳罕：“何时这么急？”
“提亲。”
卫祈瞪圆了眼眸：“你要成婚了？”
裴湛矜持颔首，实则翘起的唇角暴露了他的愉悦。卫祈神色复杂，却又真心为兄弟高兴，感叹真是铁树也会开花啊。
“干娘何时才会醒？”
卫祈摸着下巴：“大约得日上三竿。”
裴湛点了点头，继续喝茶等候。
好不容易卫老夫人醒来，闻裴湛已经等了一个时辰微微讶异：“大早上的他不去上朝寻我做甚。”婢女表示不知：“说是有要事同夫人商议。”“好吧，我先去瞧瞧。"老夫人一肚子疑惑去了前厅，裴湛正坐在太师椅上摸着肚子，大早上的灌了那么多茶水，着实有些撑。
“子殊，怎么了？听闻下人说你在这儿等了一个时辰，可是有什么事？"老夫人匆匆赶来。
裴湛连忙起身：“干娘，子殊确实有要事商议，子殊想对宁娘子提亲，但生怕出错，还请干娘指点。老夫人扶着旁边的侍女，双眸微瞪：“天老爷，你说的可是真的？”
裴湛颔首："自是真的。”
卫老夫人高兴的找不着北：“难怪我早上起来那喜鹊就在窗子外头的枝丫上叫个不停，原来当真是有好事，好好，此事便交给我了，届时定叫你们二人风风光光的。”裴湛淡笑：“有干娘在子殊自然放心，只是马上便要春闱，春闱后我们便要动身去济州，寻裳裳的父亲，前后不过一月左右，这期间准备聘礼、三书、媒婆是差不多了，待她父亲找回来后便能立即提亲。”
卫老夫人揶揄：“瞧把你急得，知道了知道了，你就放心去吧，万事有我。”
事情安排妥当了裴湛便放心了，但聘礼的单子他会亲自拟：“届时单子拟好了我会差人送回来给干娘过目。”一切都交代好了后，裴湛离开了侯府，卫老夫人感叹：“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卫祈点点头，却遭来老夫人的白眼：“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多大年纪了还没成亲，这样下去我该何时才能有小孙孙。”
卫祈闻言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赶紧离开了。
临到春闱，裴湛的叔祖母一家开始忙碌，给孙儿准备考试的包袱，贡院寒凉，一进去多日，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雪茶也被不客气的唤去帮忙，竹苓在宁姝窈耳边念叨：“真是不客气的紧，真把这儿当自己家了啊，雪茶姐姐好歹是管事的，竞被唤去搬东西。”
宁姝窈不大懂宅院的弯弯绕绕：“同她说明白不成吗？”
“那陈老夫人惯会倚老卖老，雪茶姐姐若是多嘴一句，那老夫人指不定怎么编排人，大人不管内宅，雪茶姐姐也是不想叫大人烦扰。”
宁姝窈点点头：“不若你去唤她回来，就说我病了，要人手，左右他们也不会真的来瞧。”
竹苓笑吟吟应下：“还是娘子聪明，奴婢这就去。”竹苓离开后，宁姝窈便想着去裴湛的书房找一找话本子，结果一出屋子便遇到了鬼鬼祟祟的裴峻。
她当做没看到。
却不想裴峻凑上前与她搭话：“宁娘子。”宁姝窈看在他是裴湛的弟弟的份儿上：“裴三郎君，何事？”
裴峻一身花枝招展的浅绿宽袍，浅浅笑了笑：“今日绿林湖边有赏花宴行酒令，不知宁娘子可愿去看个热闹？”他自信宁姝窈一定会答应，他都这般邀请，聪明点的女郎该是知道他什么意思了。
但宁姝窈摇摇头：“行酒令，我不会，没兴趣。"说完就要往执澜院去。
裴峻神色一滞，又说：“那……垂钓，去垂钓如何？”“不了，三郎君你自己去吧。“宁姝窈认真的拒绝。“不知宁娘子喜欢什么，在下可作陪。"裴峻豁出去了，咬牙道。
宁姝窈奇怪的看着他：“你为何一定要同我去。”“宁娘子国色天香，在下能作陪是在下的荣幸。”哪个女郎不喜欢听漂亮话，裴峻还就不信了。
“可我不需要你陪啊。”
裴峻叹气：“宁娘子，我知道你怕我二哥，我懂你。”自从那日一见，他就对宁娘子分外难忘，回去日思夜想，而且他笃定宁娘子定是被他二哥胁迫，才住在裴府，不敢离开。
他若是置她不顾，还算什么男人。
宁姝窈：？你懂什么？
“你放心，我会帮你的。"裴峻上前一步，想要靠近她。却被一只大掌拎住了后脖子轻而易举的甩到了一边儿：“帮她？帮什么？你想如何帮？”
凉凉的声音如鬼魅般响起。
裴峻摔了个屁股蹲，以一个狼狈的姿势在他心心念念的娘子面前出了丑，脸颊都涨红了，宁姝窈小心翼翼躲到裴湛身后，探出脑袋来。
裴湛因为她的这个举动心情好了些。
“二哥，我……我。“他涨红了脸，有些忿忿，“你如此霸占着宁娘子，可问过她的意见？”
裴湛挑了挑眉：“你说什么？”
“我说你欺男霸女。"裴峻也是出息了，拍了拍衣裳便站起身来，怒红着脸颊愤然道。
“欺男霸女？"裴湛眯起了眼睛。
他回头看宁姝窈：“我霸你了？”
宁姝窈摇头：“当然没有。”
裴峻谆谆引导：“宁娘子，你莫怕，他便是丞相也无法这般不讲理。”
宁姝窈匪夷所思，这人怎的和文松言一个德行，惯是爱自以为是：“裴三郎君，你莫要妄想了，裴湛从未霸过我。”
裴峻还想要说什么，裴湛没给他机会，抬了抬手，容青和黎叔不知道打哪儿出现把人给架了起来，堵住嘴离开了此地。
人离开后，裴湛阴沉着一张脸转过身，看在宁姝窈宛若鹌鹑的乖巧模样：“我不喜欢你同别的男子走的很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