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情感缺失的画家（20）
宾客们如潮水般迅速聚集，将沈时卿和李昇紧紧包围。他们的目光在一脸震惊的李昇和始终面无表情的沈时卿之间来回游移，议论声此起彼伏，如同嗡嗡作响的蜂群。“这是谁抄谁？两幅画的新旧程度都差不多，完全看不出来啊。”
“不要这么快就下结论，也许是个误会或者意外呢。”“怎么可能，这两幅画完全没有区别，明显就是故意的。”
“没道理啊……艺术家都很爱惜自己的名声和羽翼的，就算作死也不会做到这么大的场面上来吧。”原本正在确认展会事宜的凯特琳发觉这里的动静，快步走了过来。她的目光先是落在沈时卿和李昇的画作上，而后看向李昇，本来和蔼温柔的神色顿时被质疑和审视所替代,“Ethan，请你给我一个解释。”沈时卿在凯特琳出现在视线范围内的第一瞬间，目光就全然落在了她的身上。
而原本还在故意作秀的李昇听见凯特琳的话，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得如同乌云密布。
凭什么！凭什么！
一句话不说，一句话不问，就认定问题的根结出自他的身上。
她可是他的老师啊！他从十岁起就跟着她学画画，学了十几年，这么长时间的师生情谊，却比不上后来的沈时卿!
沈时卿，沈时卿，李昇真是恨透了她，不过好在，今天的所有事情都会有个了结。
李昇瞪大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老师，你还看不出来吗，我是被人抄袭了。”
“放你爹的屁！"阎刈刈怒不可遏，双眼喷火，直接冲上去和李昇扭打起来，动作连得同行的殷其琛都没有反应过来喊住他。
两人瞬间纠缠在一起，阎刈刈的拳头狠厉地落在李昇身上，李昇本来想要奋力反抗，但想着惨一点的形象容易博取其他人的同情心，就任由自己被打得鼻青脸肿。被沈时卿要挟着公然约会的殷其琛，对自己外甥这毫不得体的冲动行为感到十分无奈。他紧皱着眉头，目光扫过李昇，又落到了一直在李昇不远处满脸担忧看着他的女人身上。
女人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焦急，她握着双手，似乎十分急躁紧张。殷其琛的心中突然生出些疑惑来，他觉得这个女人的五官长相隐隐和记忆里见过的某个人相似，说起来，李昇这个人的名字他也好像在哪里听过。殷其琛回忆着，但却始终想不起来。他觉得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便不再去想。
保安很快拉开李昇和阎刘刈，浑身狼狈的李昇，对阎刈刈愤怒地喊道，“我认得你，你是沈时卿的男伴是吧，因为这样我就不能说出真相了吗！休想！”
他激动地指着自己和沈时卿一模一样的那幅画道，“这幅画是我最近所作，而沈时卿的那幅，原封不动地抄袭了我！”
他的身上看不出丝毫的心虚作伪，话语又掷地有声，引得现场一片哗然，所有人怀疑的目光不自觉地便落向了沈时卿。
凯特琳皱紧眉头，“Ethan，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怎么能够冤枉自己的师妹！”
头发花白的妇人站在沈时卿面前，像是护着小树苗的老树一样，比沈时卿高出不少的身体严严实实地遮住她，声音提高了八度，“女士们先生们，Sylvia是我一手带大的学生，她绝不可能做出这种龌龊的事情来！”沈时卿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被凯特琳直接一脑袋给按回了身后。
凯特琳在业界的地位举足轻重，她的一句话就让现场的质疑声瞬间减少了许多。李昇的脸色黑得像是能够滴出墨汁一般，他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伪装，还是在吐露一直以来的心里话。
不甘地嘶吼道，“沈时卿是您的学生，我就不是吗？！明明在她出现以前我是您最得意的学生，但自从您从垃圾堆里把她捡回来以后，您就完完全全忘记了我，整个人都站到了她那边！您对她的偏袒简直让我怀疑，她是不是您的私生女了！”
“Ethan，你简直是胡说八道！一个亚洲人，一个欧洲人，怎么可能有血缘关系！"凯特琳的目光锐利地射向李昇。李昇毫不示弱，不闪不避道，“那老师，您告诉我，您为什么对沈时卿这么好，现在明明是我被抄袭！您为什么不能为我做主！为什么第一时间要去维护沈时卿！”师生两个的对峙让现场交头接耳声此起彼伏，慢慢地声音又激烈起来。
“其实现在完全没有证据，就算是凯特琳说话，我们也不应该盲目的就相信。”
“是啊，明明Ethan和Sylvia都是Caitlin的学生，但Caitlin显然是在差别对待两个人，就算Sylvia真的是那个抄袭者，Caitlin说不定也会因为私心心选择冤枉Ethan。”所有人态度摇摆不定的时候，安曼暗自给一个男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便站了出来。
“各位能否听一下我的意见。“男人说道，“我是Lucas，《纽约时报》特邀评论家，因为兴趣爱好，一直以来对绘画作品有着十分深入的研究，碰巧对Sylvia小姐和Ethan先生的画作也有一定了解。”
“Sylvia小姐的确有着让人惊叹的才华，极其年轻时就已经十分出名，但五年前，像是被艺术之神遗忘了一般，她再无佳作问世。而近两年，她却突然高产起来，且风格大变，涉足的主题也从抽象混沌的非生命体，转变为与爱情或多或少有着关系的感性思维，可后者明明是Ethan先生一直擅长的领域，这其中的蹊跷，难道不值得深思吗？”“Sylvia小姐，你说今天的画是你画的，那你有没有手稿可以证明?"评论家犀利地质问沈时卿，却根本做不到面对面地和沈时卿说话，因为凯特琳一直护着沈时卿。凯特琳呼吸微微一滞，不光是她这个老师，她所有和沈时卿在一起学习过的学生都知道，沈时卿从来没有留手稿的习惯。她是名副其实的天才，旁人也许需要手稿来梳理思路，确定主题和风格方向，但她从来不需要，她落笔时灵感像是绵绵不绝的泉水一样流淌出来。凯特琳看向李昇的目光越发不善，她的确是喜欢沈时卿多过于李昇，不只是因为沈时卿的才华，更是因为沈时卿一心一意全然沉浸在绘画世界中，李昇也有优点，但占据他生命的东西太杂太乱，他的心性太差了，根本做不到专注于艺术。
凯特琳一直都知道这些，但李昇从来没有干过什么实质性的恶事，她也不想因为一点嫉妒心就否定一个很有能力的人，却不想李昇不声不响地竞然干出这样的混账事情来，他这是处心积虑决心要让沈时卿身败名裂！“没有手和稿……“沈时卿冒头，她本来想继续说“但是”，却又被疯狂思考着该如何结束现在场面的凯特琳，习惯性地按到了身后。
“噢，也就是说，Sylvia小姐根本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是吗？"评论家问李昇，“那你呢，Ethan先生？”“我可以！"李昇一脸的义愤填膺，他点开事先准备好的视频，大声说道，“因为这幅画本意是为我的女友所做，所以女友从我创作之初到完成这幅画的所有过程，每一个细节，每一次修改都记录了下来。大家看看，我整个创作过程中思路清晰可见，你们完全可以看出这幅画是怎么一点一点呈现出今天的样子的。”
那十几个短视频的确是十分清晰，并且每段都有对应的时间信息，从半年前到两周前，完全做不得假。现场瞬间一片哗然，所有人纷纷对着沈时卿投来愤怒和鄙夷的目光。
李昇依旧是那副慷慨激昂的模样，但实际上眼中却闪过一丝得意和嘲弄，这些视频的时间信息是安曼花了大价钱找人伪造的，就算现在找专门的技术人员鉴定，也发现不了任何差错。
“没想到Sylvia这么出名，竟然全靠抄袭，真是可恶！”“就是啊，还来参加威尼斯双年展，简直是给我们艺术界抹黑。”
“这种人就应该被永久性拉黑，让她再也不能继续欺骗大家，再也不能画画！”
凯特琳感受到四面八方涌来的压力，竟然有些站不稳，事到如今，所有的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口舌之争根本不能证明自己学生的清白，她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沈时卿又从她身后走了出来，凯特琳再次想把她给塞回去，但却被沈时卿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胳膊，凯特琳虽然担忧深居简出的沈时卿无法面对这种场面，但犹豫再三，还是让开了。
“我从未抄袭过任何人的作品。“沈时卿声音虽轻，但异常清晰。
李昇嗤笑，“你连一张手稿都拿不出来，还想抵赖？”“手稿虽然没有，但我有其他证据。“沈时卿看向李昇，“这幅画是我以我和前男友相处为灵感创作的，你仿照的时候，没有发现把我前男友的名字画进去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