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秋狝
宁沅转身,在沈砚扯住她衣袖之前,先发制人地扑进了他的怀中,环住男子的腰身。她目光往下,瞥见他稳若磐石的修长双腿。
的地盘上逃出去。
她心中清楚,他看起来清瘦,实则暗藏力量,自己的小腿还在隐隐作痛,绝不可能从他不过她记得他好像很吃她撒娇那套。
于是她故意把脸埋在他的衣衫里,掐出一汪泪与哭腔,道:“人家哭起来很丑,所以不想被你看到。”
沈砚:...."
他垂首,默默瞧了她一眼,自觉有点好笑。
水雾潋滟的眸子更显朦胧。
其实她哭起来的时候一点儿也不丑,微微上扬的眼尾红红,带出些妩媚的意味,让本就既让人想保护,又让人想欺负。
宁沅此时并没有抬眼看,否则应当能看见他根本压不住的唇角。她猜的不错,他确实抵挡不了她的撒娇。
但想起她居然让子星在她的马车上等他,沈砚唇角的笑容当即沉寂了下去。他没有拆穿她,而是弯身抱起她。
道:
“这药渗入伤口是会有些灼烧之感,但你也不至于怕到临阵脱逃吧?他本想配合着她演下去,但想起她先前发现他在耍着她玩时很是生气的模样,便解释...?
他原只是打算上药而已吗?
宁沅忐忑地想,还好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否则又要嘲笑她了。但不知为何,她又有些莫名的失落。
男子面无表情地重新把她放回床榻,大手探入裙角,平静的眸子望向她。很是暧昧的姿势。
宁沅的心中的失落逐渐变为连她都觉得奇怪的异样,仿佛在盼望着与他真的发生点什么。
惹得伤处的筋脉直跳。
直至男子的手猝不及防地按在了她的伤处,药膏的刺激与灼热霎时贯穿了她的皮肉,那点异样登时烟消云散,疼痛直冲头皮。
更疼的果然在后面。
她倒抽着凉气,不禁头皮发麻道:“沈砚,你该不会是为了报复我吧?”报复她今日瞧见了他和陛下的秘事。
“我报复你什么?"他掀起眼皮看她,随口道,"报复你去找子星吗?"他只不过是在给她正常上药而已,她怎么什么都能联想到他?他冷哼一声:“你去找谁,同我何干?”
原是因为这件事。
还说与他不相干,若是他真不在意,他端出这张冰块脸干嘛?气道,“再说这不是遇见你了吗?还出了这样的意外,所以我更见不到他了呀。“我不是已经和你解释过了吗?我是打算去见他,可我还没来得及去呢。"宁沅好声好“哦,那听起来可真遗憾呢。”
沈砚涂药的动作未停,她整条小腿烧得火辣辣的。
她是还没来得及去见,可是都约着和人家共乘一辆马车回府了。若非他执意把她带到这儿,人家指不定已经见了面了。宁沅拉下脸来,不悦道:“你怎么这么阴阳怪气?"
他揉着她的小腿,抬眸看她:“难不成你还要我发自内心地恭喜你们吗?”宁沅不理解:“你要恭喜什么?我又没有要嫁给他。"
.明明不想嫁给他,还要想着与他私奔吗?
沈砚沉下脸来:“宁沅,你别仗着你是个姑娘家,就可以玩弄别人的感情。”她玩弄他的感情也就算了。
毕竟他甘之如饴,心甘情愿。
可子星不是这样,他是个认真负责的老实人,吃不消她这样的妖精。宁沅忍着疼,恍惚了一瞬。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几时玩弄裴大哥感情了?
她从来都没有与他越过朋友之间的界限,倒是和沈砚愈发不清不楚。想到今日看见的那枝丹桂,她更是心烦。
她蹙起眉:“你还好意思说我?”
"我怎么了?"
他动作未停,语气也算不上温柔,她的伤口不碰都在隐隐作痛,更别提他在这里揉来揉去。
她咬了咬唇,没好气道:“不怎么。”
“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是说你今天看见的那幕吗?“沈问道,“那是我...话说了一半,他生生咽了下去。
那是他在练习该如何向她表白。
但他心中觉得,如今的气氛和时机都不适合向她坦白这一切,表达心意这件事,应当庄严而隆重,伴随着惊喜和感动,而不是在这满是草药气息的屋子里,平静地陈述出来。“......总之,这是个误会,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宁沅见沈砚没有要说下去的意思,垂下眼来。
她发现她与他的关系愈发暧昧不清。
从未互道过喜欢,却抱过亲过,甚至互相帮彼此纾解过。这样的关系很怪,不像定下婚约的爱侣,倒像是家族联姻的夫妻。转念一想,她与沈砚,本就是因家族联姻才有所关联的。那她究竟在难受什么?
他爱喜欢谁喜欢谁,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
妨,可与随行之人呆在大帐里,观百戏,看斗兽。
盛国的民风并无那般守旧,女子若是精于骑射,亦可以随男子一同入围场,不会也无赴了约。
宁沅本想借腿伤推了秋你,趁机查一查当年之事,可终究拗不过皇后娘娘相邀,还是秋高气爽,旌旗猎猎。
今日比得是箭术,宁沅因着腿伤未愈,来得稍晚了些,女眷席位早已人满为患。她悄悄摸过去,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
她环视四周,开始感觉不适。
偏偏坐在女眷中最显眼的地方,且离沈砚的坐席格外地近,几乎是女眷中最近的。依照她的性子,应当寻一处最不起眼的角落坐着,可此次的席位是事先安排好的,她她都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安排的了。
且人多的地方,议论声也多。
好在各府小姐的目光都被远处的箭术比赛吸引了去,并没有人来叨扰她。只听几声破空之音,周遭人一同叫好,她亦好奇地投去目光,见利箭破空,正中靶心。“李公子当真文武双全.......身后的贵女感叹道
“我看还是先前的张大人更胜一筹。”
可以百发百中呢!"
“沈大人也不差呀,他只是如今低调下来,不曾上场罢了。听说先帝爷在位的时候,他宁沅听着,适时望向不远处的沈砚。
不知为何,他看似没有回头瞧她,但她总觉得他的余光在盯着自己。她大抵是病了。
在意他做什么。
身后女子压低声线叹惋道:“只可惜沈大人与宁大小姐早有婚约,咱们没机会了。”“不如多看看裴将军吧,他没有定亲,但是能一箭穿三禽呢!”身后的气氛活络,嬉嬉闹闹,连带着调动起了宁沅的兴致。她回头正打算加入她们,却见那几人顿时噤了声。
方才她们还在遗憾沈大人的婚约,却没想一贯不喜热闹的宁沅,今次居然正坐在她们前方。
“宁小姐,我......"
为首的姑娘正要解释,却听宁沅和气道:"那什么,裴将军真的能一箭穿三禽啊?"将军去郊外狩猎来着。”
有一女子率先反应过来,忙点点头道:“嗯!是真的,就前不久的事,当时我哥哥约裴看啊?
身侧的姑娘用胳膊肘轻撞了撞她:“你哥约裴将军去狩猎,是真想打猎,还是想与你相女子脸红道:“你们还说!那你们在这儿到底是看箭术,还是看夫婿啊!”“旁的不知,宁小姐大抵是真的在瞧箭术吧?"一个圆脸爱笑的姑娘试探地同她开玩笑。宁沅笑笑,打趣道:“那可未必哦。”
反正她和沈砚退婚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宜她的桃花。
她深居简出,能见到的男子寥寥无几,如今正是一个大好时机,说不定就能遇到最适其实,她从前不爱与人说话,大多都是因明薇总时时刻刻地盯着她之故。更为艰难,久而久之,便养成了在人前寡言的性格。
她怕出风头,怕收获了旁人的喜欢和赞赏,便惹来明薇无端的嫉恨,让她在府中过得但其实她也很想交到自己的朋友。
除却揽星,杨知意可以说是她的第一位朋友。
如今她正试着迈出第二步,融入大伙。
“裴将军上场了!”
宁沅闻声回过头去,丝毫没留意到沈砚已经往她这边看过来。那句“那可未必哦”尚言犹在耳。
她什么意思?
她还想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夫婿?
她想什么呢?
这个世上还有比他更合适她的人吗?
沈砚蹙起眉。
他先前已做好了打算,待秋你罢,便携礼上门,先同她表明心意,再与宁府提亲。聘礼他早就备好多时了。
力,下一瞬,羽箭如风,轻松将靶心射了个对穿。
宁沅的视线仍在赛场上,见裴子星长臂伸展,颇为轻松地拉满弓弦,指尖仍留三分胜负不言而喻。
宁沅心想,其实裴子星是一个极好的夫婿人选。
她很欣赏他的为人,亦很欣赏他的文韬武略,甚至很欣赏在他不羁的外表之下,有一颗细腻的心。
沈砚抿住唇,再坐不住,起身往宁沅处走过来。
宁沅只单手支颐,接着出神。
但欣赏只能是欣赏。
她深知她对裴大哥并无男女之心,
望他可以找一个与他两情相悦之人在一起。
他对她而言更像是亲人一般的存在,所以,她更希因为他值得。
故而她就算与他见面联络,亦皆无任何逾矩之处。
想到这儿,她笑容凝滞,蓦地想起了另一个人。
那沈砚呢?
她与他在一起的时候,仿佛从未注意过男女之间的分寸,仿若借着指腹为婚之缘,放任了许多事的发生。
她会不会有点喜欢他?
她还未想明白,身后的姑娘便同她递了点心,熟络道:“沅沅,你尝一尝。”她回身接过,道:“谢谢。”
还未转过身,便觉得身后落入一片阴影。
沈砚心中压着一股邪火,满脑子都是她那句话。
裴子星是
義季量景二个殺好奏響仌选。
裴子星是一个极好的夫婿人选。
她上回还亲口同他说没有想要嫁给他。
她上回还想要三人同行。
现在倒好,干脆把他排除在外了是吗?
那还不如他们三人同行呢。
呸,什么三人同行,她是他的未婚妻子,是他一个人的。他才不要那么大方,把她拱手相让。
至于她后面想了什么,他全然无心再听,只冷着脸唤道:“宁沅。”宁沅正张口把糕点往自己嘴里送,掀起眼帘看着他。
“我提醒你,你可是有婚约之人。”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眸底压着怒火。
宁沅吃糕点的手一滞,轻轻“哦”了一声,自觉他有些莫名其妙。“你说这个干嘛?”
沈砚都要被她给气笑了。
她还问他说这个干嘛?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给她留个面子。
“所以请你注意你的身份,不要总想些有的没的。”
宁沅短暂回忆了一下她方才的所思所想,最后的落点是在纠结她到底喜不喜欢沈砚。..那他这话什么意思?
是提醒自己去与他退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