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文斯见状一笑,而后带艾尔薇和莱克前往魔药制作室。
魔药师分会由三个分区组成,最大的分区占了大半,是制作和测试魔药的专用室,还有小部分是用于储存魔药与材料的仓库,有着不同等级的防控措施,最后才是行政区域。
想来后怕,如果前段时间精灵直接突袭魔药库,毫无准备的工会必将遭到重创,连带帝国的安全也会被直接动摇。
在战场上,尤其是与杀伤力巨大的精灵敌对的大型战场上,魔药师与魔法师往往是成败的关键,普通士兵已不再起决定性作用。
埃文斯带着艾尔薇来到一个中级魔药制作室前:“应您的要求,这间房里只有您一人,里面已经备齐了材料与仪器。”
莱克正要询问是否需要自己帮忙,艾尔薇道:“高级魔药的制作过程与中级完全不在同一层次,而且,这份魔药不能出半点差错,我必须亲自完成。”
如此,莱克便知道是自己能力不足,没有资格参与:“好,我在外面等你。”
待艾尔薇进去后,埃文斯摸着自己的下巴,感慨道:“她还这么年轻,就能制作难度那么高的高级魔药,这可是未来的特级魔药师啊。”
不论从身形亦或是声音来看,她都极为年轻,而他从未见过哪位魔药师能在她这个年纪达到这个成就,即便是布兰博城年少成名的特级魔药师伽文·迪恩斯大人也做不到。
对方第一次制作出特级魔药,时年23,名动整个兰蒂斯国,如今已经是布兰博魔药师总会的副会长,完全接任工会也只是时间问题。
“少年,你知道黎明魔药师的来历吗?”他问。
工会不是第一次与黎明号合作,他见过莱克数次,知道他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帮厨,黎明自述来自某个不知名海岛,或许可信。
莱克只道:“她应该不喜欢别人好奇她的秘密。”
“多谢提醒。”埃文斯肃然,收敛神色。
房间里艾尔薇却对琳琅的仪器犯了难,基础的倒还好,复杂而精密的大部分她都不认识,不知该如何使用。
“等以后有机会再慢慢学习吧……”她暂且将它们放在一边,迅速开始准备。
委托人给的材料极为齐全,包括所需要的一切辅助材料,她甚至在里面找到了好几大瓶密封的蒸馏过两次得到的双蒸水,省去不少时间。
对方考虑得这样周到,熟知制作过程与种种细节,必定曾经参与制作过。
【高级·消隐】的配方经妈妈与自己改良,以极低的制作成功率交换了极佳的品质,她敢断言,能成功制作出这份魔药的人,屈指可数。
艾尔薇心中对那人的身份大致有了猜测,却不知该如何证实。
环境整洁幽谧,仪器齐全干净,她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顺利,又因时间紧迫,除去必要的进食等等,可谓不眠不休。
看着这个房间,艾尔薇突然想到了自己一直制作不成的特级魔药。
她已经凭借经验与手法竭力将误差降到最低,但即便如此,试了无数次也依旧失败,如果将她困在原地停滞不前的,是仪器,那么在地心谷做不到的,在这里或许可以。
既然委托人给了高级核心,她也便直接拿来用了,正好借此掩盖她能越级制作魔药的秘密。
高级魔药的制作时间比莱克想象的要久很多,他没想到自己一等就是二十来天,每天有空来工会一趟,得到的回答都是“还未结束”。
当艾尔薇拿着一只木盒从魔药室里走出来时,脚步虚浮,即便隔着层层衣物也能感到内里透出的压不住的疲倦。
难以想象这些天她是如何度过的,一个人待在封闭的环境中,机械、孤独、全神贯注、精疲力尽。
“您真是拿命在制作魔药。”埃文斯叹道。
“里面有两瓶药,一瓶给委托人,一瓶帮我寄出去……”艾尔薇声气微弱,递给莱克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条,“这是地址,务必尽快送达……”
“好,我帮你寄,可是你还撑得住吗?”他担忧问。
“没事,”她轻轻摇头,“我睡一觉就好。”
入迷太深成痴狂,这种全身心投入的状态可遇不可求,她过于贪心了,不肯放过,不肯停下。
埃文斯打开盒子,两瓶淡金色魔药静静躺在红丝绒中,澄透却悬着不少细碎的针状结晶,一眼看去这玻璃瓶竟称得上“粼粼璀璨”。
他吃惊问:“您,您确定这是高级魔药吗?为何会出现只有特级魔药才有的碎晶!”
永不沉降的“碎晶”的出现,意味着魔药品质之纯粹,达到了惊人地步,有无碎晶是判定魔药为高级与特级的分界线,碎晶多少也直接成为衡量特级魔药品质的标准,又因片状、针状、粒状和雪花状等等形态分别定下标准。
艾尔薇摇头:“【消隐】配方及制作手法极为特殊,高级的优秀品质魔药便能出现碎晶,但它离真正的特级还有不小距离,我也很期待【特级·消隐】问世的那一天。”
她和妈妈一致认为,即便出现碎晶,它也仅仅是高级,但此前她做出的只带着细小晶体,而这两瓶却明显多于以往,品质远远超出预期。
若有一天,她能把它的碎晶比例提高到21%及以上,或是在功效上有质的改变,是否有资格称之为“特级”呢。
莱克带着魔药前往邮局,怕运输途中魔药有损,特地要求小心包裹,做好防护。
可当他打开纸条看到地址时,不由愣住了,端正雅致的字体给了他两句意想不到的话:“莫尔勒城赫尔维亚公爵府(收)”、“莱克,在包裹最外面写上‘Lily’”。
就算他从未去过泰加纳尔,也知道赫尔维亚是统治莫尔勒的贵族,他突然意识到,艾尔薇的身份远比自己所知的要复杂。
埃文斯命人将魔药送去给委托人,而后领着艾尔薇去注册魔药师的身份。
“魔药是否合格,还要看委托人的意见,等达到对方的要求,才能支付酬金。注册成为高级魔药师,须符合工会标准,您需要向我们展示您亲手制作的五种高级魔药,并写出详细制作过程。”
以往只需要将亲制魔药送来鉴定,但之前出现过购买他人制作的魔药充作自己手制的恶性事件,才加了要写出制作过程的规定。
不同步骤会导致魔药也有所不同,专业鉴定者可以根据药品与步骤看出其是否一致,这一举措让浑水摸鱼之人少了许多,但最近又有背了步骤来默写的家伙,实在难防。
但特级的审定慎之又慎,一定要求现场制作一份特级魔药才可,整个评定过程往往需要持续半年甚至多年,放眼整个兰蒂斯国,目前尚在人世的特级魔药师也不超过百人。
“我没有那么多高级魔药,”艾尔薇摇头,“能否先注册中级魔药师?这是【中级·雾弥、寒霜、狂涛】,再多,就没有了。”
埃文斯见她从储物匣中拿出三瓶颜色不一的魔药,沉吟:“注册成为中级魔药师,需要掌握五种及以上中级魔药配方,但您能制作高级魔药,我试试帮您申请破格注册。
您制作的魔药与众不同,我无法轻易判定品质,需要送去进行更明确的鉴定,请您在会客厅稍坐,还有这几张表麻烦填写一下。”
艾尔薇接过一看,什么《魔药师注册申请表》、《魔药制作步骤填写表》、《魔药师行动指南》和《魔药师工会条例规范》。
她趴在桌旁,一笔一划认真填写:“姓名:黎明;性别:空;年龄:空;住址:空;申请等级:中级魔药师;擅长魔药种类:全部;自我介绍:艾勒大陆史上最强魔药师。结束。”
填写申请表倒是快,写制作步骤却极为繁琐,又因为涉及不同于魔药等级的核心,她试图修改过程,但实在犯困,写着写着便埋下了头。
埃文斯从魔药研究部回来的时候,见她睡得正香,随手拿起表格检查,看完几乎两眼一黑。
我尊贵的魔药师大人,就连会长大人填申请表都不敢这样写!除了名字什么都没有,除了嚣张的自夸也什么都没有!交上去会被打回来的吧,会被打回来的吧!
当然,最后他还是等艾尔薇睡醒以后才告诉她应该怎么写,睡眼蒙眬的小魔药师握着笔,不情不愿地写出了这些话:
本人能力较为突出,熟练掌握【中级·雾弥、寒霜、狂涛】、【高级·消隐】魔药的制作过程,可独立完成中级魔药制作,现申请加入魔药师分会,成为一名中级魔药师。入会后,我一定会不懈努力,争取成为高级魔药师,成为工会最坚实的基础……
“这些话实在是……”
“相信我,这样写就可以了,您乖乖的……呃,写错行了大人,再抄一份吧。”
“……”
审批需要走流程,埃文斯与艾尔薇约定,待通过后会为她送来魔药师长袍与徽章。
“如有危险,您可以向魔药师工会寻求一定的保护,工会将最大程度庇护一位特级魔药师,您明白我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