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一个阴雨连绵的下午。
女孩独自站在窗边，冷风在吹，她身上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衬衫，里面是绿色背心。
雨是突然下起来的，他们原本正在外面找人，都柏林怕她着凉感冒，就叫她先到这躲躲。
后面的门被打开了，声音很小。
她正看得出神，忽而一双手环上腰间。
“怎么在这站着？雨都飘过来了。”他将头靠在她的肩上，双眼闭着。
海娜缓缓侧过头，低眸在看他，“有找到人吗？”
“没有。”
这些天他每天都出来，偶尔她也会跟着，但一次都没碰见过潘智昂，不仅如此这两天他觉得情况也变得有点怪。变异人似乎增多了。
雨差不多停了。
都柏林抬起头，将她整个人转了过来，“今天先回去。”
“好。”海娜点点头，牵着他的手往楼下走。
他们从二楼走下来，走到楼梯拐角处时两人相视一眼，停下了脚步。外面有情况，好像是右边传来的，车子的声音。
他们加快脚步下到一楼，正巧那辆面包车经过这栋大楼的门口，里面的人看见他们了，没停。
两人看着那车离他们远去，但在几米后又停了下来。
都柏林将海娜藏到自己身后，警惕地看着。
面包车右边，副驾驶位置的车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穿着一身休闲的黑色衣服，缓缓转身看向后面。
“潘智昂？”海娜拧眉发出一声疑惑。他们找到大半个月都没找到的人突然自己出现了。
潘智昂表情看上去很冷漠，一步一步朝这边走来，都柏林还看到车上又下来了几个人。全都不认识的。
从驾驶位下来那个看上去比他们年长一点，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样子长得有点凶恶，不太好惹。
后座左边下来那两个一男一女，也是那样的年纪，在看着这边。
都柏林回神看向潘智昂，“你去哪了？”
“他们是谁？”海娜也在问他。
走到他们跟前，潘智昂停了下来，不咸不淡吐出两个字：“朋友。”
“我们找了你半个月知不知道？”海娜皱眉看他。
“哎，走没？”后面那个男的在催他。
潘智昂微微回头，“等一下。”说完回过头看都柏林。四目相对，空气中莫名暗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锋芒。
“要不要一起走？”
“去哪？”
“住的地，那里很安全，适合你这样的人待。”
“我？”都柏林顿了一下，“还是我们？”
潘智昂淡笑声，“随你怎么说？要不要去？”
他不回，潘智昂没了耐心，转身要走。
都柏林视线从他背影移至驾驶位旁那个男人脸上，他恰好看过来，脸上要笑不笑，像在跟他挑衅。
“潘智昂，回来。”都柏林出声叫他。
潘智昂头都懒得回，“要么跟过来要么别管我。”说完继续往车那边走。
海娜看向都柏林，都柏林沉默片刻，说：“先跟上去看看。”
在潘智昂上车的时候他们两个也走了过去，一句话没说直接上了车，两人的手也一直未松开。
那三个人也回到车上，后面两个人用奇怪的眼光在打量。
驾驶位上那人倒是没什么反应，淡然地开车。
都柏林看着这一路上的环境，约摸一个小时之后车终于停了下来。
他们都下了车，他们两个也跟着下。
这里看上去比别的地方要繁华，即使被破坏了一部分但那几栋高高的办公楼仍矗立着，像是市中心的位置。
“走了。”潘智昂回头叫了他一下，说完他要跟着那几个人进去，都柏林走过去拉了他，“那个人是谁？”
“哪个？”
“刚开车那个。”
那边三个人已经走进去了办公楼，消失在他们视线范围内。
“他叫左硝，比我们都大，叫他左哥就行。”
“谁问你这个了？你从哪找到的这几个特殊变异人？”
听见这几个字潘智昂倒不意外他会猜出来。
“世界那么大，你该不会真以为就你一个是特殊变异人吧，你要想找总能找得到。”
“为什么要找他们？”
“你怎么那么多问题？”潘智昂明显不耐烦，甩开了他的手。
海娜不满地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有毛病？什么人都跟，雪子还在实验室里你记得吗？”
提到她，他眼底闪过一瞬的无措跟沮丧，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着，低头不说话。
“跟我们走，现在还有机会。”
“没机会了。”他的声音很轻，“早就没有机会了”，说着他沉默了一会，“我也不需要。”
“那你跟着这几个人要做什么？报复社会？你也早就被感染了吧，艾雪还没死，你偏要自己堕落成这样吗？”
潘智昂猛然抬头，“堕落？什么叫堕落？！实验区那些人，就算自己杀了人也不会感到一丝的愧疚，该吃吃该喝喝，他们又比我们这些人高尚到哪去？都柏林，他们在你身上做的那些事你都忘了吗？在那之前你有伤过一个人类吗？”
“他们是为了研制疫苗。”
“呵，你别跟我在这扯淡，那些事我全都听我爸说了。”
“新增的那些变异人是怎么回事...”
“你不就是想说是我们做的吗？没错，就是我们弄的。”潘智昂答得很快，语气也激动，说完又笑了声，“我们还是在帮他们呢，只要所有人都被感染了，那还用怕什么？”
都柏林翛然揪住他的衣领，双眸狠厉盯着他，“你疯了？”
“我没疯，我很清醒。”
上到五楼的左硝站在落地窗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下面发生的那一幕。
“都柏林。”海娜去拉他的手，给他使了个眼神。
都柏林松开了他，潘智昂烦躁地拍了拍被弄乱的衣服。
“别在这吵了你们。”
“谁要跟他吵。”潘智昂语气尽是不屑，慢扫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我们要上去吗？”
“上。”都柏林没犹豫。
他有预感，潘智昂现在这样肯定有那个左硝的指使，放任他自己跟在那个人身边只会越走越偏。
在潘智昂进了办公楼大门之后他们两个也跟了上去。三个人乘坐电梯上到了五楼，一路沉默不言。
左硝正坐在一张办公桌前，另外两个坐在不远处的一张沙发。
看见他们进来，左硝首先看向的是都柏林。刚才见到他的第一眼他就嗅到了他们之间那股相同的气息。
那个女孩，应该还是个人类，一个人类跟着几个变异人。左硝轻嗤一笑。
“左哥怎么了？”坐在沙发上的魏俊义笑着坐直看向左硝。
“没什么”，左硝目光仍定在都柏林身上，在笑，“既然有新人来了，当然要告诉一下他们这里的规矩。”
“噢。”魏俊义也往都柏林那边看去。
他们的眼神略带着股敌意，潘智昂看见了，他站了出来，解释道：“左哥，他们都是我朋友。”
“是吗？”左硝笑了，“那就你跟他们解释一下吧。”
潘智昂看向都柏林跟海娜，张了张嘴唇，似难言，“我们每天的任务，就是出去找到更多的特殊变异人，然后把所有人聚...”
“呵，神经病。”女孩声音不大不小，满是嘲讽。
潘智昂收了声，沉默地看着都柏林。
“你说什么呢？！”那边的伊晚悦一下站了起来，拿手指着海娜。
海娜没有一丝畏惧，直视她，轻声说出那句话：“我说，一群神经病。”
伊晚悦直接踩上前面那个桌子然后跨了过去直冲向海娜，也是同时，都柏林把海娜护在身后。
“有什么事冲我来，别碰她。”
伊晚悦看着海娜满脸的清高越看越不爽，就要推开都柏林，那边的左硝忽然出声，“干什么？”声音懒懒的，又有点烦躁。
“左哥她骂我们，该给她个教训。”伊晚悦恶狠狠盯着海娜，海娜一脸淡漠，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
左硝长舒了口气，“我困了，别给我在这吵。”他站了起来，走向里面的一个房间，然后将门甩上。
魏俊义也起来了，走过去敷衍地拉了一下伊晚悦，“出去了，别在这搞事，刚没听见左哥说话？”
伊晚悦挖了海娜一眼，趾高气昂地离开。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个，潘智昂低声说：“旁边有休息室。”
说完他就离开，到门口时又停了下来，回头看他们，“我说的那些你们可以不做，但别试图去妨碍我们，凭你一个斗不过我们的。”
“......”海娜无语。
都柏林牵着她的手动了一下，“去休息一会？”
海娜敷衍地嗯了声，还是那样的不高兴，都柏林就笑，捏了捏她的脸颊，“别老生气，容易长皱纹。”
“你嫌弃我？”海娜皱眉瞪着他。
“不敢。”
海娜冷哼了声，“不敢。”松开他的手自己走，都柏林笑着，要跟上去。
就在这时，办公室里面那个房间的门开了，左硝探出脑袋，“那个谁？过来一下。”
都柏林回头看着他。这里没别人了他叫的只能是自己。
“什么事？”
“谈点合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