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智昂将自己的面包掰了一半下来，递给提艾雪，“这个给你吃。”
提艾雪没接，“你才吃那么点能吃饱吗？”
平时可是能吃三碗饭的人。
潘智昂没什么心情吃，情绪淡淡地回了句：“我没胃口。”
都柏林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人在哪。
提艾雪担忧地看着他。
在旁边的许浩然一把夺过面包，“不吃我吃。”
每天吃那么点东西饿死他算了。
许浩然正要张嘴去咬，手上的面包一下不见了。
潘智昂瞪着他，“谁他妈准你吃了。”说完直接将面包塞到提艾雪怀里。
许浩然也来气，不满地嘟囔：“每天每个人就分那么一点吃的，到时候救援没到我们就先饿死了。”
“想要吃的啊？你自己出去找啊，食堂大把。”潘智昂还挑衅地歪了一下头。
旁边都是女孩，许浩然那自尊心又强，不甘示弱地怼了回去，“去就去啊，但是那个谁也说过了，不准单独行动，有本事你就跟我一起去。”
“走啊。”潘智昂朝门口偏偏头，双眼盯着他。
“能不能别吵了”，提艾雪一人挖了一眼，“吵吵吵，每天就知道吵，烦都烦死了。”
“砰。”
不大不小的一声，门被推开了，撞到了墙上，海娜走了进来。
她谁也不理，直接走到自己放东西的角落，从始至终冷着个脸。
潘智昂跟许浩然收了声。
提艾雪起身走了过去，还拿着个面包跟牛奶，“娜娜你吃一点东西吧，昨晚你就没吃。”
海娜从白色的大帆布包里掏出了手机，她试着按了几下，手机毫无反应，已经没电关机了。
“不用了我不饿。”说完她将手机扔了回去。
提艾雪看着她的动作，“娜娜你要去哪？”
海娜又将旁边的一根棍子装了进去，接着拉上拉链，“我要出去。”她将包斜挎到身上，回头看向提艾雪，“照顾好你自己。”
潘智昂蹭一下站了起来，“你要去哪？”
......
海娜继续走，后面的提艾雪疯狂给潘智昂使眼神。
你快劝劝她啊潘子，快去啊。
潘智昂在心里“啧”声，站在原地看着她，“不是吧海娜，就因为那么几句话你就要走？你要实在生气我道歉行不行？”
提艾雪狠狠瞪了他一眼。死潘子让你劝人你就这么劝的？不靠谱。
她赶紧走过去，拦住海娜，“娜娜你别走了，你不在我害怕。你要想找都柏林我们可以一起去呀，你别单独行动呀，会出事的，况且，我们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贸然出去也只是大海捞针。”
“是不是潘子。”提艾雪暗暗给他使眼色，眼里还带着威胁之意，似乎在说：你要再敢多说一句气她的话别再想我理你。
潘智昂无所谓地怂了怂肩，“要找我可不去啊，我怕死。”说着便坐了回去。
提艾雪简直要骂人了，这时海娜还挣开了她的手。
海娜刚走到没两步门口突然出现一个人。出去望风的蔡恩慈回来了。
他先看向的是自己的妹妹，见妹妹朝海娜那边使眼色他便看了过来。
他打量了一下海娜身上背着的包，接着淡然地将门关上，“你是要出去找都柏林吗？”
海娜明显不耐烦，“我只是不想待在这。”她有说过一个要出去找他的字吗？一个个地，开口闭口就是她要去找都柏林。
蔡恩慈不紧不慢往里走，走到她身侧时他停了下来，转头望着她，“下去的通道口被我们堵回去了，你要下去会把外面的变异人引上来的，这栋楼好不容易才没有了变异人。”
“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先看清楚外面的状况。”他又说了一句。
海娜转头看向他，眼神泛冷，“所以我们就一直要躲在这里，连人命都不顾了是吗？”
“他的命要顾，我们这些人呢？”蔡恩慈质问，说话间还扫了眼潘智昂。
从都柏林突然走的那一刻他就猜测，都柏林很可能已经被感染了，潘智昂说的那一堆只是一个掩护的借口。
他是因为跟自己出去才被感染的，他心里愧疚，但这里还有妹妹在，还有这么多人，他不能冒这个险。
不可否认，在生死面前人都是自私的。
“我没拦着你们躲在这，现在是我自己要出去。你放心，我不会把外面的变异人引上来。”
“你怎么担保？”
那边的许浩然在听到蔡恩慈刚说的那句会把变异人引上来的时候就开始慌了，他也跟着站了出来，指向海娜，“对呀，你靠什么担保？我们这里可是有这么多个人在，你可以拍拍屁股就走人，我们呢？死了找谁赔？”
一时间矛头统统指向海娜一个人。潘智昂坐不住了，提艾雪也过去将海娜护到了自己身后。
“行了行了，都别说了，干什么呢在这。”潘智昂挡在她们两个的前面。
蔡嘉葵也过去拉了一下哥哥的衣袖，示意他别再说了。两人一同走开了。
许浩然也坐了回去，刚坐下他就看见刚才潘智昂给提艾雪的那半个面包，他悄悄看了眼潘智昂，见他完全没注意到这边，他一个手疾眼快，将面包给顺走了。
潘智昂不由分说将海娜的包拿了下来，也不管人有多不耐烦。
“你也别走了，出去能干嘛？”，他低声说着，“都柏林走之前跟我说了，要去实验室找他妈，说不定这会已经到了，正找人来救我们，那我们要出去了不就错过了？”
提艾雪赶紧点头，“对，对。”
海娜烦躁地“啧”了声，“我什么说要出去找他了？”
闻言潘智昂跟提艾雪双双愣了一愣，呆然地对视了几秒。
海娜走开了，走回了角落里坐下。
回过神的提艾雪拿着那些吃的走了过去，在她旁边坐下，并将东西硬塞到她手里。
海娜终于肯吃了，提艾雪松了口气，怕她再要走她直接双手环住了她的胳膊，抱得紧紧的。
都柏林的突然离开，似乎将几人的心也分散了，除非必要，他们不会再像之前一样聚集在一起商量着怎么一起生存下去，教室里的环境也常常充斥着压抑，很少再有说话声。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两天。
这天早晨，海娜醒来后就往厕所跑。
胃又开始疼了，一阵一阵地，但她忍惯了，跟谁也没说，独自在里面待了好久，等脸色缓和下来后才出去。
走出走廊时眼神无意识地瞥到了旁边的窗口，她走了过去，站在窗台边。
她低头，向下看。正下方有一个变异人在走动。
忽而不知哪里来的鸡从外边飞了进来，变异人猛地伸长触手，精准地抓住了半空中的鸡，一口塞进嘴里，嘴巴外面都是几毛。
海娜嫌恶心，转头看向了右边。远处就是校园的大门。
那辆军车还在，他没开走。
海娜看着心里突然越来越生气，紧抿着嘴唇。管他怎么出去的，虽然那句死了也不要见她她一听就不会信，但他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
爱去哪去哪。
她一扭头，正要回17班，可一想到里面有那么多人，她又不太想待。她转头看向那楼梯口，没犹豫地走了过去。
海娜走得不紧不慢，一路往上，上了最顶层。顶楼那扇门是虚掩的，还生锈了，她嫌弃地直接用脚踢开。
外面的蔡恩慈听见动静立即回头。
海娜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蔡恩慈在左边，她走向了最右边，双手抱胸站在屋檐后。
6月份的天，太阳很大很刺眼，阳光照在她身上时她整张脸白得发光。
海娜微微仰头闭着双眼，似在感受。
感觉好像很久没感受过这么温暖的阳光了，以前她都是讨厌的，她怕热，最讨厌夏天。
没多久她便听到背后那一阵脚步声，是朝自己这边走来的，她没有要回头的意思。
蔡恩慈站在她身后半米远处，“那天，我不是要针对你。”
“......”
“两边都是人命，这种抉择很难选，我不否认他为我们做过的事，但现实就是这里的人比他一个人要多，我不能让所有人为他一个冒险。就算当时我们用投票来做决定，你觉得，除了你们三个其他人会愿意投出去那一票吗？”
她仍旧一句话不说。
蔡恩慈平静地看着她的背影，“关于这件事我很抱歉，但我不后悔当时做的选择。”
海娜轻呼出了一口气。觉得这人有点烦。
“出去的事，我已经在谋划了，这几天观察下来，我发现下面那些变异人在减少，很快我们就能出去。”
“......”
蔡恩慈转身走开了，走到一半，他忽然回头，“我们出去那天晚上，他跟我说过一句话。这里面有我在乎的人，也有他在乎的人，他希望那个人能活着出去，我觉得，他说的那个人是你。”
“......”
脚步声渐走渐远。
一阵清风吹过，发尾全被吹了起来，散发着金黄色的光芒，飘逸在身后，几缕黏到了脸侧，她的睫毛轻颤了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