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后面有不怀好意的人追踪,林琬清索性停住脚步不走了,她眼睛在周围逡巡,想找一件趁手的“武器”。
突然她发现了一根有婴儿手腕粗细,通直又粗细均匀的棍子,她嘴角一弯,抬脚就走了过去。
非常凑巧,那棍子的方向就在那俩混混跟前三米开外的地方,俩混混见林琬清停住了脚步,他们本来想快走几步去劫色劫财的,不想目标人物却反而向他们走来。
其中一个瘦猴脸吹了声口哨,猥琐又油腻地笑道:“美人,看哥哥魅力非凡,这是要投怀送抱了,哈哈哈……”
另外一个椭圆刀疤脸则苍蝇搓手,同样猥琐地笑着道:“美人,哥哥会好好疼你的。”
林琬清恶心地差点把隔夜饭给吐出来,她没搭理他们,脚步直往木棍处走。
刚走到离木棍有半米远的地方,俩混混已经急不可耐地走了过来,瘦猴脸行动更灵敏,先一步来到林琬清身边,伸出咸猪手就要摸她的脸。
她头连着上身后仰,避开了咸猪手,紧接着腿一弯,扎成一个马步,紧接着手抓着瘦猴的胳膊,一推一拉,身体快速移动,迅速到瘦猴身前,一个漂亮的过肩摔,一阵凄惨的嚎叫,瘦猴四脚朝天地躺在了地上。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刀疤脸就大喝一声,“臭娘们,竟然敢打老子兄弟,老子打死你!”
他抡着圆鼓鼓的拳头,双目赤红地朝着林琬清跑来,所过之处,灰尘四散,瞅着颇有几分气势。
林琬清轻蔑地冷笑一声,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刀疤脸甭看气势足,但是底盘虚,腿脚无力,她并不惧。
尽快如此,刀疤脸也很快来到了林琬清的跟前,钵头大的拳头照着她的脸就要砸,林琬清身子一矮,腿一抬,朝着他的肚子就踹了过去。
“啊——”
一阵痛呼,刀疤脸后退了几步,手捂着肚子,“噗通”一声,随着四散的尘土,刀疤脸一个屁股着地,倒在了地上。
林琬清站在俩人的中央,双手叉腰,小脸带着愤怒地骂道:“就你们俩废物,也敢抢劫本姑奶奶,跟我去派出所!”
瘦猴和刀疤脸一听说要去派出所,脸上有了波动,他们先前因为偷盗,被关进了拘留所,昨儿才刚放出来。
他们没有正经工作,从拘留所出来后,家里人嫌弃他们,也不给他们零花钱,他们手头紧,连饭都得吃,饿着肚子满大街溜达,然后就在纺织厂附近的理发店看到了卖头发的林琬清。
特么的,他们今天才知道原来女人的头发也那么值钱,林琬清竟然卖了二十多块钱,快抵得上一个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他们实在饿得难受,又见林琬清卖了头发后,只身一人往城外走,便恶向胆边生,打算劫财,顺便再劫个色,毕竟这女人长得太勾人了。
只是没有想到,看着柔弱的小仙女竟然是个练家子,他们出师未捷,而这个女人竟然还要送他们进派出所。
他们刚出来,如果二进宫,再想出来,可没有这一次容易了,指不定要被送去劳改,既然这女人不给他们活路,那么就甭怪他们心狠了。
俩人对视一眼,然后一起忍疼从地上起来,一起向着两人中间的林琬清冲去,要把林琬清打趴下,再抢了她的钱,等他们拿钱跑了,看她怎么送他们去派出所。
“切!”
林琬清轻蔑出声,本来只想给他们一点小教训,但他们不知悔改那就怪不得她了。
她轻轻一跳,跳离地面一米多高,在空中做了个标准的一字马,双脚恰巧一脚踢中了一个混混的胸口。
“啊——”
一尖细,一浑厚,两道痛苦的男声响起,声音之高亢,刺人耳膜。
等她双脚回到地面,站稳身子,脚尖一勾一抬,把原先瞄中的木棍拿手里,一手拿着轻敲着另外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扫了地上的俩混混一眼,问:“去派出所,还是断手断脚?”
断手断脚是不可能的,她是社会主义好青年,绝对不会违法,只是为了吓唬俩混混罢了,可俩混混却被吓坏了,赶紧道:“去派出所。”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们绝对绝对不敢看林琬清一个人,就想劫她的财和色,这女人虽然长得仙女样,却是一个女魔头。
对于他们的选择,林琬清一点也不意外,她把棍子往地上一杵,不耐烦道:“那就站起来,赶紧走,姑奶奶可没时间跟你们墨迹。”
俩人赶紧起身,忍疼一瘸一拐地走,稍微走慢点,女魔头就拿着棍子叫嚣,“没吃饭吗,走快点!”
要不然就是屁股上挨棍子揍,俩人边走边哭,他们哥俩今儿出门没看黄历,要不然咋就惹上这个女魔头了。
林琬清压着俩混混走前面,殊不知他们身后又有俩人跟着,均是二十来岁的样子,一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肌肉扎实,一看就不好惹。
一个身穿白衬衫,戴着黑框近视眼镜,皮肤白皙,气质温润,一副知识份子的模样。
外表反差很大的俩人,走在一起却又分外和谐。
其中魁梧的男子望着林琬清他们三人,问:“就这么放过那俩小偷?他们当初偷了郝姨的钱,还把她吓病了,住了半个月的医院呢。”
眼镜男望着林琬清他们,回道:“不然呢?冲上去打他们一顿,咱们俩也蹲一次局子?”
魁梧男不愤道:“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们?”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眼镜男眯眼说道:“他们总有出来的时候,我们等就是了,你不觉得比起打人,让他们劳改更诛心吗?”
魁梧男哼哼道:“这顿打给他们记着,等他们再出来,连本带利地给找补回来。”
安抚了同伴,眼镜男又望着渐渐走远的林琬清的身影,意味深长地道:“林妹妹倒拔垂杨柳,有意思!”
“啥?”
魁梧男没听清,扭头问道。
眼镜男笑了笑,回道:“我说我们该去五一路和平巷看看老张他们今天做生意的情况了。”
魁梧男不疑有他,抬步就走,“那还耽搁啥,咱们赶紧走。”
眼镜男笑了笑,抬脚跟上。
林琬清压着俩混混到了派出所后,事情进展非常顺利,这俩混混是二进宫,不同于上次的偷窃,这次他们要劫财劫色,性质恶劣,九成九得去劳改了。
对于他们的处罚,林琬清还算满意,嘴角噙笑离开了派出所,迈着大步回家,现在看天色下午五点左右了,她得赶紧回去,要不然便宜老妈下工看不到她,又得挨一顿说。
可她的运气不好,刚到家门口,就遇到了背着锄头下工回家的李美秀、林启民和林建国三人,他们三人看着头发剪短的林琬清,均目瞪口呆。
李美秀首先反应过来,她眉毛一竖,眼睛一瞪,怒问:“你咋把头发剪了?”
林琬清摸了摸头发,非常庆幸剪了柯湘头,要不然剪成小子头,便宜老妈他们还不得气死过去。
“这可是现在最时兴的柯湘头,好看吗?”
她故意美滋滋地问。
头发都剪了,头发也不能再接回去,发型也勉强能看,她只能咽下怒气,深呼吸两下,问:“你剪下来的头发呢?”
“卖了,卖了十五块钱呢。”
她故意少说了,就怕钱被全部没收。
果然李美秀伸手开始要钱,“钱呢?给我!”
林琬清捂住口袋,“不给,我还要用这钱当本钱做生意呢。”
李美秀把锄头往地上一杵,“哐当”一声,金属挨地面的声音,沉闷中带着清脆,却让在场的人心头一紧。
“你敢!”
果然随后就响起了李美秀的怒喝。
林琬清可不是轻易放弃的人,她下巴一抬,娇蛮道:“反正我就要做生意。”
“你再说一遍!”
李美秀怒气冲冲地道。
林琬清倔犟地重复,“我说我要做生意。”
李美秀气疯了,抄起锄头就要打人,林启民和林建国赶紧拦着,“消消气,在外面呢,教训闺女,回家教训。”
看到往这边聚拢的人,她收了锄头,瞪了眼林琬清,“给我进来!”
林琬清乖乖跟着,反正她是打定主意做生意了,她手废,做不来裁缝活,又嘴馋,想要快点吃上肉,只能尽快搞钱,而做生意来钱最快,她绝对不会放弃的。
进门李美秀把大门一关,便怒瞪着林琬清,咬牙切齿道:“林琬清,我告诉你,你想倒买倒卖,就甭叫我妈!”
“反正我也不想叫。”
林琬清心里嘀咕一声,面上却做出伤心的表情,“我知道您想要让我做裁缝,可跟我一起的学徒就有五六个,再加上其他裁缝那里的,只咱们三里五村起码就有五六个裁缝学徒,我学的又不拔尖,将来出师了,活也不多,养活自己都难,现在改革开放了,国家允许做小买卖了,与其做裁缝,还不如先做小生意挣钱呢。”
李美秀再次做了两次深呼吸,压抑着怒气开口:“俗话说,荒年饿不死手艺人,现在国家允许做小生意了,谁知道会不会变,有手艺傍身才是正经。”
“清清,学手艺才是正经,做小生意不靠谱。”
林启民在一旁也跟着劝。
紧接着林建国也加入了进来,“清清,学手艺保险。”
一家人都反对,林琬清肩膀垮了垮,虽然她不会放弃,但家人反对,致富之路道阻且坚。
在信息不发达的八十年代农村,她一个人力量有限,就算有身手,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创业初期需要人帮忙,而家人就是她最好的帮手。
不过就算这样,她也不会放弃,她肩膀绷紧,眼神坚定,张口就要说自己的想法,陈香出来了,一锤定音,“清清想做小生意可以,但裁缝手艺不能丢下。”
林琬清有心反对,可初来乍到,她也不能跟整个林家对抗,只能恹恹地“嗯”了一声。
李美秀不甘心,“妈,您太惯着她了。”
“别人能做,清清也能做,国家都允许了,怕啥。”
陈香不改主意。
李美秀再次喊了声,“妈!”
结果换来了陈香严厉的眼神,她瞪了林琬清一眼,闭上了嘴。
林琬清赶紧抱大腿,过去搀住她的胳膊,甜滋滋地道:“谢谢奶,您真好!”
陈香拍了拍她的肩膀,叹了口气,她也想让孙女安稳地学手艺,关键是孙女不愿意,她不答应,她跟家人的感情就要起隔阂了。
这件事说妥了,一家人洗手吃晚饭,今天晚饭总算有肉了,林建国抓的鱼做的鱼汤,再加上玉米面饼子。
林琬清眼冒精光,终于吃到肉了,但入口的鱼腥味,让她差点吐出来,这鱼没处理好,“奶,你做鱼没放调料吗?好腥!”
李美秀剜了她一眼,道:“吃都堵不住你的嘴,嫌腥,你咋不自己做?”
陈香横了眼儿媳妇,温和地看着孙女,解释:“放调料了,不过家里没葱,也没姜,只放了蒜和花椒。”
林琬清也想起来,家里调料不多,所以就算陈香想用也不成,唉,还是穷啊,所以赶紧搞钱!
吃过饭,她就把林建国拉去了自己房间,商量搞钱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