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53章
程鸢算是可以理解话本里的恶霸为什么总喜欢调戏良家妇女了。
因为真的很有趣。
尤其关雅野的脸长得这般清俊好看，面皮又薄，经不起调侃。
以至于她每次出手，必有回响。
到了最后，他越是失态陷入窘境、不知所措，她便越是收不了手，于是总在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底线。关雅野好像因此形成了条件反射。
每每只要她出现在了他的视野，往他的身边一坐，他的心脏便会猛地跳上一下。
程鸢知道这时是他最小心警惕的时候。
所以她总会安静乖巧地坐在那里，也跟着装模作样地看书，一声不响。
直到他放下戒心，忘了她的存在一一
再果断出手。
“关雅野,我喜欢你。”
他好像没有听见。
程鸢最初以为是他强作镇定，装斯文冷静，可竖起耳朵聆听他心声，才发现全是功法口诀。
她不气，但也会假装跟他伛气。
于是当即就把上下倒转了的书合上丢在一边，有时是双臂环胸，眼睛眯起，直勾勾地盯着他，好长时间才眨一下眼皮。
有时干脆直接趴在案上，下巴枕着手臂，眼睛向上看他，不声不响。
关雅野不会立刻因此注意到她。
他往往是卡在通悟的时候一个分神，才留意到她的视线。
注意到的瞬间好像被用针刺了一下。
明明一瞬慌乱，还想骗她自己没有注意到，故作从容，若无其事。
……糟糕，叶师妹为什么要盯着我看？是不是我一直没搭理她，所以生气了？）
【怎么办？要不要哄哄她？】
【若是我说两句好听的话，她会不会高兴一点？）【要是实在不行，要、要不然我就…）
程鸢优哉游哉地看他耳后慢慢变红，看他假装在不经意间转了下头，用发丝遮掩发热耳朵，一分一秒都过得如坐针毡。
等在无声中捉弄够了他，她噗嗤一下的笑声打破了安静的氛围。
然后腾出一只手把案边的瓷碟推到他的跟前，看似不再为难他地问了句：
“雅野，这是我刚从山下买回来的如意糕，你要不要吃？”
她的解围让他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他没得选择，只能说好。
但看见他伸手，程鸢直接拍掉他的手背，迎着他惶恐视线，笑得没心没肺，捉弄人的心思昭然若揭。“我想喂你，可不可以？”
她看到他喉结滚动一下，之后点了下头。
程鸢：“那你坐好，然后张嘴。”
他挺直腰杆坐在那里的时候如芒刺背。
程鸢一手撑在案上，一手捏着如意糕送到他嘴边，看到他脸红发热，只是不由想起了一个月前他受伤，她给他喂药的时候。
不禁顿时惋惜起这是一碟如意糕，不是一碗莲子羹，不能再重温一遍用勺子压在他舌上时的…好像也不是不能？为什么非得是勺子呢？
想到这里，程鸢抿了抿唇，藏起促狭的笑。注意到她一动不动，依然身体前倾，手撑在案上，像只猫一样，他困惑地投来视线。
抓住他看过来的瞬间，程鸢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地盯着他，嘴边露出甜笑，一字一句道：
“雅野，我喜欢你。”
趁他一瞬晃神，程鸢扑了过去。
程鸢本来是想趁势将关雅野扑倒。
结果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快，在她扑过去时候便伸手拦腰抱住，于是扑人不成，反倒变成投怀送抱，人直接坐进了他怀里。
她的好师兄显然不是坐怀不乱的圣人君子。程鸢抬起双臂圈住他脖颈的时候，当察觉到他身体一瞬紧绷，如临大敌，她只想哈哈大笑。
笑声一下从嘴边溢出，程鸢赶紧闭上嘴，但求笑得不要那么嚣张狂妄。
可即便放轻了声音，含笑的声色自带上挑语调，捉弄他的意思更强烈了。
“关师兄好像……有点紧张？”
关雅野轻咳两声。
平复过后，当察觉到程鸢的距离与他极近，近到连她说话时的鼻息都拂在了他的脸侧，顿时只觉得被她碰到的地方……即便隔了层衣物都开始变得僵硬，连带着声音都有微微颤意。
他反问她：“似乎……不止一点？”
四下忽然安静下来。
连窗外溪水潺鸣都弱了三分。
关雅野的心声也听不见了。
像是在这一刻，他确实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在想。
程鸢不由失笑。
要攻略别人的是他，现在攻略目标主动送上门来，不知所措的也是他。
这家伙也就只会表面装腔作势，一到困难任务、实际操作，次次都是她在推波助澜。
因为心里这么想着，于是程鸢再开口时，语气总有点斗气意思。
“既然不止一点，那关师兄是不是可以做些什么事情……来缓解一下紧张情绪？”
程鸢感觉按在她腰上的手好像忽然收紧了几分。正以为他终于上道，却听耳边又是响起两声轻咳，之后接上他满是苦笑的一句：
“叶师妹……我现在觉得自己像是要赴京赶考贫苦书生，正寒窗苦读，突然被从仙山上下来的狐狸精纠缠，现在不但连书读不成，人也快要保不住了。”听他这么说，程鸢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
她坐在他怀中，又笑得太过猖狂，连遮住他耳朵的发丝都被摇乱，于是绯红的耳朵又露了出来。程鸢看了一眼，顿时萌生出邪念，就想咬上一口，看看是不是真的能咬出血。
她的心脏砰砰直跳，由心而生贪欲冲动顺着热血流到身体四处，好似随时会动手下口。
而这时，关雅野忽然侧过脸来看她，认真仔细打量了会，突然冒出无比真诚的一句：
“叶师妹，你现在真的很像……掂量着要怎么把我心脏挖出来吃掉的狐狸精。”
程鸢忍住笑，故作冷酷扬眉问他：“我如果真要吃，你不给吗？”
仿佛真的代入了书生和狐狸精的角色，关雅野仔细思考了会，最后摇了摇头，像是不得不妥协道：“叶师妹说要吃，那当然是要给的。”
听到他言辞中的苦涩和不情愿，程鸢不满意了。“总会让你心甘情愿把心掏出来给我的。”接着她嘴里开始嘟囔起：
“书生和狐狸精……
“狐狸精……
之后真就像一只会仙术妖法的狐狸精，关雅野只是眨了下眼，便发现怀中忽然一空，程鸢背手站在他的跟前，原地只剩下冰冷空气往他怀里钻。
“关师兄且专心读书，师妹就不打扰你了。”看到她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之后又极快垂下眼皮，抿嘴偷笑，关雅野只是不禁觉得她笑起来倒真是和狐狸一样，眼睛弯弯的。
连动作也像。
他才分了下神，她便吡溜一下溜走了，比真狐狸跑得还快。
关雅野摇了摇头，没有多想。
但他该要多想的。
人往往都是因为没有准备，所以到最后才会输得一败涂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