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三十五章
林秋砚的嘴里一会是苦痛的哀求，一会是恶毒的诅咒。江枝虽然心存疑虑，思忖林秋砚之前究竞遇到过什么遭遇，但林秋砚不过是说了几句没头没脑的梦呓，并没有提到什么确切的有效信息。
毕竟是别人的隐私，如果林秋砚不想主动说，江枝也不准备问。
只要是人都可能有秘密，她的系统还不准备告诉任何人呢。
反正只要契约还在，林秋砚对他有坏心，江枝随时都能感应到。
而只要契约没动静，江枝懒得去打探别人隐秘的过往。眼看林秋砚似乎陷入了梦魇，脸色痛苦，眉头紧皱，嘴里不断重复着那些零碎的梦呓,江枝准备再给他输送一些治愈系舒缓的能量就离开。
江枝刚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方，正准备施展异能，却忽然对上一双通红湿润的眼睛。
江枝冲他安抚地笑了笑：“你怎么醒了，刚才一直在说梦话，是不是没睡踏实，我再给你输送一些治愈系异能。”
“你都听见了。“林秋砚的面色惨白，像是被宣判死刑的犯人。
江枝正在斟酌怎么解释：“呃，我不是故意一一”却被林秋砚恨声打断：“没错，我是恨毒了他们，做了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情，我是疯子，我是被他们折磨逼疯的疯子，可都是他们应得的，他们活该,他们活该！”“啊？”江枝懵了。
林秋砚凄然一笑，跌丽的容貌带着令人心碎的脆弱。“但我这一世没做过这样的事情，我只想避开他们，我只想当个缩头乌龟，可这个秘密还是被你发现了…你呢，准备把我怎么办？”
“把我献给首阳基地的人，阿谀奉承，得到泼天的利益。”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
“还是把我这个潜在的灭世魔头提前处理掉，防患未然，消弭于无形。”
江枝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重磅炸弹惊得失去了任何言语功能，CPU直接烧干了。
林秋砚一双漆黑如墨的瞳孔死死地盯着江枝，表情看着平静，眼底却有一股死寂的绝望。
江枝缓了缓情绪，才难以置信地反问道：“你说的这些我根本没弄明白。什么叫做你的这一世？灭世魔头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又和首阳基地扯上关系了？”林秋砚这才明白自己误打误撞泄露了自己一直掩藏的惊世秘密。
但事已至此，江枝既然已经听到了这么多，林秋砚直接破罐子破摔了。
“在末日降临的前一天夜里，我做了一个预知梦。在梦里，我是这个世界唯一能控制丧尸的异能者，因为这极其罕见的异能，我很快声名大噪，被首阳基地的研究所盯上了，他们派人取得我的信任，所谓的朋友背叛和设计我，而我被他们抓住和控制了。”
首阳基地的研究所？
江枝的脸色一变，田恬和宋颂提到过，他们外出执行的任务正是和首阳基地的研究所有关。
林秋砚似乎是不愿仔细回忆，语速飞快地简单说了说。“我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研究所被囚禁了十年，各种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在我身上进行，我无数次精神崩溃，记忆错乱，神思恍惚，有时候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江枝瞳孔一震。
尽管林秋砚说得轻描淡写，可江枝却觉得触目惊心。整整十年，不分昼夜的折……
“后来我寻到一次机会，从研究所逃了出来，并遇到了这只雷系丧尸，也就是你取名为巧克力的丧尸。它战斗力高强，但又易于控制，我依靠着这只丧尸，势力越来越大。”
“首阳研究所该死不仅是那些工作人员，还有做出决断的那个人。而研究所的背后势力就是首阳基地的统领，基地不灭，我不可能杀死躲在背后的仇人，我那时已经疯魔，心底只有复仇的念头，为了杀死仇人不折手段。”“后来我蛰伏多年，利用自己的异能毁掉了整个首阳基地。首阳基地作为势力最大的幸存者基地，有很多支援者，我一概不管，拦我者死。
“虽然复仇成功了，但末日带给我的人生只有黑暗和痛苦，我在复仇之后没有了任何活下去的精神支柱，就直接自杀了。”
林秋砚的脸上带着浓重的悔恨。
“那些伤害过我的人是该死，但毁灭基地的同时让很多无辜之人惨死。
林秋砚小心翼翼地补充道。
“我知道我十恶不赦，但我当时确实被长达十年的惨无人道的折磨逼得精神失常了，疯疯癫癫的，意识不清，对人类彻底失望和痛恨，脑子里只有暴戾和血..…林秋砚微微垂眸，鸦羽一般的长睫轻抖。
“做了这个预知梦之后，我不想再重蹈覆辙，一直蜗居在这个边陲小镇，躲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几乎没怎么用心升级过异能，就是为了不露锋芒和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他苦笑一声。
“像是一只不能见光的老鼠，想要永远地躲藏在暗处，不被任何人发现和注意，不然下场就是万劫不复。”“所以我之前不愿意让你看到我的异能，还出言威胁“这么懦弱无能的我，你也很瞧不起吧。”江枝沉默地听完了一切，还在努力地接受林秋砚的过往。
她突然明白了，系统将她的起始地点安排在了这个偏僻无人的小镇的用意。
系统曾经说过：[初始降临地点是系统多次计算过的地点，有利于出发和末日因素有关的关键人物和关键事件，这些关键人物和关键事物有可能拯救末日，也有可能加速末日进程，世界被彻底毁灭。」
看来林秋砚和雷系丧尸就是属于后者。
他们加速了末日进程，达到了最后世界彻底毁灭的效果。
明明他们是灭世魔头，但江枝却觉得林秋砚和这头雷系丧尸不是坏人，真正的罪魁祸首是那些为了利益湮灭良心，残害同类的人。
林秋砚自己也没想到阴差阳错地说出了这个惊世骇俗的秘密。
他静静地等候着江枝对自己的审判。
他甚至不敢看她的表情。
如果江枝的脸上露出厌恶和嫌弃，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房间里除了两个人轻轻的呼吸声，只剩下一片诡异的死寂。
最后还是林秋砚受不了如此压抑的气氛，率性开口。“我知道你不能接受我说的这些话。你杀了我以绝后患也好，把我赶出去不再联系也好，你都不用动手，我自己会识相的。”
明明自己是如此不堪的人，为什么还要生出任何期待。林秋砚实在是不想亲耳听到江枝冰冷的言语，或者亲眼看到江枝对自己的痛恨和厌恶。
到了这个时刻，他甚至还想留下一些余地自欺欺人，将来还好心存几分幻想。
说他懦弱也好，说他怕死也好，如果江枝不开口要他的命，林秋砚还是想苟活下去。
今后如果江枝有需要他的时候，他说不定可以默默地帮到她几分。
毕竟江枝这么神奇的超市异能，比起他控制丧尸的异能，其独特性和珍贵性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江枝现在锋芒毕露，已经不可能销声匿迹了。
江枝今后势必会引起首阳基地那群人的注意。他们恐怕会和上一世那般处心积虑，不折手段地谋害江枝，榨干她的一切换取利益，为了达到目的而不顾一切。林秋砚用双手支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先将双腿移动到放在床边的轮椅之上，然后将整个身体挪动到轮椅之中，一系列动作十分费劲。
林秋砚累得发出低低的喘息，他不敢看江枝的脸色，准备划着轮椅离开：“你不用亲口赶我，我自己会走。”“等等。"江枝这才从自己的脑力风波之中清醒过来，连忙阻止。
“谁说我要赶你走了？”
林秋砚身躯一僵，脸色凄惨而颓败，仿佛是想勾起唇角，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扭曲笑容。
“好，我明白了，何须脏了你的手，我自己了结就是他怎么误会得更深了？
给江枝急得连忙打断：“我不赶你走，我也不会要你的性命。你是我的同伴，你被人欺负了，我给你报仇还来不及，为什么要怪罪于你？”
林秋砚呆呆地望着江枝，仿佛听不懂江枝在说什么。江枝顿了顿又说：“那些欺辱折磨你的人是该死，不过我们这次报仇只专找这些人，不要误伤无辜了，好不好？”
“真是的，你怎么会这么不信任我啊，我看上去是这么是非黑白不分的人吗？明明是这些人丧心病狂，才是逼疯你害得世界毁灭的源头，你为什么要把一切错误往自己身上?…”
江枝的嘴唇不断张开，絮絮叨叨地说着些什么，林秋砚却逐渐听不清了。
